12、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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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接到了一通来自父亲的电话。
“我说，你又开始闯祸了么。”你父亲不带起伏的声音在电流声中稍显失真。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消停了没两年，现在又开始打架了？你还真是扶不上墙啊。”
你这段时间以来不断翻滚的烦躁苦闷或欣喜愉悦在他苍老的声音中逐渐冷却，他这一通电话似乎直接把你带回了两三年前。
你平静地回话：“十分抱歉。”
“又是见义勇为？难道说——你还没想明白么。”他的语调简直就像是在对下属训话，冷漠而威严。“你救不了所有人。不要去负担，不要去挣扎，不要再试图做傻事。你这样只是给我添麻烦。”
“……十分抱歉。”
他那边似乎有人在喊他，你隔着电话听到了一声模糊的“部长”。
“好自为之吧。记得按时吃饭。”
他留下最后这句话就匆忙挂掉了电话。
你也放下手机，只觉得你们这番对话格外熟悉。
你的父亲是隶属日本检察厅的地勤特别搜查部部长，官职很高，也很特别。但除此之外，你也不知道他更多的消息了。在你的印象中他只有一个很浅淡的影子，你只记得他每天都是忙碌于处理各种事情，年纪没到五十岁头发已经全白了。
他缺席于你的童年、青春期、成长期，他唯一会给你主动打电话的时候就是你闯祸的时候。
……真是好笑。
你摸了摸额头上平坦细腻的皮肤，没有人会想到这里曾经有过很多条伤口和血痕。你觉得你的人生就是一个乌洛波洛斯环，兜兜转转总会回到原点。
你颇为丧气地将自己埋在沙发上。手机一响，你动了动手指，抬起头看莹莹发光的手机屏幕。是前几天认识的杏小姐给你发了她作为模特的杂志封面图。
【月见花：果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杏小姐都很好看呢。】
【高卷杏：太、太直白了！】
【高卷杏：真的是，花酱真会恭维人啊。】
【高卷杏：感觉这种话从花酱嘴里说出就完全没有轻佻的意思了呢。】
【高卷杏：嗯……果然是因为花酱很漂亮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天然系少女的直球发言真是令人感到可怕啊。
你还没跟她聊上两句，屏幕又显示出了新的信息，你打开一看，发现是雨宫小哥又在上课时间给你发信息。你好气又好笑，还是点开了。
【雨宫莲：Phantom vibration syndrome.】
【雨宫莲：手机幻觉震动综合症。】
【月见花：噢～英语课么？】
【月见花：那就更该好好听课了。】
【雨宫莲：我有在好好听课。】
【雨宫莲：这只是幻觉震动综合症。】
你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按文本分析感觉上是在抱怨你为什么你不去找他。唔……雨宫小哥是不是有点黏人？好像有哪里不对劲。但你还是没怎么在意。
【月见花：想开一点，说不定是你的手机坏了。】
【月见花：大国工匠月见花——】
【月见花：今晚八点，新宿新男大姐，正式出道！】
【月见花：考虑下帮你修手机。】
当晚你们在新宿的电车站撞见了对方。
“唔……很准时呢。”你看了看时间，向刚出电车站的小哥伸手打招呼：“小哥这边这边！”
他伸手调整了一下背包，然后快步向你走来。
他很一本正经地打招呼：“好久不久。月见小姐。”
“事实上我们不是前几天才见过嘛。”你兴冲冲地拉着他走。“走吧走吧，这句话该对拉拉酱说噢。”
“啊、好，请等等——”
他手一用力把你带了回来。你一下子被惯性带得站不稳，踉跄了一下靠在他身上，他一手抓住你手腕一手在你腰侧虚虚扶着，然后叹了口气：“请好好看路。”
他话还没落下，面前就跑过了几个匆忙赶路的人。
“很可靠嘛。”
你侧过头对他笑了笑。
他松开手，捻了捻额前耷拉下来的小卷毛，移开视线：“……没有这回事。”
出了电车站就是新宿彻夜张灯结彩的娱乐街。就算涩谷最近一片人心惶惶，但这种担忧和恐惧却丝毫没有打扰到新宿的纸醉金迷。这里还是一片歌舞升平，人声鼎沸。皮条客，健身推销员，占卜师齐聚一堂……
因为身边带着一小哥，今天没有皮条客来拉你，推销员也被小哥拒绝了——但最后你们还是不可避免地坐到了占卜师的摊子上。
“诶嘿，又见面了呢。”黄发的年轻占卜师笑眯眯。“晚上好～月见小姐，雨宫君。”
她首先问了雨宫莲：“那么，雨宫君今天要做些什么呢？”
“相和性占卜谢谢……啊不是。”他顿了顿，“今天我是陪月见小姐过来占卜的。”
你一向搞不明白中学生的心思，现在也是，被拉过来的你为了体谅中学生捉摸不透的心，还是迟疑着，点了点头。
“拜托你了！”
他的话莫名有点凝重。
……可能是雨宫小哥想要占卜但不好意思，所以就拉你过来了……？
唉，也不是不行。
你撑着下巴，占卜师笑着应了两声然后开始切牌。第一轮切牌过后，她让你自己选一张牌。
你随手掀开了一张，发现牌面上的是一座倒悬的黑色、阴森的高塔。
“怎么回事……！”占卜师此时有点吃惊了，她再看了看你的脸，又看了看牌。“你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么？”
“嗯？”你被她的一惊一乍给逗笑了。“实际上，我是个不太坚定的无神主义者。有什么坏消息都可以告诉我哦，顶多我变成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者就好。”
“塔罗牌告诉我，你会死…不对，你最近可能会遇上血光之灾。”
她垂下眼睛，默哀般地看着你：“十分抱歉……请务必注意安全…”
“啊别这样，谁不是在未来的一百年内随机死掉呢？”你不忍心看她难过，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皮条客拉客用的假花，递给她：“请不要担心，只要御船小姐还露出笑容，我就不舍得死去。”
她不知道是害羞还是被你的漫不经心给惹怒了，反正就是红着脸朝你喊：“月见小姐真的是……！”
你伸了个懒腰。
“好了——！”你侧过脸看向雨宫小哥。“那我们也该去拉拉酱那里了。”
他眼镜在新宿五颜六死的LED灯下反着微弱且绚烂的光，他似乎在发愣，你再催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
“好的。”
他扶了扶眼镜，声音在你听来意外地微弱。
他又重复了一遍：“好的。”
……
后来你什么都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晚喝酒十分尽兴，你回到家就趴在床上睡着。可能是因为今早的那通电话，也可能是因为占卜……反正无论如何，你确实是梦见了过去的事情。
那些你很少想起、也不愿想起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