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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逢不识 ...

  •   物理学的基本定律明明拥有很多对称性,为什么现实世界如此复杂?对称性自发破缺原理是打开这扇门的钥匙。基本定律是单纯的,世界却不是单调的。这是多么理想的组合啊!
      ——南部阳一郎

      #

      面对面站定之后,更多细节得以近距离感受。

      正如她之前判断的一样,那是一名令人见之难忘的青年,气质之独特堪称北海生平仅见。他穿一件露出锁骨的白色棉质内衫,外面是深黑色的薄款登山服,防水透气的料子上微微闪光,犹如阳光下闪烁的岩石断面。半掩在帽檐阴影下的眉目长而深刻,虹膜颜色是极端罕见的红金混色,视线相对时有一种让人呼吸困难的震慑力。

      “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北海这时候还处于无知者无畏的状态,跃跃欲试地企图从对方那里得到更多提示:“最近有点混乱,很多事我记不清了。”

      随后,她就看到比她高了许多的青年略微挑了一下眉毛,那张完美无瑕的脸突然在她眼中放大,红金混色的双眸几乎贴到她眼前,让她能清楚看到那红金中更谲诡的水色瞳仁,以及映照在那眼瞳中的自己。

      北海的心跳差点被他吓停了。

      她僵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很中意失忆博士的人设啊。”

      那是信息量更大的一句话,但话语里并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单纯的聊天调侃。并且说完之后,他便拉回了正常距离,姿态轻松闲适:“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去吃饭。”

      北海当然不会,也不敢拒绝。
      一方面,她在舰船里被困了七十三天,生理上不会产生饿的感觉,精神上却由于过往的习惯而很想吃一顿饭,另一方面,在青年那理所当然的主导态度下,脑海里的最后一块拼图也被拼合,她终于想起来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对方的声音听着耳熟了。

      Lostbelt No.3.

      为了迎接与主人公的终战而特意以人造仙人之躯现身的英灵,真名为嬴政的始皇帝,按照历史教科书与国内的习惯一般称为秦始皇。

      在游戏设定中,为了见证与自己统治下的秦帝国所不同的人民之世,也因为挂念主人公的旅程,他作为英灵接受了主人公的召唤,在泛人类史中以Ruler职阶现身。

      概括而言,那并非是真实存在于北海所知历史中的人物,而是诞生于想象、创作、演绎中的虚拟角色。

      北海在游戏内刻意刷过对方的羁绊,拿到了满绊证明的阿旁宫模型,但她并不认为自己就是游戏内那位主人公。
      在她看来,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彼此不同的,她以主人公视角享受游戏剧情,与她认为自己并不是主人公之间毫不矛盾,这是人类所拥有的共情能力决定的。

      北海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背,上面并没有令咒的痕迹,她也没感受到游戏设定中所谓的,“御主与从者之间的联系”。

      那么,现在的情况到底是怎样呢。

      她并非游戏中能够使役从者的御主,对方也并非从属于御主的英灵,在此之外,两人形成了可以随意聊天的类似朋友的关系。

      这可能吗?

      北海觉得自己有点头疼。她尽可能自然地揉了揉自己太阳穴一侧,用余光打量走在身侧的青年。

      对方比她高了许多,拿着地图边看边走,大约是在将地图上的标记与实际的地理环境一一对照。
      从北海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拿着地图的左手,皮肤晶莹白皙,宛如没有任何瑕疵的美玉,如果是历史上的那位帝王,绝不可能拥有这样完美无瑕的手,所以,只可能是游戏的设定,也就是用上古仙人技术制作的真人躯体。

      “你要看吗?”

      似乎是发现了她在看他,却误以为她想看地图,青年将手上的纸质地图很随意地递了过来。

      北海没想到他对地图看路的时候还对视线这么敏感,心里咯噔一声,赶紧收拢目光,同时接过地图,向对方道谢。

      那是一本报纸开本的地图册,纸张手感比报纸略微厚软一点,页数不多。

      北海很快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现和她推断的大体一致,这是一座依山傍海的小镇,周围没有飞机场标志,仅有一座很小的海港港口,市内则由一条单一铁路纵向穿过,应该是个交通不甚发达但适宜居住的乡下地方。地图上的所有标记与注释都是日文,说明是海对岸那个国家的某座城市,名字是「杜王町」。

      比较值得注意的是地图的印刷日期,1997年9月。

      在发展比较快的时代或是旅游城市,地图一般是一年更新一次,每年如年历一般出版当年最新版,网络时代则是基本被每日更新的电子地图取代。

      而如果上溯到90年代的偏远地区,地图更新的频率可能会在两到三年。考虑到周围的植物都是欣欣向荣的新绿色,气候既不酷热也不严寒,那么现在至少是98年或者99年。

      当然,也不排除青年的目的是寻找往昔的某个地点,新地图上已经被替换或删除。但从地图册的使用感和手感来说,北海更倾向于认为这是刚从市中心购买的新地图。

      “到了。”

      走了大约十分钟,进入人为修葺的平整道路,零星散布在路边的低矮小洋房也映入眼帘。

      他们停在一家烟囱飘着炊烟,门口有标牌的洋房前。

      TRATTORIA.

      在意大利旅游的时候经常见到,似乎是意大利语中餐厅的意思,相对不那么正式的那一种。

      北海重新打开地图看了一眼,又看看周围,离繁华的商店街还有好一段距离,周围也没多少居民,把餐厅开在这里要么是酒香不怕巷子深,要么是看中廉价房租走家常菜路线。

      走上门口的短台阶,能发现旁边立了一块提示牌,上面简单写着「本日料理依顾客而定,附咖啡·甜点,3500日元起」这样的话。

      只用日文不用英文或意大利文,说明不是以西方人为主要客源的餐厅,也就是本地化餐厅的可能性更大吧?

      那倒更好。
      她自己西餐中餐都没问题,可身边这位应该还是更东方人的口味吧。

      忍不住用余光小小瞥了对方一眼,没什么反应,北海忽然领悟,主动上前为对方拉开餐厅的大门。

      在她这样做之后,对方很顺理成章地迈动脚步,走进餐厅。于是北海轻轻出了口气,知道自己做对了。

      「这种理所当然等人服侍的做派,真的是那位陛下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相逢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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