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
靳阮渝在一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抬头看着站在曾先生床头的曾夫人，那张温婉的面容上布满了愁怨，望着曾先生也不说话，她裸|露在外的胳膊上同曾先生一样带着一块又一块紫红色的淤青。
那应该是曾先生造成的。
这回曾先生也在黑暗中看到她了，他的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来，他竟然丝毫不害怕，反而温和地问道：“媛媛，你回来了？不要再走了，我保证下回不打你好不好？原谅我这一次吧。”
曾夫人仍旧没有说话。
曾先生像是入了魔，完全没有意识到眼前的场景有什么不对的，他继续向床头的女鬼祈求道：“要不是你非要跟我离婚，我也不会那样对你的，我以后再也不打你了，你回来咱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我们两个都有错，以后你别跟其他男人说话了，我也不动手，啊？”
曾先生的声音轻轻的，似乎怕吓着了曾夫人。
曾夫人依旧没有动作，只不过嘴角向上挑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曾先生立刻被激怒了，他的两眼赤红，又一次破口大骂：“你个贱|人、婊|子，我说你在外面有男人你还不承认，我为什么打你？你要是安分点我能打你吗？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婊|子似的到处发骚，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你跟那个送快递的，还有那个律师整天拉拉扯扯的，我打你一顿怎么了！你不欠打吗！”
靳阮渝不得不佩服曾先生的勇气，看到已死之人站在自己的面前，不仅不害怕还能出口成脏，而更令他震惊的还在后头，只见曾先生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从床上一跃而起，挥着拳头就向曾夫人冲了过去。
他的拳头刚一碰触到曾夫人的脸，那张美丽而苍白的面孔开始渐渐扭曲，她的瞳孔的颜色从棕色变成墨色，变成灰色，她的鼻子一会儿高一会儿低，嘴唇一会儿厚一会儿薄，此时已经很难再她的身上看出曾夫人的影子了。
曾先生在这一刻终于清醒过来，他面前不是活人，而是死去好多天的妻子，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他吓了一跳，整个人都冷了，看着对面五官还在不断变化的曾夫人，脑子一片空白，他的拳头僵在半空中，想要收回来，但不知怎么回事，他一点也动不了了。
他张张嘴，也说不出话来，只能讲求救的目光头到一旁的胡大师身上。
而房间里的管家看到这一幕简直要吓尿了，虽然他知道这段时间以来，曾先生的身上总是出现各种诡异的事，但是这是他第一次看到鬼怪现身在自己的面前。
他的瞳孔瞪得大大的，想要拔腿就跑，可是他的腿是软的，根本动不了。
他转过头，和曾先生的一样，将希望放在了胡大师的身上，求救道：“胡……胡大师，要怎么办！”
从曾先生的语言动作上可以已经差不多可以推断出曾夫人死前遭受过什么，作为一个有良心有底线的天师，心中多少也会有几分悲悯。
但是抱歉，胡大师没有。
他不管死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人已经死了，有仇有怨都找阎王判官去，现在是在人间，谁给了钱谁就是大爷。
胡大师倒是还挺有自信，安慰管家道：“别怕，贫道能收服她一次，就能收服她第二次。”
女鬼听到胡大师的话转过头，望着祭出桃木剑的胡大师，歪了歪脖子，嗤嗤笑了两声，这时她的眉眼又有了些曾夫人的模样，但可惜的是马上又变作了其他的样子。
胡大师怒视对面的女鬼，将一把符纸洒下，随着符纸飘落，他口中念道：“天灵灵，地灵灵，师父师祖在上，净化派第三十二代传人胡元清，危急告命，斩净怨鬼！去！”
只是这一回，胡大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师父师祖们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能在危急关头掉链子啊！
他的师父师祖有没有听到靳阮渝是不知道的，不过他是不会再出手相助的。
那些符纸燃烧后掉落在了地上，留下一撮撮灰烬，胡大师将桃木剑狠狠地向着女鬼刺了过去，女鬼倒也自信，不躲不避，任由那把桃木剑刺穿了她的身体。
她依旧在发出嗤嗤的笑声，毫发未损。
胡大师有些心虚了，他的师父师祖们不会是去打麻将了吧，现在逃跑似乎有点没有面子，他狠了狠心，用桃木剑在自己的左手掌心使劲一划，红色的血染在了剑刃上，他口中低念驱鬼咒，再次向女鬼冲过去。
这一回女鬼总算是有了动作，她眼睛一眯整个人就化作了一团青烟，消失在众人的眼前，但没有人认为她离开了。
胡大师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在自己的额头上，大喝一声：“天眼，开——”
他睁开眼环视周围，可是眼前并没有那女鬼的踪影，可靳阮渝却清楚地看到，那女鬼此时正趴在胡大师的后背上，她两只手在胡大师的后背上一点点向上移动。
“啊！”胡大师突然惊叫出声，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应该是感受到了巨大的疼痛。
他脖子僵硬地向后转去，果然看到女鬼此时正趴在他的后背，而她的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对着他的耳朵轻轻吹气。
胡大师知道自己的修为其实有些不到家，但是最近的几桩生意给了他不少的自信，让他以为凭借自己的本事真的可以去大闹冥界了。
而此时，他终于再次清楚地意识到，遇见解决不了的怨鬼，要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保全面子，而是逃跑。
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胡大师将手里的桃木剑对着自己的背后挥了一下，紧接着向打开的房门方向冲了过去。
“想跑？”女鬼笑道。
这是靳阮渝第一次听到这个女鬼的声音，像是用各种女人女孩的声音合在一起发出来的，缥缈而空旷，在这间昏暗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的可怖。
咚的一声，房间的门被重重的关死，任凭胡大师怎么拉也拉不开，女鬼倏地一下又窜到了胡大师的后背上，她纤细又布满茧子的手指在胡大师的四肢、屁股，还有胸膛上一一抚摸过，紧接着胡大师的口中发出惨厉的叫声。
女鬼双手所过之处皆会产生深色的淤青，这些淤青有的像是用钝器击打过的，有的则像是用针扎过的。
桃木剑铛的一声从胡大师的手中脱落，他人倒在地上，捂着身体最疼的部分，一声接一声地哀求，女鬼笑了一声，此时她的眼睛一点点变大，里面透着些许的天真，看起来像个孩子。
然后她把手伸到了胡大师的两腿之间，胡大师意识到接下里可能发生什么，像是待宰的猪一般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可是无济于事，那两只手没有任何停顿的袭向了那个地方，胡大师只觉得有一盆开水泼到了自己的子孙根上，他脑袋一歪昏死了过去。
完了，全完了，这是胡大师昏死前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管家和曾先生早已经在之前看到胡大师被女鬼给制服的时候就已经昏了过去，眼前的这个房间里，就只剩下了靳阮渝还是站立着的。
女鬼有些嫌弃地从胡大师的背上起来，飘到靳阮渝的面前，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狐疑，似乎是想不太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这个男人不仅没有逃走，脸上更是没有一点害怕的痕迹。
靳阮渝静静地与女鬼对视着，他大概了解了曾太太是怎么死的，他现在想要知道的是，眼前的这个怨鬼是怎么形成的。
女鬼甚至开始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她犹豫了一下，抬起手搭在靳阮渝的肩膀上。
在她的预想里，靳阮渝会大叫出声，但实施的情况却是她的手掌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她迅速缩回手，啊的一声尖叫出来。
她惊悚地瞪着靳阮渝，仍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她疯了一般向靳阮渝猛地扑了过去，靳阮渝抬起右手，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女鬼便被定在了原地。
女鬼的瞳孔紧缩，问他：“你是谁？”
“百水林主。”他答道。
话音落下，靳阮渝全身被一团金光包裹住，金光中他的身影忽隐忽现，金光散去，他已经换了一副模样。
墨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原本黑色的眸子变成了红色，眼尾还有一小片莲花纹身，是金色的，很漂亮。
他身上穿着古时候的玄色长袍，右手拿着一根大概有六七尺长的白骨杖，望着对面的女鬼，神色悲悯。
女鬼恍惚了一下，终于意识到眼前是什么人了，她依旧没有办法动弹，可脸上的五官却仍在迅速变化，越变越快，越变越快。
她忽然对着靳阮渝张嘴唱起歌来，她的语调声音表情，还有容貌都在随着歌谣的调子时时变化着。
“一个萝卜拔|出|来，嫁户人家他姓蔡，挥拳相向几十载，一朝解脱鬼门开；
两个萝卜拔|出|来，孤孤零零小白菜，后妈毒打爹也踹，萝卜红红雪里埋；
三个萝卜拔|出|来，一连三个是女胎，不如换个新品种，且把这个作猪宰；
四个萝卜拔|出|来，荒山野岭被人卖，受尽折磨无人睬，宁被火烧不出来
……”
千千万万个萝卜，死在各种各种的家庭暴力中，而那些凶手不仅没有得到惩罚，甚至连萝卜的死都没有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