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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磁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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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悯生现今已经有些怕这句话了,声音小了些:“...什么事?”
裴涯絮看了看她,眸色有些复杂:“这个等会再说吧。”上下将她打量一番:“你要不要买点衣服?”
没习惯这跳脱的话题,温悯生摇了摇头,而后回眸望了眼:“木棉自己没关系吗?”
裴涯絮垂眸,揉了揉手腕:“没事,她其实挺厉害的。”
既然她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必要再去担心。温悯生走在她身边,看了看她的侧脸,忍不住道:“不如你直接说你要弄清楚什么事吧。”
裴涯絮似笑非笑:“怎么这么怕,真没什么,别想了。”
犹豫片刻,温悯生又道:“那...吃饭的时候,你为什么生气呢?”
裴涯絮看她的眼神立刻变得异常复杂,抱着胳膊,面上的表情就像是再问,你为什么要问一个你自己显然也知道的问题。见温悯生确实困惑,才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不吃辣的呢?”
温悯生一怔,动了动嘴唇,却没说出什么。
裴涯絮轻笑一声,听着像是自嘲,而后伸手捏了捏温悯生的袖子,道:“给你买两件衣服,不能一直穿校服吧。”
温悯生揉了揉自己的眉头,笑的有些勉强:“你还有钱吗?”
裴涯絮道:“你等我抢个银行。”
这下是真心在笑:“去抢吧,我赎你。”
说了去买衣服,就真的带她逛起商场,问过温悯生穿衣的尺寸后的便一头钻进了女装店,挑的非常仔细。时不时看过来一眼,和店员一起讨论着什么,时而点点头,又摇摇头,温悯生跟在她身边不远处,在一排排衣架间看到她认真的眉眼,下意识搓着手里的布料,忍不住笑了笑。
外面天气热,就给她挑了几身裙子和方便行动的短袖短裤,让温悯生一件件试过后便都包了起来,裴涯絮似乎很满意自己的眼光,店员的夸奖也都全部收下了。拎着衣服出去的时候路过一家文具店,脚步一顿,折了进去,买了几支笔塞进温悯生怀里:“这个笔,二十元一支喔。”
温悯生低头看了看手里心精致的中性笔,笑道:“知道啦,是不是想祝我高考必胜。”
“和那没关系。”裴涯絮道:“就只是想送你。”
从商场里出来,外面天已大亮,裴涯絮眯起眼看了看人来人往的街道:“想去哪?”
温悯生道:“还以为你已经有想去的地方了,哈哈哈。”
裴涯絮耸了耸肩:“马上就有了。”
温悯生思虑片刻,问道:“我可以回家看看吗?”
就算是不开心的诀别,也毕竟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想回去看看也无可厚非,裴涯絮点点头:“找个没人的地方吧,距离远,需要印船。”
转瞬间站在了家楼下,将近一个月没有回来,现如今看到了熟悉的场景竟恍如隔世。
和身边人对视一眼,一起上楼,立在门前时,能听到门后一阵嘟嘟囔囔的声音,仔细分辨的话能听出不是什么好词语,形容的对象不是温悯生就是她那个很早就没了的妈。
裴涯絮皱眉,道:“还要看吗,我们走吧。”
温悯生却是摇摇头:“帮我进去吧,不要惊到他。”
屋内没开灯,窗帘拉着,一片漆黑。温于坐在沙发和茶几前的地面上,指间夹着烟,整张脸埋在烟雾里。红点明亮,他剧烈咳嗽几声,骂了两句。电视机开着,播放着早间新闻。
屋内的家具陈设和自己走之前没什么变化,电视柜上落了厚厚一层灰。冰箱几乎是空的,厨房看起来已经挺久没有使用,角落的垃圾桶里爬满了小黑虫,各式各样的外卖盒被压扁叠在一起,汤汁溅在地板上,没有收拾。
桌上的烟灰缸被塞满,阳台角落里堆满了酒瓶,屋里唯一还算鲜艳的颜色,是沙发边的一盆绿萝,像是得到了很好的照料,叶片青翠,土壤湿润。
这盆绿萝是裴涯絮唯一没有拿走的,属于温悯生的东西。
之前她也会在家里养些其他绿植,但因为温于脾气不好,都陆陆续续被砸碎了,那之后她便不再养新的,本以为这一盆也活不了多久,去没想到反而现在会好好的存活着。
“要带走吗?”裴涯絮见她目光留连许久,问道。
沉默片刻,温悯生摇摇头。
就留一件吧。
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似乎在做最后的告别,在终于可以放下心中对这个家已十分淡薄的留恋后,站在门边准备离开。
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在沙发前的男人面孔有些浮肿,眼眶里全是血丝,捏着烟的手在抖。早间新闻的内容是最近因为各种花期来临,许多公园都迎来了家庭旅游的高峰期,带动了帐篷,手电筒,网兜等物品的销售。听着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他拿掌心揉了揉眼,又瓮声瓮气骂了句,随后将脸埋入手掌,肩膀颤抖起来。
温于的背影在她心中也曾经伟过,小的时候,男人出去工作了回来,总是要想方设法的给她带各种零食,凡是她没见过的都要拿来给她长长眼。那个时候温悯生不太爱说话,总是喜欢自己呆在小角落里,就有孩子背地里说她的坏话,被他知道了,拎着拖鞋去跑去了学校,要揍人,差点没让警察抓走。从外面回来,离家老远就要喊她的名字,然后将哒哒哒跑过来的人抱起来扛在肩头,再一起回去,每天如此。
在意外事故降临在这个家庭后,一切都变的不同了,家里的顶梁柱倒塌,不是身体上的,而是整个精神,他开始堕落,开始酗酒,开始用暴力行为乱发脾气,那个伟岸的影子渐渐死去,属于父亲的神圣火光熄灭,化为一摊没有名字的灰。
温悯生从未期望他能变成曾经那样,毕竟她的好运一向是有限的。
从窒闷的屋子里出来,温悯生长出口气,裴涯絮站在她身边,道:“还想去哪。”
温悯生抬头看了看天,道:“去学校附近看看吧。”
天有些热,正好学校门前有一家卖刨冰的,索性就在店里坐会,店主是个和善的阿姨,干活很利索,似是认出了温悯生,有些惊讶:“感觉好久都没见到你了诶,这段时间怎么没来吃阿姨的刨冰呀。”
温悯生一边指了指冰柜里的花生粒,一边笑道:“最近我表姐来看我,很久才能来一次,所以这段时间我都没去上学,在陪她。”
“哦呦,好重感情喔,来,阿姨给你放的料满满的,去吃吧。”
找了个位置落座,刚吃两口刨冰去了暑气,几个穿着校服的学生从门外撞进来,笑笑闹闹的,其中一位恰好看到了温悯生,立刻惊喜的跳过来:“温温!”
另外几位同学目光奇怪的彼此看看,直接去前台买刨冰了。
“你这段时间怎么都不了上学啊!连试都不考了!老班都快气死了。”跳过来的同学是个蘑菇头女生,眼睛圆圆的,头发上一只草莓发卡,书包链上的娃娃随着她的动作晃荡。
说完话了才注意到一边的裴涯絮,深吸一口气的同时身体后撤,震惊道:“难道...难道真的像传闻中说的,你被一个漂亮女人给包养了?这就是你的金主吗?确实和传闻中一样漂亮。”
温悯生有些无语道:“打住,什么奇怪谣言,谁都没包养我,她也不是我金主。”
蘑菇头直起腰:“你身上衣服从没见你穿过,看着像是新的,谁买的?”
“是她买的...不过...”
“这刨冰谁买的?你们还吃同一份!”
“...”
“你是因为谁才放弃了学习,直接逃学的?”
“那不叫逃学...”害,不叫逃学又能叫什么呢?
蘑菇头痛心疾首,攥住温悯生的肩膀疯狂摇晃:“你这就是被包养了啊,你不能被美色和金钱诱惑啊,冷静一点祖国的小花!你将来是要做大事的!”
裴涯絮蹙眉:“蘑菇头,你轻点。”
蘑菇头怔了一下,而后怒道:“你别想着祸害我们温温,她可是要考大学的!!”
裴涯絮面无表情:“命都快没了还考什么大学。”
蘑菇头如遭雷击,僵硬的转头过来,不可置信道:“她把你怎么了?难不成她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瞬间热泪盈眶:“你别难过,别绝望,我会救你的温温!”
温悯生一个头两个大,趁着没引来什么奇怪的目光,赶紧将人稳下来,将裴涯絮伪造的身份重新解释了一遍,还说明那天试中这表姐那么匆忙的带她走是因为家里人出了事,这一去不回这么久也是因为家人的病情没有稳住,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终于让着这孩子信服,拿袖子抹了抹眼睛,笑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是被欺负的太厉害了才不来上学,原来是因为家人生病了啊,那确实要以家人为先。”
此话一落,后背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温悯生动了动喉咙,迅速握住蘑菇头的手:“当然是啊,不过午休时间那么短,你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吧,别耽搁太长时间。”
蘑菇头懵懵懂懂的,就要顺着温悯生的意思离开,裴涯絮将人叫住,笑道:“同学,先别走,作为温温的表姐,偶尔也要了解一下她的校园生活,但是这孩子总瞒我,不如你来说说她平时是怎么被欺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