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落，又是一年(吸血鬼文)》夜岚衫

21、第２１章

　　穿过寂寥的荒芜区，经过几个废弃的街区，苍晓跟着奈雅没有停歇地走了六天七夜。虽然彼此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他们的关系依旧没有多大改变，只有奈雅颈部的伤口时时提示着真实存在着的过去。终于，在第八日的拂晓，他们踏上了南方的地界，迅速逼近古兰镇。
　　这里不同于北方的气候，虽然同是初冬时节，但扑面而过的风并没有北方的那么冰冷刺骨，只是让人觉得发凉而已。古兰镇在偏南的地方，地处肥沃的土地，人口比较密集。相对的，那里也是吸血鬼猎人们聚集的地方。那里的猎人们大多都有自己的组织，然后根据上面派下的任务采取行动。他们所得的赏金是依照任务的难易而派发的，这相比那些独自寻觅目标的猎人而言，无论报酬或是效率上都高出很多。
　　其实一踏上这方土地的时候，苍晓就从空气里嗅到了人类和吸血鬼混合着的味道。他警觉地向四周的果树林里看了看，似乎想确定打量在自己身上的不友好的视线。
　　“是附近的猎人。”奈雅转过脸说道，并没有停下脚步，“不要离我太远，也不要做出什么不明智的举动。这里可是猎人的巢穴。”
　　“这说法还真是吓人。”苍晓拉了拉帽子说道，尖齿缓缓露了出来，“是不是跟着你就能相安无事了？”
　　“只要你别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天色也渐渐的暗了下来。当他们路过了几片果园，踏过了一方石道，一个灯火通明的街区就渐渐在苍晓猩红的眸子里放大开来。
　　那个镇子的周围似乎没有地界，只能从那一座座错落有致的房屋判断出它的布局。那是一个由很多街道，很多房屋聚集而成的镇子，街道上似乎人头攒动，闹语喧哗。渐渐逼近街道的入口，苍晓看见一块巨大的黑色天然岩石。在那岩石嶙峋的表面是用刀刻金漆的大字：古兰镇。
　　废旧的街道上站着几个正在攀谈的男人们，他们有意无意地打量着奈雅的周身，发出一阵阵低沉的笑——那笑声里有嘲讽，有轻蔑，似乎还有着强烈的排斥感。他们似乎在低语些什么——但声音太小却无法听清——他们的手不停拍打了身上的武器，有些耀武扬威，又似乎刻意想激怒什么。
　　“要我告诉你他们在议论什么吗？”苍晓微微抬起了脸，眯缝着猩红的眼，“‘看，又是那个女人’是第一句……”
　　“不用了。不用你说我也想象得出。”奈雅打断他的话说到，似乎有些不耐烦。
　　就在这时一个佝偻的老人蹒跚地走了过来，空洞的眼跳过奈雅，直直投向了苍晓。
　　“安杰尔先生。”奈雅停下步子恭敬地说道，低下了头。
　　“真是巧呐。”老人那干瘪的嘴巴动了动，发出了干涩而又沙哑的声音：“你是从哪弄到的这个‘宝贝’？花了不少钱吧？”
　　“只是只普通的吸血鬼罢了，比不上您手里的那些。”奈雅顿了几秒回答道，瞥了眼身后的苍晓。
　　“节日的时候真希望能看见他……还真是让人期待呢。”
　　“先生，我并不打算让他……”奈雅猛地抬起脸说道，又似乎欲言又止。她望着老人渐行渐远的身影，缓缓叹了口气。
　　那位安杰尔老先生——曾在拍卖场出现过的老人——显然不买她的账，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不仅让奈雅陷入了不安，也让一旁的苍晓不再沉默。
　　“这里的人对你似乎都不怎么友好。”苍晓拉了下帽子，低声说道，“因为有着血族的发色，所以被排斥了吗？”
　　“关心一下你自己好了，不出意外的话，我想你有麻烦了。”奈雅说着起身向街道走去，那瘦削的身影就隐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见了。
　　再驻足的时候，矗立在苍晓面前的是一栋约有三层高的建筑——红色转头、灰蓝的瓦片——庄严之中又透着些随意的情趣。那有些斑驳的墙壁明显被粉刷过了数次，就连厚重的门似乎都有着陈旧的痕迹。
　　喧哗的声音渐渐清晰，只见奈雅伸出手推开了门，神情里却多了分紧张的情绪。
　　大门内，是一个长方形的大厅。大厅的顶棚很高，有三个椭圆形的烛台从高至低的坠了下来，但烛台上燃的却不是蜡烛，而是煤气灯。那些黄白色的光亮将整个空间映得通明，厅里的每个角落似乎都清晰可见。厅的左面是一张约有四米长、齐腰高的台子，里侧坐着几个白净的青年。他们都低着头，附在桌子上不知写着什么，时而打着哈欠、时而奋笔疾书。而大厅的右侧摆放着七、八张圆形的桌子，每个桌子都坐着几个猎人模样的人。他们原本喝着酒，谈笑着，但看见奈雅和苍晓进来之后却都压低了声音，时不时地向他们投去寓意不明的目光。
　　“奈雅？”一个女孩儿忽然抬起脸叫道，说不出神情里是惊讶还是惊喜。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神情，嘴角划过一抹笑。
　　“艾拉。”奈雅环顾了下四周，走过去说道，“婆婆在吗？”
　　“她已经睡了。最近要忙的事很多。”艾拉抬眼说道，继而又低下头又开始写写算算，“三天后就是祭典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事耽搁了。”
　　“不会是跑到哪里偷懒了吧？”艾拉说着将脸凑了过去，嘴唇就贴在了她的耳朵上，“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别提有多开心了。为什么你是总破坏我的好心情，奈雅？”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了。”奈雅说着转过身去，右手却蓦地被狠狠拽住。一阵钝痛瞬时传遍全身，她的额头就因疼痛布满了一层冷汗。没有转过身，她只轻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艾拉？”
　　“很久不见，我想跟你叙叙旧。”艾拉说着踮起了脚，从桌子后面倾身用抱住了奈雅的身子，“可以跟我说说悄悄话吗，奈雅姐姐？”
　　不远处，苍晓一直安静地看着这一切，记忆里右臂的疼痛仿佛还历历在目。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他那猩红的眼微微眯起，脸上没有露出特别的神情。
　　视线里，奈雅的脸因为艾拉过于亲密的举动而掠过一丝窘意。她就直直地站在那里，微微低着头，那金棕色的头发就散散地垂了下来遮住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