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家（香蜜沉沉烬如霜）》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17、第 17 章

　　天帝要成婚了，娶的是先天后羽族的贵女，听说是只才成年的凤凰，一身七彩羽毛绚丽得不像话。

　　三界早已传得沸沸扬扬，说新天后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年纪虽轻，长得已经是花容月貌。

　　“清晨，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将她的皮肤映衬得比牛乳还要白，她有星辰一样漂亮的眼睛，在成人那一日庆典上，甚至引来了白鸟。”

　　说书人说得有鼻子有眼，“就在这一日，帝君见到了这位美丽的姑娘，从此一见倾心，月余便定下了这门婚事。”

　　鎏英将手里的琉璃杯子沉沉一搁，清脆一声响，里头醇香的果酒差点甩出来几滴。

　　听听，多么感人的爱情故事，才刚成年，帝君就已经忍不住要去求亲。

　　还是个羽族的姑娘，鎏英深知润玉在先天后手下讨生活的那些苦楚，当日在天庭，还出手教训过两个背后出言不逊的羽族之人，那时候润玉分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可见色令智昏，帝君怕是早就忘了和羽族的这些过节，只顾着哄美人高兴去了。

　　底下说书人丝毫不知，自己这故事已经引得楼上包间这位姑娘千回百转，伤心了好几回，还自顾自的接着道

　　“此次大婚，帝君命人取了西边神草，令天上工匠日夜赶工，必定会做出件令天地变色的嫁衣来。”

　　鎏英拂袖而去，转眼间到了小洛将军府上。

　　当日小洛将军就接到个新命令，愁眉苦脸的差了人去寻最名贵好看的嫁衣。

　　府里的老管家战战兢兢地送走鎏英公主，朝小洛将军抱怨：“这一日一出戏，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小洛将军咬牙：“她美，听她的。”

　　何况当时是他主动招惹了这位战死的鎏英公主，如今局面，只能自己一力承担，她要退婚，退了便是，她又反悔，成亲便是，她要嫁衣

　　“便是砸锅卖铁，也得找一件最尊贵华丽的来。”

　　老管家颤着手指，捶胸顿足：”将军啊，别院养了那十几房姬妾，如今咱们家，已经没有余粮了啊！“

　　~~~
　　润玉知道魔界这桩喜事，是在鎏英默默生了三天气之后。

　　魔界有个世家，大张旗鼓的张罗着，要买最贵的材料，做最华丽的嫁衣。

　　月下仙人将这句话当笑话说给润玉听的时候，他沉闷冷漠一如既往，眼底没半丝波澜，连头都没抬。

　　魔界有人成婚，花大价钱做嫁衣，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如今东边凶兽才定，南北西三方皆有了动静，不知道是流年不利还是如何，原先好端端的封印，竟然一起松动了去。

　　他忙这些事尚且来不及，哪里有空理会别人地界上的婚嫁丧事。

　　“你知道他娶的是谁，正是那死而复生的鎏英公主。”

　　鎏英公主四个字一出口，月下仙人抿唇，得，一向心思深沉的帝君，眼底终于有了变化。

　　送了月下仙人离开，润玉总觉得自己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吊得他胸口疼。

　　阿蛮走了这些日子，赶上几方变故，他还没来得及再去见她一面，如今倒听说她要成婚的消息了。

　　魔君嫁女，寻遍天下华美嫁衣，真是好大的气势，活活要气死他的架势。

　　小魇兽感受到主人的情绪波动，乖巧的凑了过去，蹭了蹭润玉。

　　润玉眼里有些迷茫，他太久没对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用心了，也太久没有尝过失去的滋味。

　　“我又要一个人了。”

　　润玉抬头看着天边的月亮，什么时候天黑的他都记不得了，他漆黑的眸子垂下，纤长的睫毛垂在眼底，轻轻颤动着，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他最不愿意回想的岁月。

　　小魇兽似乎有些着急，拖着情绪低沉得不太正常的主人，往后院走去。

　　润玉被它拽着袖子，从宫殿正侧出来，转过长廊，终于到了阿蛮曾经住过的地方。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润玉叹了口气，以为小魇兽也开始怀念阿蛮。

　　小魇兽却放下润玉的袖子转身朝屋子里飞奔而去，再出来的时候，嘴里叼了一卷画卷。

　　画卷上密密麻麻，竟然有上百个人影。

　　或站着，或坐着，手里拿了书卷，有时又带了笑意，润玉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笑着的时候。

　　或许是画卷太过庞大，又或许是绘画者太用心，一幅幅看过去，润玉只觉得心里晃了一晃。

　　最后一幅，倒是与别的又不一样，浅浅的水潭里，一条银鱼悄悄吐着泡泡，它头上有还没愈合的伤口，润玉记得，他那时候想做一条鱼想得疯了，寻了块石头便要将头上的角磨了去，磨得头破血流，丢了半条命。

　　可周围的同伴依旧不认可他鱼的身份，也是在那一天，他在梦中遇到了风风火火赶来的那头胖乎乎的鱼。

　　鎏英长久以来的暗恋，那些无法启齿的言语，那些深藏于内心的深情，在她开口之前，已经被这一卷画卷出卖了个干净。

　　润玉恍惚记起那天阿蛮教训了鸟族二人，悄悄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

　　“你护着我，我自然也会护着你的。”

　　在梦里替你披荆斩棘，在梦外替你挡住委屈。

　　润玉将小魇兽抱在怀里，他听见小魇兽的胸膛一颗心跳跃得厉害，他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明月，想着鎏英这时候在做什么。

　　小魇兽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清俊漂亮的帝君，露出了年少时一样天真的神情。

　　润玉想起这画卷的主人即将成亲，不由自主地气得鼓了鼓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