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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舞者(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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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在医务室里一脸憔悴,嘴唇早已失去了血色,她此刻忍着伤痛在喝粥。
秦乐看了她很久,低声说了句“自己注意身体”,便离开了。
他和宋奇舒有个地方要去——校长室。
已经废弃的校长室位于教学楼顶层内部,这间校长室在04年以后便不再使用,听说是阴气太重。白天,教学楼其他楼层里来来往往都是学生,老师们也抱着教案进进出出,很热闹。
秦乐和宋奇舒一路爬上五楼,在五楼去六楼的平台上停了下来。
楼梯间的门被锁住了。
掩耳盗铃。秦乐在心里想。
他上前尝试着用拳头□□,奈何这个锁又沉又结实,秦乐抱着手差点叫出声儿来。
宋奇舒抱着手臂看着秦乐做无用功,也不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发卡,在秦乐眼底下晃了晃。
“最简单常见的方法,会不会?”
秦乐一愣,他不会。
虽然他从小是孤儿,但也是正规孤儿院长大的,为人很正直的啊!
宋奇舒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一边上前对着锁一阵操作,一边道。
“回去教你,在这里没什么正直不正直的……”
“只有活下去才有意义。”
“咔哒——”
门锁开了,宋奇舒一边拿下沉甸甸的铁锁在手里把玩,一边用脚踢开了门。
走廊里豁然开朗,这一整层楼的两侧,都没有任何多余的房间。
只见在走廊的尽头,孤零零的建了一个房间,门口赫然写着三个熟悉的字样。
“校长室。”秦乐喃喃,走向那扇门,他意识到这个走廊有些奇怪,但是一时半会没想到奇怪在哪儿。
他伸手去拉门把,却猛的收回了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电到了一样!
宋奇舒瞄了他一眼,也伸手去摸了摸。
好冷。
他脑子里只剩下这个想法。
就像是在冰窖里存放了多年的铁块,这个门把手冷的让人忍不住打牙关。可是它却没有冒出一点点寒气。
宋奇舒皱了皱眉,用力推开了这道门。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这让两人犹如置身两极。
秦乐忍不住搓了两下胳膊,然后一脚踏进了房间。
门内左手边,一张黑皮表面的写字台靠墙放着,一张木椅被推进桌肚。写字台对面,也就是门内右手边,一面墙上挂满了东西。
时刻表,旌旗,领导视察工作报告,等等等等。
秦乐走向写字台,猛然发现写字台周围很温暖。
甚至有些滚烫。
他把木椅拉出来,左手轻轻的触到了桌面的皮质。异常的柔软平滑,被染成黑色的皮质,尽然要十分靠近才能看到皮质纹理。
真精细啊……不愧是校长室的桌子。
秦乐没多想,便开始在抽屉里翻找资料,试图找到那个消失的校长,陈晓飞。
秦乐和宋奇舒两个人开始不停的翻找,抽屉里,地毯下,旌旗背后,甚至灯罩都拆开了查看。
除了几张十分鸡肋的技能卡,四舍五入就是。
一无所获。
秦乐疲倦的走到那面旌旗前,这面旌旗是送给陈晓飞的,上面写着,省优秀管理干部几个字。
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看着宋奇舒,“这几张技能卡出去可以交易的对吧?”
“是的。”
宋奇舒顿了顿,“技能卡除了交易以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方式被他人获得,所以抢夺也没有用,这也是游戏维持游戏秩序所做的一个规则。”
“哦……那也就是说。”秦乐边说边往身后的墙上重重的一靠。
“咔——”
清晰的机关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
“轰隆——!”
秦乐忙退到宋奇舒身边。只见那面墙壁许许后退,并向两侧分开,一间被黑暗吞噬的密室出现在两人眼前。
秦乐和宋奇舒对视了一眼,掩饰不住的兴奋让秦乐两眼发光。果然,那句话叫什么?惊喜之所以称之为惊喜,是有原因的。
此刻,秦乐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走廊会奇怪了。因为为了容下这个多余的密室,占去了一部分本来属于走廊的空间,所以这层的走廊,比下面几层的都要短一些。
秦乐打开自己的手机电筒,宋奇舒跟在他后面走进了密室。
这间密室面积不大,呈正方形,墙上挂着几盏熄灭的油灯,左侧,一个书架靠在墙角,仔细看,书架里都是关于恶魔,关于天主教的书。
书架边,正方形的巨大书桌上,铺满了纸张,像是被人胡乱的打乱过。
“……这是,草图?”
秦乐拿起其中一张,上面画着几栋建筑,以及室内平面图。
“这是教学楼,宿舍楼,礼堂……这是食堂……”
他慢慢的把几张纸全部收集起来,拼拼凑凑,拼出了一个缩小版的校园。
却也占据了整张桌子。
宋奇舒眯着眼仔细的把所有平面图看了一遍,突然伸出手敲了敲“礼堂”,指着一小块狭长的空间。
“这里,是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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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扶着潮湿的墙壁一步步走进甬道,脚下波动的,不是所谓的溪流,而是暗红的血。
墙壁上的蜡烛在阴风的吹拂下忽明忽灭,却也映出了墙边极力想要破墙而出的断手。
它们蠕动着,努力的伸展自己的手指,就好似无声的呐喊,却又好像有些害怕少女。
它们的手指上或是戴着亮的骇人的猫眼石戒指,或是戴着颜色极正,成色极好的红钻戒。
金银玉石,琳琅满目,在这群扭曲的手上,装饰着,禁锢着。
少女就好像没有看见一样,心不在焉的走到了深处,她扳动墙上的机关,走进面前缓缓移开的门。
她的手上,捧着两个人头,但是血液已经不再滴落。
“哦,你来了?”
角落里,黑暗的深处,一个男人的声音飘了出来,他的声音就像是远在千里之外,虚无至极。
“哒。”
一条细长有型的腿迈入视线。
“玛门,最后的祭献品。”
少女空灵的声音回荡在甬道里,她把手中的头颅扔在了地上。
“哦,你怎么能这么随意的扔它们!”
玛门有些不悦,他的狐狸尾巴微微的有些炸毛,两只火红的耳朵也轻微的煽动了一下。
他走近头颅,用手轻轻的勾勒着那张面孔,原本皱紧的好看的五官也慢慢的展开。
“美人儿……”
他口中吐出一口烟气,烟气慢慢的包裹住两个头颅,而头颅在被烟气完全覆盖的那一刻,完全的消失了。
“啊……”
玛门浑身抖了抖,嘴角泄露出一声愉悦的轻叹。他能感受到一股力量,正涌向全身。
“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成功?”
少女抱着手有些不耐烦,“我爷爷,我舅舅,已经向你祭献了够多了吧!”
玛门用那双诡魅的狐狸眼盯着少女,轻笑出声。
“不要着急嘛……还差最后一道工序呢……”
“明天,带着你的搭档来。”
少女翻了个白眼,转身踏出空间。
“你最好是说话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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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乐和宋奇舒在密室中渐渐感受到温度在攀升,片刻后,他们意识到校长室内可能经历过火灾,此刻,这里正在不停地循环着当时的环境。于是二人火速离开了校长室,走出楼梯间,前往了医务室。
桃桃躺在床上睡着了,身边没有一个人,她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床上,微微的呼吸。
桃桃的腰上缠了好几层纱布,依然有血点点渗出,她动了动身子,眉头忍不住一皱。
宋奇舒帮她把窗帘拉上,便和秦乐一起悄悄退了出去。
隔壁,就是茗茗住的房间。今天,他们还没有来探望过茗茗。
“吱呀——”
门缓缓的打开,由于多年的疲劳,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秦乐皱了皱眉。
这间本该有人房间里,此刻空空荡荡,空无一人。
茗茗的伤尚未完好,她能往哪里去呢?
秦乐走到茗茗床头,床头柜上,一本《基督山伯爵》安静的躺在桌上。
秦乐翻开书,书页被茗茗保护的非常好,但是精装的厚厚的书封,确实被小刀刮的全是口子。这个拿刀使劲割开书封的人,充满了怨气,怒气。
秦乐仔细的撕开那个有人极力想要打开的书封,在里面发现了一封信,和一个小小的十字架。
「为什么这个世界如此可悲呢?」
「我每天都能听见它们在哭,它们在挣扎,它们在申冤,但是没有人帮助它们理会它们。」
「上帝,你真的能够听到我们的祷告嘛?」
「这个学校是一个屠宰场,我现在是看出来了,我的室友们换了一批又一批,人们把前一批都忘了,每当问起前一批去哪儿了,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关心。」
「她们的死是必然的,也是离奇的。我每周都会去向上帝忏悔,神父也常常开导我。」
「那谁来开导那些死去的人们。」
「她们的死只是为了满足一个人的贪婪的需求,愿望,她们就活该吗?」
「陈校长,并不是真正打开了法阵的人,在他之前,还有一个共犯,原本被封印的法阵再次开启,一定是她的问题——」
「不知道这封信会被谁发现,但无论如何,那个时候我也该被祭献了吧。」
「毕竟,最近她,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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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茗死了。
她被人从湖里打捞出来。
同样的,她的头颅也被取走了。这样花样年纪的少女,就如此不堪的离开了。
秦乐攥紧了拳头,他大概猜到了这个世界的故事了。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明天去取证。
为什么是明天?因为现在,他需要立刻去找到芭蕾舞组的两个女生,确保他们的安全。
卷发女生,就是刘冉,她和搭档被紧张兮兮的秦乐拦下的时候有些迷惑。
“你们……今晚和我们走。”
“恩,虽然你很直接,但是最好还是说清楚为什么呢,不然容易被人误会哦小哥。”刘冉笑眯眯的说。
“茗茗死了。”
这句话直接让刘冉僵住了表情。
“……好。”刘冉拉住搭档的手,“今晚我和你们走。”
宋奇舒用他的隐形斗篷把自己和秦乐偷偷送上楼,刘冉大方的把自己的床分给了两个男孩子。
宋奇舒:“我不要和你一起睡。”
秦乐:“……那我睡哪!”
宋奇舒不说话,瞄了一眼地板。
刘冉的搭档叫苗苗,和刘冉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刘冉留着长卷发,一双丹凤眼暗送秋波,风情万种,而苗苗生的十分脱俗仙气,好像不染尘埃的白水仙。
此刻她坐在刘冉身侧,显得有些虚弱,“我知道……我们两个会死。”
刘冉眼睛里闪过一丝秦乐无法捕捉的情绪:“我也早就猜到了。”
“因为这样的怪事儿,很久以前就经常发生。”
“舞蹈房的灯突然掉下来差点砸到人,教室的玻璃突然炸开,宿舍的上床楼梯突然断开……”
“每一件事情都可能让一个舞者再也无法跳舞。”
“就像是有人,在阻止你成长进步,成功一样。”
刘冉抬起头,“是有人在作怪,对吧?”
秦乐不置可否。
刘冉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睡觉吧。”
灯,被熄灭了。
黑暗中,刘冉和苗苗在床上转了转身子,接着平缓的呼吸着。
秦乐的心里一直在打鼓,他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但是那仿佛是定时了一般,准时袭来的睡意,迅速让秦乐失去了意识。
直到,被刘冉的哭声吵醒。
苗苗扭曲着身子倒在卫生间的地上,她的手脚被砍落,丢弃在水池里,并以一种奇怪的姿势静静的躺着,她的头颅……
也不见了。
暗红色的,夹杂着腥臭的血水一滴滴的掉落在瓷砖上,那触目惊心的斑点,让秦乐忍不住捂住了嘴。
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秦乐和宋奇舒火速撤退,以免被警方带走而误了调查。
秦乐甚至没来得及说一句,对不起。
秦乐和宋奇舒几乎是一路小跑到了礼堂,他们要去那还没进入过得密道查看。宋奇舒用他的道具将礼堂的大门反锁,以免他人闯入,便和秦乐一起走向那间找到照片的忏悔室。
秦乐找到了在墙上的机关,狠狠地用拳头砸了上去。
他把压抑在心里的压抑,自责,恐惧,全都一拳砸在了墙上,墙面上顿时留下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轰隆。”
一条甬道慢慢的张开口,一阵阵阴风叫嚣着欢迎他们的到来。
秦乐踏进甬道,血水荡开一片涟漪,清脆的踩踏声在甬道里显得格外响亮。
墙边的断手感应到两个人的热量,又开始疯狂的扭曲着伸张,每一寸皮肤都在挣扎着想要抓住来人,逃离这里,或是把他们留下。
断手的指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疯长,那本该不够坚硬的指甲居然在忽闪的烛光下发出金属的光泽。
金银珠宝在指间叮当作响,如催命曲在秦乐耳边回荡。
“撕拉——”
秦乐的衣袖被指甲划开一个大口子,渗出了一丝血,但是这些指甲依旧在长长,不断的缩小本就不宽敞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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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拖着另一个少女站在玛门面前,有些不耐。
“你不是说昨天是最后的祭献了吗,为什么苗苗死了?!”少女指着桌上的头颅,有些颤抖。
玛门转转狐狸眼睛:“你不是想以这次演出做跳板吗,她们都死了,你就有机会了呀!”
少女气得发抖,死了这么多人,演出会不会进行都是问题!油嘴滑舌!
“我把我的搭档带来了,你到底要干嘛!”
玛门看了看倒在地上的那名少女,悠悠的说。
“你的爷爷陈东,你的舅舅陈晓飞,确实都向我祭献了很多东西,但是呢……与你未曾谋面的舅妈,为了保护她的宝贝女儿,以命加固了对我的封印。”
“我可得感谢你再次发动法阵,还给我带来这么多补品。”
“我的力量增长了很多,但是还是差那么点。”
他舔舔嘴唇,两只眼睛炯炯的盯着少女。
盯着少女的头颅。
“陈桃桃,增长力量从来都不是我的最终目标,我一直,要的都是逃离这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