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前男友都想鲨我》念君清

34、浅井莉央 番外一

　　【人命轻贱，不值一提。】

　　01

　　第一次目睹死亡时尚且年幼，隐约记得的是那股挥之不去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从哥哥怀中抱着的小狗开始，到试图道歉的姐姐，接着是母亲、外公、外婆、父亲……

　　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他们似乎都朝着我的方向，大声哭喊过什么，可是没过多久他们就无一例外的，在哥哥的手下，化为了一摊腥臭的血渍。

　　破碎的残肢，刺眼的红色，废墟一样的房子，脸颊上不慎被溅到的温热液体，还有从无措痛哭到癫狂大笑的哥哥……

　　难以理解，无法理解。

　　为什么人会露出那么扭曲的表情呢？

　　腥臭的血味刺激着我的感官，明明身处血案现场命悬一线，却感觉自己像个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样，茫然而安静的看着这场乏味闹剧。

　　“小凉……”父亲的身体再也没有动静后，哥哥才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个我。

　　这也难怪，幼时的我安静木讷，有活泼开朗的哥哥姐姐在前，不爱说话又对外界信息接收迟钝的我，自然是极易被人遗忘忽视存在。

　　□□破碎崩坏的感觉很疼，从手臂上的衣服开始崩坏，接着是皮肤、脂肪、血肉……

　　红艳艳的血从我的手臂流入他的掌心，再落到怀中的小熊和地面。

　　“好脏。”

　　那天，我看到从哥哥血红瞳孔里倒映出的小女孩，抱着手中的玩偶熊，面无表情的说出了这样的话。

　　或许是被我的怪异吓到，亦或者是良心发现，他停止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抱住我，号啕大哭一阵后又再次用力推开我，换了身衣服落荒而逃。

　　一片废墟，满地的碎肉，四溅的血液，沾染了血液的小熊，手臂上丑陋斑驳的伤痕，讨厌的血腥气，落荒而逃的小男孩，被抛弃遗忘的小女孩……

　　这是记忆里关于家人的仅有的一点图像，那一年，我大概四五岁。

　　02

　　“好无聊啊好无聊啊，小不点别看教义了，难道你也想去极乐吗？别当听不见啊，你再不理理我，你就要被我吃掉啦。”

　　清淡的莲花香，满池碧叶红莲，梦幻的彩虹瞳孔，散落一地的残肢，以及那个吃完人后百无聊赖骚扰她的烦人精，构成了名为幼时记忆的影像。

　　女人的头颅被随意丢在我的脚边，零星的血液和那双睁着的眼睛，总会让我想起那天被哥哥杀死的家人声嘶力竭的哭喊。

　　那一声声的哭喊还有那一双双眼睛，时不时的就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梦中，他们愤怒又惶恐的看着我，歇斯底里的对我说着什么，接着身体崩坏，变成一地碎肉鲜血，一直蔓延到我的脚下。

　　再后来，只要一闭眼，就会看到这副景象，直到夜不能寐。大概人的身体和心理是分开的吧，我的身体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情绪也很稳定，可是每次想到这些，就再也无法入睡。

　　最后烦人精发现了，死皮赖脸的非要和我同吃同睡，大概这家伙给我造成的阴影远超于家人死亡，自那之后，只要他在，我就再也没做过噩梦。

　　习惯是个好东西，比如现在我可以淡定的在烦人精生吃活人的时候，一边看书，一边吃着我的章鱼烧。

　　“又把地弄脏了。”

　　拎着脚边的头颅重新扔给烦人精，今天死的女人是烦人精的教徒之一，很烦人的女人，在烦人精不在的时候，态度刻薄，经常骂我是傻子，怪物，活该被家里人抛弃。可一旦烦人精回来，她又会笑容温柔声音甜腻的说话。

　　难以理解的女人。

　　今天显然她运气不好，骂我的时候恰好赶上烦人精回来，许是今天烦人精心情不好，又或者是自己的新玩具被人骂有些损自己的颜面，他直接一扇子削断了她的脑袋。

　　“好过分，小不点这么可爱又好看，明明是神子才对，哼，我好生气好生气的，小不点，你不生气吗？”惯会骗人的烦人精作出一副怒火中烧的表情，可我知道，他只是在扮演角色，做戏打发时间罢了。

　　“她为什么非要针对我呢？明明只有一张脸，为什么会有两幅面孔，一会儿怒，一会儿笑呢？”

　　那时我尚且年幼，还未曾知晓人心险恶，世人千面，问出的问题让烦人精哈哈大笑了许久，几乎快要背过气去。

　　“小不点，那女人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你真的是个傻子。要是哪一天死了，一定是被蠢死的，哈哈哈哈，小蠢货。”

　　对此，我的回答是，直接拿起书本，砸了他一头包。

　　“是嫉妒啊，嫉妒让女人甘甜的血液变得恶臭不堪，小不点可千万别学这个，会让我难以下咽的。”

　　女人微凉的血液被他涂抹于我的唇瓣，粘腻的感觉让我微微皱眉——正如他所说，一股腥臭，难以入口。

　　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热衷于吃人，是点心不好吃还是饮料不好喝？

　　“嫉妒？”

　　“啊啊啊，忘了小不点还是个小蠢货呢，怎么会知道这个。无所谓啦，快点吃饭吃饭，多吃点饭才能快快长大，然后被我吃掉。”

　　危险的发言，却又坦诚的可爱。

　　我不应该在这里。

　　也许在刚出生时就出现了这个想法，也许是最近才有的，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念头随着时间的流转日益强烈。

　　我不属于此间人世。

　　我厌弃着这个世界，它亦同样厌弃我。不合群的异物质被这个世界排斥的同时，也在排斥这个世界。

　　我一次次的心中呐喊我想要回去，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

　　可是我又应该去哪呢？我还能回去吗？回到那个我应该待的地方。

　　我想，我应该是非常羡慕烦人精的，被那么多人崇拜且爱着，实力强大长的又好看，笑容很容易感染人，明明和我一样对人类的情感理解不来，却能在这个世界如鱼得水的活着。

　　他会对别人的喜怒哀乐做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轻而易举的就能获得别人的爱慕和好感，身边永远有人陪着，除了吃人之外，几乎没有缺点。

　　我也应该是喜欢这样的生活的，烦人精虽然烦，但是却并不让人讨厌。话痨也好，虚情假意也罢，两个怪物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孤零零的要好不是吗？

　　玩着他送我的冰雕小人，看着水池边的冰莲花，我想，我应该是不讨厌他的。

　　直到某一天，就像一瞬间所有缺失的感情全部觉醒了，早已习以为常的血腥味却变得难以忍受，看着满地少女的死尸，喉间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的想要跑出来。

　　心脏，腹部，喉咙，大脑如同系统进化般同时发出请求，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从身体产生，额头处滚烫的温度让人极其不适……

　　“青色……花。”

　　“父亲，母亲，姐姐，哥哥……”

　　迟迟觉醒的情感终于在此刻复苏，缺失的那点东西终于被补全，时隔一年，我终于感觉到了失去至亲又被哥哥抛下的痛苦，胃部和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大力捏住，尖锐的疼痛感无法维持站立，狼狈的跌到在地，喉间的呕吐感强烈得几乎要将胃液全部吐出。

　　漫天的寒气席卷了这片空间，冰凉刺骨的寒意扑面而来，金色的扇子向我袭来，在触碰到我脖颈的前一秒，我的身体如同破碎的光粒，消散于这片空间。

　　那时的莲花池，真冷啊。

　　我再一次，被人舍弃了。

　　03

　　那天，我在本丸裹着棉被瑟瑟发抖着哭了整整一天，身边是手足无措最后只好抱着尾巴和我一起哭的狐之助。

　　我并不明白那时的自己究竟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哭泣，只是反应过来的时候，眼泪就已经落下并且完全止不住了。

　　那副样子，应该很脏很狼狈吧。

　　我终于回到了我该来的地方，拥有了一堆奉我为主的家臣。

　　近侍是个很可爱很温柔的人，同我一样寡言，每次看到他时他都会用脏兮兮的白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时常会被鹤丸先生带着我捉弄，每次被捉弄后也不生气，只会幽怨的蹲在墙角裹紧斗篷种蘑菇。

　　很可爱。

　　长谷部先生是个非常可靠且值得信赖的人，他是第一个发现我会因为做噩梦无法入睡的人，所以经常会陪我一起睡。后来被其他人发现后，他们认为这并不符合主君的形象，一直试图让我改掉这个习惯，但是长谷部很纵容我。

　　烛台切会给我做很多很多好吃的，鹤丸和烦人精很像，但是他并不吃人，虽然喜欢捉弄人，但依然是个很温柔的人。左文字一家很有意思，小夜会和我分享柿饼，宗三会给我讲关于那个魔王的故事，有时听江雪念佛经不小心睡着了，他会给我盖上被子。

　　虽然在本丸学的东西很多，训练也很严厉，有的时候甚至会被惩罚，但是我并不反感。

　　信浓时常会陪着我，他的兄弟们很多，训练结束后经常会拉着我一起玩。

　　我很羡慕膝丸和髭切这对兄弟，髭切明明连自己弟弟的名字都不记得，可言行举止间却可以看出他很照顾弟弟。膝丸也是，虽然每次都被哥哥叫错名字很伤心，但是不一会儿他就继续忙前忙后的照顾髭切，还很肯定的强调他们兄弟之间感情很好。

　　我羡慕髭切有这样的弟弟，也羡慕膝丸有这样的哥哥。

　　我很喜欢本丸的大家。

　　我想，我应该会过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