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魂》墨宣

5、第 5 章

　　女人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褂子，一条黑色的百褶裙，留着齐耳的短发，妥妥一副民国女学生的样子。
　　“都快一百年了，苏念华。”萧青芜开口：“他已安稳轮回过两世，你为何就不能放他自由呢？”
　　“是啊，都一百年了。”苏念华喃喃道：“我的大限将至了，青芜。”
　　萧青芜闻言楞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大限？”
　　明显是不想谈论这个的苏念华无奈地低头：“放心吧，我怎会害他。”
　　“那你……”
　　“我不过是，想最后再陪陪他。”
　　萧青芜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你好自为之。”说完便隐进了黑暗里，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萧维从酒吧出来已经快十二点了，按理说平常去酒吧不鬼混到凌晨是不会回来的。但是今晚被苏念华撩一半跑了，心里的火一直消不下去，哪还有心思去勾搭别人，随便喝了两口就回来了。
　　刚走到胡同口，萧维就感觉一阵阴冷袭来。虽说是寒冬腊月，气温本就低，但这股寒意还是却让萧维觉得刺进了骨头里面。
　　他把脖子上的围巾又缠了一圈，捂住口鼻，把手揣进大衣包里面，才又往里面走去。
　　走到出命案的那家院门口，萧维下意识地往大门望去。
　　门上贴着警局专用的黄色封条，朱红色的大门掉漆掉得斑斑驳驳，让人不禁往恐怖的方向联想。
　　“喵”
　　一只黑猫从院墙上跳下来，轻巧地落在萧维脚边，抖抖尾巴，走开了。
　　萧维被吓了一跳，一看是只黑猫，暗骂了一声晦气。
　　他抬脚欲走，却听见大门传来轻轻地一声敲门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幻听的时候，敲门声又传出来，而且越来越响，像是有人在门里面不停地用拳头砸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敲门声越来越大，连门板也跟着剧烈地震颤起来。
　　萧维捏了捏拳头，大着胆子喊了一声：“谁？”
　　话音刚落，门里突然安静了下来。
　　萧维又在心里骂了一声，不会是自己今晚喝多了出现了幻觉吧？
　　“支呀”一声，院子大门应声而开，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黄色的封条也从门上无声地掉落。
　　恐怖片主角在这种时候都会选择进去，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机智的萧维选择了拔腿就跑。
　　但是还没走出两步，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救救我，年轻人”
　　萧维转过身，看见一个瘦如枯槁的老头，站在门口，满脸痛苦的样子，浑浊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嘴里的声音苍老而怪异：“救我……救我……”
　　说着眼睛里竟流下两行血泪，顺着干枯发皱的皮肤蜿蜒而下。
　　萧维：“……”
　　活了快三十年的萧维从来都是唯物主义者，从未见过这般情景。他只能不停地自我催眠，把这一切归为酒精在作祟。
　　但是额头的冷汗还是控制不住地滴落下来，两只脚像是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他想要挣扎，两只手却不受自己控制地抬了起来，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双手越收越紧，萧维呼吸困难起来，脸憋得通红，眼睛里也憋出了生理性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放肆！”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萧维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脖子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他一下子伏下身去，不停地咳嗽。
　　咳嗽的间隙，萧维抬起头，看见一身黑衣的苏念华，正背对自己站在前面，面对大门。
　　刚才还在装神弄鬼的老头竟害怕得发起抖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使者饶命，饶命啊”老头抖如筛糠，不停地磕头。
　　“你不守本分，妄想害活人性命，怎么饶你。”苏念华声音冷冷清清的，还带着一分威严，像是和刚才在酒吧里的不是一个人。萧维不由得忘记了咳嗽，也忘记了逃命，只是捂着脖子看着眼前的人。
　　苏念华手腕一翻，只见原本跪在苏念华面前的老头瞬间消失了，化作了一阵白烟，钻进了苏念华的袖口。
　　萧维：“……”
　　刚才不过前后十几分钟的功夫，却让萧维十几年树立起来的世界观瞬间崩塌。
　　“这位……”萧维顿了一下，措了一下词：“……小哥，我是不是……喝多了……”
　　苏念华瞟了他一眼，抽了抽嘴角：“嗯”
　　“……”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隔壁的院子，萧维走在后面，把院门锁上，看苏念华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估计他是什么也不想解释了，也不强求，也自己回了房间。
　　苏念华回了房间，神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出来”
　　墙角的黑影应声而出，如上次一样，蔓延到了苏念华的脚下。
　　“主人。”
　　“我怎么跟你说的。”
　　“跟着萧先生。”
　　“你刚才在哪。”
　　“是我失职，有一只灵把我引开了。”
　　“灵？”
　　“是，追到中途那只灵突然不见了，我才醒悟过来，赶回来已经……”
　　“行了，你继续去守着他，机灵点。”
　　“知道了。”
　　黑影慢慢退去，苏念华又转向墙角：“还有你。”
　　墙角赫然站着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撇着嘴，一脸的不高兴。
　　“你又怎么了。”
　　“为什么青冥能去，我不能去跟着他。”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给你。”
　　“我不去。”
　　小姑娘嘟着嘴，插着腰。
　　“听话，你去查查，今天引开青冥的那只灵，什么来头。”
　　“哦。”

　　萧维第二天早早就起了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杜西晨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萧维我草你大爷！不知道小爷昨晚一夜春宵吗，才刚刚睡着，你的追魂夺命call就来了！”那边顿了一下，可能是看了一眼时间：“靠，七点四十一，你有病啊！”
　　萧维等他骂完，才不急不慢地开口：“我们隔壁那个命案，查的怎么样？”
　　“什么玩意儿？命案？我是个法医又不是刑警，我特么的怎么知道。”杜西晨一大早本来脑袋就不清醒，被萧维这么没头没脑地一问，更懵了。
　　“死的是个老头？”
　　“是啊，报纸不都写了吗。”
　　“下巴有颗痣？”
　　“哟，这您都打听到了？对邻居挺了解啊。”
　　萧维现在根本没心情跟他废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直接挂了电话。
　　也就是昨晚他见到的，真的是个鬼。
　　嗯，鬼。
　　经过一晚上的思想斗争，萧维已经把自己的世界观拆碎重建了。
　　宇宙这么大，有自己不了解不懂的事情也正常。只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鬼缠上，隔壁那个苏念华，貌似来头不小啊。
　　萧维摸了摸下巴，本来还想着能跟他来上一段的，毕竟那个人，还真的挺合自己胃口的。如今看来，是不太现实了。
　　那种人，自己还是要少招惹。
　　如是想着的萧维，推开了房间的门。
　　一股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而苏念华端着两碗粥从厨房走了出来。
　　闻声抬头看了他一眼，好像是不太熟练地扯了扯嘴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