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我也不想那么狂霸酷炫》往生阙

21、挟恩求报

　　次日，两人便来到李园。

　　而拜贴，也不过一个时辰前派人送去，陆言曼可不想当个恶客。

　　天知道龙啸云收到拜贴后是如何腿软又忙不迭地吩咐下人各处收拾。他已经深刻意识到，陆言曼非但不是传闻中满腔热血的正义侠客。

　　还相当难缠。

　　马车驶得越近，李寻欢脸上，那副名为近乡情怯的神色就愈发明显，种种心绪错综复杂，几欲溢出眼眶。

　　陆言曼和李寻欢面对面坐着，眼见这人又要钻牛角尖，眼角一抽，一巴掌拍在李寻欢肩上:“有什么可担心的？自己做的孽自己收拾。”

　　李寻欢已经许久没有咳嗽了，这一回却感受到久违的从肺腑徐徐蒸腾的燥热，他轻咳几声，“的确，是我犯下的错，这恶果，自然也只能承受。”

　　“你知道就好。”

　　陆言曼掀起帘子，望向外面，她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徒弟。

　　傅红雪，自己能保护他一时，能保护他一辈子吗？一个大活人，总不可能天天让他跟在自己身边吧？以李寻欢的武功也能自己作到这个地步，万一他的犟脾气也犯了呢？

　　瞥了瞥李寻欢，对哦这是个帮手。

　　“李寻欢……”她望着越来越近的李园，有点不好意思。“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李寻欢:“陆兄尽管开口。”

　　陆言曼转头看着他:“把你的绝技——小李飞刀，传授给傅红雪。可以吗？就当我挟恩图报了。”

　　自家徒弟虽然聪明，但有时候执拗地让人头疼，又拐不过弯来，万一别人算计他，总该给他多一些保命的手段。

　　李寻欢本不是迂腐的人，他郑重答应下来。

　　“还有，如果他遭受到什么困境，假若你遇上了，请尽力帮一帮他。”陆言曼头一回干这种强买强卖的事情，有点脸红，她就着坐着的姿势，更加郑重地向李寻欢拱手鞠躬。

　　李寻欢忙不迭扶起对方，“陆兄的恩情，我一直无以为报，如今总算能够报答一二，自然不会推脱，陆兄不必如此客气。”

　　陆言曼顺坡下驴坐直了身体，再次一拱手:“那就拜托了。”

　　说话间，李园到了，两人一前一后下车。龙啸云早已在门口恭敬迎接。

　　林诗音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神色冷淡。

　　李寻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面对他们。

　　陆言曼诧异道:“你们愣着干嘛？不进去说吗？”她说着挥挥手，“好久不见～”

　　林诗音眼里漾出一缕笑意，她轻轻地冲陆言曼点点头，两人目光交汇几秒，而后微笑起来。

　　“陆公子，好久不见。”

　　龙啸云惊愕道:“诗音，你们认识？”

　　不待林诗音开口，陆言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八颗鲨鱼牙闪闪发亮:“我对林姑娘一见如故，一看就是半个知己，怎么了？”

　　龙啸云脸色要沉下来，又想起陆言曼武功之可怖，最终极不自然地说道:“这位是在下妻子，还望公子……”

　　未尽之语，龙啸云支吾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他是很不忿的，然而由于势弱不得不忍让于是更加不忿了。

　　陆言曼说:“放心好了，我把林姑娘当成亲姐姐一样看待，我尊重她的意愿，不干涉她的选择，顾及她的名声，也不会随随便便用为她好的名义让给谁，更不会用装病的方式死缠烂打逼迫疼接受任何人。”

　　李寻欢和龙啸云莫名觉得膝盖有点疼。

　　林诗音此时开口:“陆公子，李公子，请进来坐吧。外面风大，莫着凉。”

　　陆言曼冲她挤挤眼。

　　步入正门，走过长廊，几人在大厅里落座，丫鬟们垂头上了茶后，恭敬退下。未坐多久，林诗音便开口:“李公子，请随我来。”

　　李寻欢不知何意，陆言曼推推他:“快去。”

　　她坐在首位，微笑道:“既然他们要单独谈谈，我们等等，不介意吧？”

　　龙啸云面对不知什么时候出鞘的刀，敢怒不敢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陆言曼一手撑头，一手在桌面轻叩，热茶换过一回，水汽伴着茶香氤氲，大厅里静地可怕。

　　龙啸云的心思，随着一声又一声的轻叩响，竟慢慢安宁下来。

　　他想起眼前男人曾经找他说过的一句话。

　　是你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你的，你用尽了心思得来了也不属于你。

　　是了，不论是诗音，还是这偌大的李园，都不是他的。龙啸云回想起自己度过数十载，打量着居住了十年一晃眼突然陌生的可怕的住所，心底空落落，他想:原来我终究是一无所有。

　　林诗音是他百般用计夺来的。

　　李园是李寻欢送给他的。

　　李寻欢，原本是最好的兄弟，也被他推开了。

　　陆言曼瞥向他，突然开口:“龙啸云？”

　　连名带姓直呼并不很礼貌，但陆言曼不想跟他客气，于是也不讲究这些礼仪。

　　“你为什么恨李寻欢？”

　　按照心理学角度，其实很好懂。可以说龙啸云的恶未尝不是李寻欢浇灌出来的。

　　升米恩，斗米仇。恩深难报，无法偿还，李寻欢成了大善人，龙啸云这个白拿人家恩惠的，无力偿还，可不就只有恨了吗？

　　但各种缘由，当事人实在是难以开口。难道要龙啸云说因为自己的妻子和家业都是别人送的吗？

　　“其实吧，李寻欢这人是有点讨厌，作的不行。”陆言曼开始说他坏话，“家大业大，又有个两情相悦的表妹，却硬生生被他自己作没了。我也看不惯他，每天醉生梦死自己找虐。但是全天下唯独你，是不能恨他的。”

　　龙啸云抽抽嘴角，没说话。

　　“要我说，也是，离开了便离开了，为什么又要回来？平白打乱你们的生活。我就说这人优柔寡断磨磨唧唧的。不过这样也好，龙啸云，你可想起了我那天说过的？”

　　“是你的，没人能抢走。不是你的终究不是你的，纵使你费尽心机机关算尽，也终将失去！”

　　龙啸云摩挲着茶杯，一饮而尽:“从前不懂，现在也该懂了。”

　　陆言曼哼起小曲。她还记得曾经看过的电视剧插曲，拿来讽刺一下龙啸云正好。

　　“为官的，家业凋零，富贵的，金银散尽……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她原本只是想气一气龙啸云，可才唱了几句后，心中抑郁之气随歌词一字字倾泻而出。她想起了自己莫名其妙的穿越，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再也见不到亲人朋友，只能为了一个可能回去的目标不知道在忙活什么，想到自己存在的世界、这具身体估计都是假的，虚拟出来不存在的。

　　越想越不开心。

　　男声低沉，旋律如泣如诉，句句如鲠在喉，正叫人想起不经意回首就发现自己荒凉枯妄的一生。

　　她哼完两遍，把自己哼得抑郁了，遂不再开口。龙啸云依旧怔怔出神。

　　“我知道你喜欢诗音，可是有什么用呢？你们不尊重她，不把她当人看，不听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龙啸云站起身，不知想到什么，慢慢冲陆言曼弯下腰:“是龙某之过。”

　　“是我太贪心，是我自私自利。我只想着自己爱她，我从来没有问过她愿不愿意。”

　　恰巧这时，门被轻叩三声，紧接着，林诗音推开门进来。她身后，是抱着个小盒子的李寻欢，两人神色平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龙啸云说:“贤弟，诗音，我现在才发现自己错的无可救药。”

　　他苦笑一声，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大哥因为糊涂，做了不少蠢事，不知贤弟愿不愿意原谅我。”

　　李寻欢有些讶然，但更多是喜悦。他伸手拍拍龙啸云肩膀:“大哥不必这么说，我早已不放在心上。”

　　厅内气氛骤然一松。

　　龙啸云让人重新上了茶，陆言曼就静静地听着他们攀谈起来，顺便送出了一大堆给林诗音的小玩意儿。

　　待几人相互告别后，李寻欢随陆言曼登上马车。放下帘子的前一秒，陆言曼还看到龙啸云郑重躬身，和他身边一脸淡然的林诗音。

　　“林姑娘给你的是什么？方便说吗？”

　　李寻欢也不隐瞒他，将木盒打开，道:“是《怜花宝鉴》”

　　哦哦怜花宝鉴啊，貌似王怜花留下来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不过这名儿实在有点……令人想歪。

　　陆言曼沉思，她要不要也留下一本秘籍什么的，比如……无敌天忍皮皮虾刀法？

　　李寻欢又道:“我听闻陆兄一直身负天一神水之毒，不知现在大好没有？”

　　说起这个陆言曼就来气:“没有，全靠我身体好撑到现在。我来武国也是为了找神医，天龙……咳咳听说武国北方的虚竹大师连人失明都能治好，我想请他看看。”

　　李寻欢缓缓地将宝鉴推过去:“王怜花前辈涉猎极广，医毒之术上也颇有研究。这本怜花宝鉴里说不定有能解毒的方法。陆兄可以看看。”

　　陆言曼眼睛亮了。

　　“这不太好吧……对了王前辈为什么要把他的秘籍给你？”

　　“实不相瞒，王前辈是想托我为他寻一位传人。”

　　陆言曼眼里闪过挣扎:“既然是要寻传人，那还是不要给我看了。万一我不小心学了点什么，那不是辜负了他对你的期望？”

　　来这个世界也有大半年了，陆言曼可是了解了江湖人士对自己的传承有多么挑剔。

　　“算了我不看了，而且我对毒什么的一窍不通看了也看不懂。”陆言曼叹气。

　　李寻欢虽想报恩，但也不强求，他把书再次收起来。

　　“等等，王前辈对他的传人有要求吗？”

　　李寻欢愣了一下，道:“自然是有的。王前辈惊才绝艳，当然也要寻一个天资聪颖、心智坚韧的传人。”

　　“我徒徒怎么样？傅红雪，聪明帅气人品好，小小年纪武功高，除了腿脚不太行简直完美，而且他也学了点医术，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李寻欢:……总觉得哪里不太对的样子。

　　陆言曼轻咳:“当然人选肯定是你挑啦，我就是推荐一下。”

　　“这本宝鉴里不仅有王前辈的武功心法，也包括易容术、蛊术、摄心术等等，兹事体大不能随意传于他人，得多多考教，还望陆兄见谅。”李寻欢说道。

　　不过神情看上去并非没有回旋余地。

　　陆言曼重点错误:“居然有易容术？李兄我可以反悔吗？”

　　李寻欢:……

　　“开玩笑的，总之这件事希望李兄可以多多考虑。”

　　李寻欢不由感叹:“陆兄真是一位好师父。”

　　陆言曼:“当然！”

　　回去后，这位好师父就忽悠着傅红雪下河捉鱼吃。

　　美名其曰:亲近自然，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