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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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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延德见慕容梓拿出孝道说事,知道现在不能勉强他了,自古万事以孝为先,除了君父一般很难撼动。
“也罢,慕容千户孝心感人,后生可畏,慕容大人在天有灵也会倍感欣慰的!”
“多谢定国公体谅!”
也不是徐延德个人突然有此想法,今年是嘉靖四十一年,本月要开科取士,去年徐阶给嘉靖修建的新宫殿也即将落成。
朝廷里有大臣上书嘉靖举行一次盛大的阅兵,嘉靖二十九年罢团营和两官厅,恢复永乐时三大营旧制,这次阅礼也是为了检验恢复后的京营(又称三大营)战斗力,而且是只能比之前的精神风貌要好,不然就是打嘉靖的脸。
大臣们有一部分人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好事者趁此机会上言,单单一个京营不能体现什么,既然是要校阅,皇城禁卫军也就是锦衣卫也要一同比阅,护卫皇帝是多么重要的差事,不能让锦衣卫们松懈了。
他们也就是借此来打压锦衣卫的嚣张气焰,朝中大臣的府邸多有锦衣卫眼线,经还常被动不动被下诏狱,大臣们平日里敢怒不敢言,现在有这样打击他们的机会,纷纷附议起来。
最后嘉靖大手一挥,同意了比阅这个建议。他也想看看锦衣卫交给朱瑞璇后,最近有没有尽忠守则,还要看是否和京营融洽共处。
再加之他知道朱瑞璇和裕王朱载坖走得近,锦衣卫是皇帝的亲军,也是要时刻敲打嘉靖才能安稳。
“今日正巧过来了,可否让世子去给慕容大人上柱香?”徐延德对慕容梓越发拥有好感起来,去年慕容宏下葬他当时忙着轮训三都司卫所,没能去吊唁一番,今天碰上了就让儿子去一趟。
“拜谢定国公,请世子随下官来。”慕容梓对着徐延德又是一揖,想来世子就在他身后。
定国公世子徐文璧,嘉靖二十年生,去年及冠之后徐延德立即上书请封世子,在受封前也早早地跟着父亲在三大营中的五军营历练。
三大营包括五军营、神枢营、神机营,都由明朝勋贵执掌。
五军营又分中军营、左右掖营、左右哨营,由历代定国公执,是为五军都督。
徐文璧听到父亲所说,这时上前一步,给慕容梓回了一礼,看着父亲摆摆手,准备跟着前去。
慕容梓想了片刻,“下官可否将亲兵一并带回?”
徐延德愣了,随即哈哈大笑,这年轻人难不成还以为老夫会抢人不成,摆了摆手,“你自行安排吧!”
“是!”
说完便带着亲兵和徐文壁回到了竹林。
等慕容梓等人走后,徐延德来到一架马车前,“夫人,你和瑾儿下来转转,等璧儿回来!”
马车掀开帘子,里边坐着一个身穿大红袄子,下穿豆绿马面裙,头上带着桃木发簪,端庄贵气的老妇人,和一个穿着草绿色的圆领袍外搭比甲,浅蓝色马面裙,外边还裹着一件毛茸茸的披风,看起来灵巧可爱的女子,还有个仆妇模样的人。
“父亲,你让哥哥做什么去了?”
徐延德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徐文瑾闻言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跑到那些障碍物前一寻究竟。
“父亲、母亲,我过去瞧瞧!”
“这孩子…”张氏正要拦,被徐延德打断了话头。
“让她去吧,今年五月份瑾儿也及笄了,等宫里选秀一结束,也该给她物色夫婿了,以后可就没这样的日子了!”
张氏想想丈夫说的在理,就没再拦阻。
说起来张氏也是名门望族之后,原本是明孝宗朱祐樘张皇后的侄女,张皇后嘉靖朝尊张太后,嘉靖二十年张皇后崩,张太后的两个弟弟因不法接连下狱被杀。
张氏是在这之前嫁给的徐延德,即便是父亲下狱,叔叔被斩,却因知书达理未受徐延德冷遇,再到生了嫡子嫡女,众人也都忘了前人的事情。
徐延德看张氏朝女儿那边望去,“夫人也下来走走,璧儿恐要些时间!”
“不了,我就在这等他们好了,夫君还是去陪瑾儿的好,勿要让她伤了!”
徐延德叹了口气,他这夫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重礼,一点都不像武将家的媳妇。
言罢,徐延德转身去寻女儿了。
这边朱瑞璇是心中苦闷,却又不能向谁说。
嘉靖前日传来口谕,说是本月底要校阅京营,指名锦衣卫一同比试。
接到谕旨后,朱瑞璇不明白嘉靖这是要做什么,一直把自己闷在书房,不安排也不传令,直到午后才让郑武派人去打探朝堂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五少爷,三日之后殿试,月底万寿宫落成,陛下想借此庆贺。”郑武很快打听清楚,回来禀告。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听郑武这样一说,朱瑞璇就明白了,她父皇这是又拿自己当棋子了。
郑武欲言又止,什么话都没说退下将门带上。
一出去没走几步邓峰就跟了上来,“怎么样?五少爷怎么安排?”
郑武瞪了他一眼,推着他就往外走,直到出了后院,这才开口。
“你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不知道五少爷有难言之隐?”
“唉,怎么又说起我来!”
“你等着就好,到时五少爷自会安排,先让她缓缓!”
邓峰依旧是一个大老粗,只有郑武明白,嘉靖这还是不信任五少爷,时刻以各种方式来提点。
朱瑞璇是真的难,出生之后就由不得自己,虽然扮作男子在这个世道的确很自由,可是这样的自由也不是由得自己来安排。
近些年即便在外,但是去哪里、去做什么,暗中也都是由嘉靖掌控着的。
在嘉靖心里,朱瑞璇就是一颗棋子,其次才是他的女儿,他需要把这颗棋下在哪里,她就必须要去哪里。
朱瑞璇以往并没有什么看法,可是自从遇见那个人,对于这世间的一切仿佛有了新解法。
黄昏刚到,朱瑞璇从书房里出来,叫来邓峰,将这次的校阅任务下发给了他。
“父亲,这是谁做的啊?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徐文瑾站在一个水坑前问道,水坑中间还悬着绳子,看样子可以摆荡。
“是一个叫慕容梓的年轻人。”徐延德来到女儿身前,深怕她要去试试。
“他可是慕容宏的儿子?”徐文瑾想了想问道。
徐延德诧异,没想到女儿居然知道慕容宏,转念一想又明白了,“瑾儿,你是不是又偷看为父的书房里的邸报了?”
“嘿嘿,父亲,我上次去找你你没在,不小心看见的!”徐文瑾吐了吐舌,没想道暴露了,拉着父亲的衣袖说道。
“你呀!”徐延德叹了口气,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跑去军营看营里练兵。
明代武将世家的勋贵不管男女都可以习武,可是徐文瑾出生时先天不足,徐延德和张氏心疼女儿,没有让她自小习武,没想到徐文瑾长大后却总喜欢跑去军营。
这个时候再让徐文瑾习武已近来不及了,只能教她些简单地锻炼身体的招式,也是为了防止嫁人后生养问题。
徐延德也就对女儿平日里拉着儿子问询战役等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两人说话间,徐文璧走了过来,“父亲,孩儿已经吊唁过慕容大人。”
徐文璧自小被徐延德亲自教导,文韬武略自是不说,也看出来慕容梓弄得这些奇淫巧技独特之处,可毕竟年轻气盛,除了父亲那老一辈的人,他还没输给同辈中的谁,自是不可能对慕容梓心服口服。
父亲让他去吊唁慕容宏,他是看在慕容宏为国捐躯,也是真心实意想去上柱香,只是除此之外并没有再和慕容梓多说一句话。
“嗯,慕容梓没过来?”徐延德皱了皱眉,心想慕容梓不会这么没有礼数。
“回父亲,慕容梓没跟过来,他远远地看见妹妹在这里,说父亲身边有女眷,不方便过来。”徐文璧想到方才慕容梓说的,倒是对他有了一丝好感。
“哦?没想到这慕容梓竟如此知礼!”徐延德远远地看了一眼远处的人,顿感意外。
徐延德虽是武将,可祖上毕竟是大明开国第一功臣,中山王徐达之后,重武自是不用说,重礼也是家道传承。
一旁的徐文瑾此时也对远处的男子有了好感,向徐延德问道,“父亲可还有什么话问他,我回马车上等您?”
“不必了,我们走吧!”徐延德隐隐感觉慕容梓不想与自己过多往来,不管是不是因为他锦衣卫的身份,他也不想强人所难。
说罢,派了一名家将过来给慕容梓通传,徐家人就此离去了。
这边的慕容梓在听到家将的传话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只是以此为借口,没想到还真成了。
“大人,这定国公分明是在像您试好,为何不顺水推舟?”杨俊有些不明白,以慕容梓现在守孝之身,能有定国公这样的人前来结交,他怎么不好好把握。
“你要明白我们是锦衣卫,是皇家亲卫,任何人的示好都不能当真!”慕容梓明白锦衣卫自傲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们最怕什么。
果然,杨俊听到这话,面露胆寒,马上跪下道,“下官该死,请大人责罚!”
嘉靖是最讨厌锦衣卫里有人勾结大臣的,但凡有人迈出这一步必定会斩立决,杨俊这是在慕容梓身边待得太过安逸,忘了锦衣卫的职责了。
“十个障碍跑,不许停。”
一定的惩罚是可以让这些大头兵信服的,所谓的恩威并施不过如此。
晚间慕容梓回到竹林,看着父亲灵位前徐文璧上的那柱已经燃烧殆尽的香,不由得深思起来。
自己还是太过招摇了,这里原本就离京城不远,很容易被路过的达官显贵看到,看来这障碍场地是留不得了。
马上守孝也到了一年之期,一周年一到他就能自由一些了,想去游历也是可以的,再加上嘉靖朝后期除了倭患也在没有其他大事发生,将来何去何从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只是不知她会有什么命运,慕容梓想到了朱玉,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大,就因为是皇家人,承担了他人无法承担的责任。
也不知道她父亲是何等心狠,让她一个女子装作男子打扮游走在锦衣卫之中,还是那样名声不好的地方,她将来又会怎样。
想了片刻,慕容梓自嘲起来,她自己现在都不知归处,还在这操心别人的事情。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如果一直要待在明朝,自己的到来会不会引起蝴蝶效应,今年已经16岁,按照现在的医疗水平怕是最多能活60多岁。
嘉靖的孙子万历是明朝皇帝中在位时间最长的,嘉靖现在都在位41年了,万历只多不少,看来是不用经历被清朝亡国灭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