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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其之十九 痕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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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纸笔取来了,要写什么?”
“替我写给言公子,随便写,写首情诗也成。”文容媛懒懒地摇了摇团扇。
言时和她约定过,只要下定决心要蹚这浑水,就捎封信给他。
棠梨点点头,思考了一会之后才下笔,只写到一半后忍不住感叹道:“要是胭脂在就好了。”
不似棠梨幼时颠沛流离,待得成了将军府的丫鬟后才跟着文容媛断断续续认了些字;胭脂的字一向娟秀好看,棠梨与之认识时便看得出,她流落街头之前也是读过一些书的。
“……”文容媛一愣,夹杂着些许不悦地问道,“怎么提起她了?”
“胭脂的伤已经全好了,她昨日尚问了奴婢,您是不是……不待见她。”
“怎么会呢?”文容媛微笑着摇头。
“既是如此……”棠梨突然想到了文容媛的请托,忙补充道,“胭脂这半个月来,只有和母家的兄长通信,绝无其他什么可疑的人。”
“母家兄长?她是哪家的?”她追问。
“据奴婢所知,胭脂本姓容,不过并非老太尉府上的人。”
文容媛点头表示理解,示意她继续说。
容太尉家的人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流落到她府上当下人,除非是失散的孩子之类的,但听棠梨所述亦不大像。
“她本家家道中落、父母双亡,只余一名兄长在……”棠梨思索许久,终于茅塞顿开,开口道,“哦,在镇国寺修行。”
镇国寺?
那座兴建于层峦叠嶂之间,平日人迹罕至的佛寺?
胭脂现在好像真的没有什么旁门左道的心思,只有这个貌似遁入佛门的兄长不知是真是假,待她派人查查这个姓容的僧人再下定论比较好。
文容媛暗暗记在心上,挥手道:“我知道了,既然伤势好了就让她回来侍奉吧。”
重生了这么久,既然她都可以暂时心平气和地面对言晖了,当然没必要再为难个前世只是被他当枪使的婢女。
只是,胭脂背后的人啊……
文容媛知道,言昌让言晖训练的那些死士只是冰山一角,一定还有其他合谋接应的人。
上一世的那位神秘人一定不只是要她的命这么简单,他们有更远大的目标。
而前生,她的死亡只是一切的开端而已。
唔,不过还有个重要的问题。
文容媛知道她的夫君一向温和忠实,不可能参与谋逆;那对于她的死,以及父亲兄弟的计划,言时到底晓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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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柔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悄悄洒在言时的面上,早鸟在窗外的榆树枝头啁啾鸣叫。
他一向是个自律的人,每日睁开双眼时,皆恰好是卯时二刻。
言时掬了冷水洗把脸,本要回书房继续昨夜没读完的部分,直到流火将他的黑色官服拎到面前让他换上,言时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他已经有事做了。
几日前,言家接到陛下的旨意,让年方十八的他入仕,是为黄门侍郎。
而不光是他,年龄相近的朱炎及洛琹瀚都接到了旨意,只不过后者貌似无意于官场,洛侯府很快上了折子婉拒。
上一世他就是这么莫名其妙和好友做了同僚,而今再经历一次,竟还是有些恍惚之感。
因着涉足十八年前逆案的几人皆是年方十七八的少年,当今卫帝一登基便下令改了律法,规定男子加冠后方能入仕,大大拉长了士族子弟赋闲在家的时间。
言时觉得,这是卫帝做的最任性且最令人匪夷所思的决策之一,直到现在才改回来……确实是晚了。
流火替言时系好了腰带后,从衣袋内取了两封封柬好的书信,道:“公子,有两封写给你的私信,要现在看么?”
言时点头:“也好。”
用随身带着的匕首拆开封套,是一首七言诗,誊写的字迹有些生硬歪斜。
见言时蹙起眉,跟着凑过来的流火不由得惊叹道:“这字……还真丑。”
“……”
“天啊,是燕歌行。”流火捂住嘴,‘啧啧’两声,“公子,莫不是您在外头金屋藏娇的女孩子听到您要成婚了——”
“瞎说什么呢?”他抬手拍了拍小厮的脑门。
面对这一首没头没尾的怨妇诗,言时直接跳到最后,才从署名看出是文容媛写给他的,仔细一看才接着认出了棠梨的笔迹。
“啊,原来是文小娘寄的,真是对不住。”流火尴尬地挠挠头。
他也一下明白了过来,只是尚有些困惑。
言时素知她习性,若是文容媛不想自己执笔,便会让身边另一位侍女胭脂代写,一般是不会轮到棠梨的。
而且上一世她明明与这些人从无牵扯,怎么现在会答应救东林王?
是什么地方已经被他浑然不觉地扰乱了么,或者是她也……
言时用力甩了甩头,不可能吧?
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是如此地光怪陆离,还有可能有第二个人经历吗?
“公子?”流火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啊?”
“您再不拆另一封,当差的时辰要迟了。”
“……”
言时不再磨叽,果断地扯开另一封被他冷落许久的信件,却赫然发现这信根本不是写给他的。
言晖贤弟亲启。
陌生的字迹让言时有些不安。
身为交友圈大量重叠的俩兄弟,阿晖交好的对象他都有一定的交情,看了几个字就晓得是哪家公子寄过来的。
“瞧瞧你怎么办事的,”言时好笑地挥了挥手上的书信,“这是写给阿晖的,怎么就拿给我了?”
“……小人一时不查,没看清。”流火讷讷道,“那……小人这是放回去,还是?”
“我……我瞅瞅吧。”言时有些心虚地回答。
身为一个君子,理应不该偷窥他人私隐,只是……
他知道弟弟蛰伏在暗处那颗躁动的心。
虽然皇帝为人刻薄,但言时并不赞成推翻他,更无法苟同阿晖未来的所作所为。
随意看了大半,皆只是无关痛痒的寒暄,并无任何有异之处。言时正要在心里嘲笑自己小题大做,却在不经意瞥见最后的署名后,胸口为之一滞。
容展。
“流火,这封信……”
“嗯?”
言时本要说“烧了”,但仔细想了想之后,出口的话是:“拿去封好,哪儿拿的哪儿放回去,绝对不能让阿晖知道我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