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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十二仙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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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吃?”慕江陵歪头,自己也凑过去闻了闻,“我的手艺没那么糟吧?”
应辰往旁边挪了挪,过了会香味飘过来,又挪了挪,再过会儿,又挪挪。
慕江陵:“……别挪了,再挪掉河里去了,过来吃一口呗。”
应辰:“不吃。”
慕江陵:“可我看你很想吃的样子。”
应辰:“不吃。”
慕江陵:“你这人怎么这样。”
说罢眼疾手快的撕下另一个油光发亮的鸡腿,塞进了应辰嘴里。
应辰:“!?”
他有点傻眼,以前应该没人敢这么做。
慕江陵手快塞完鸡腿,才后知后觉的哆嗦了一下,无比心虚的瞅了他一眼。
应辰面无表情的拿下鸡腿,皱着眉,然后很小心很小心的咬了一点,咬完砸吧砸吧嘴,又咬了一口。
慕江陵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安心的拿过没吃完的鸡肉准备继续吃,忽然一阵凉风刮过,手上一空,整只喷香油亮的鸡不见了。
一抬眼,发现应辰正在专注的吃着鸡肉。
……等等!
那只鸡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
“喂!”慕江陵愤怒了,“那是我的晚饭!”
应辰挑挑眉:“算你赔我的。”
慕江陵愣了一下。一只叫花鸡换一枚三清果,貌似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啊?
然后那家伙麻溜的补了句:“每天。”
慕江陵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他哪来的那样天天弄饭的闲情逸致?差不多两三天凑合着吃一顿就行了,有好的吃好的,没好的就算了。
慕江陵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个弄起来很麻烦的……”
“与我无关。”
“我在被通缉……”
“与我无关。”
“那个……”
应辰抬起头,不容商量道:“每天。”
慕江陵欲哭无泪,顺便祭奠了一下自己逝去的晚饭。天已经黑透了,再进林子去抓只野山鸡根本就是异想天开。他叹了口气,摸着半饥不饱的肚子,决定等应辰睡熟后,偷偷溜走,甩掉这个活祖宗。
夜深人静,树影婆娑。
慕江陵悄悄从被窝里爬出来,落地冷的打了个寒颤,心想着快入冬了,之前存了大半个月的口粮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看来不得不往附近的城镇走了。沿途进城买点食物,一路往南,待到开春,应当能走到丹霞山。
原本他是打算留在山里过冬的。冬天不好赶路,在山里过夜又冷,食物难找,若沿着城镇走又不是一般的危险,也没法御剑,不如老老实实等过冬季,只可惜世事难料,所有的储粮都被烧没了。
让慕江陵想不通的是,从一年前开始,青云台打着清扫余孽的幌子,在各个州都设立了镇乱司,而其余仙门竟默许了这明目张胆挑衅举动。
说起十二仙门,天下无人不知。自八百年前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以其十二位仙主通天彻地之能迅速震惊了整个修真界。不论是祥瑞临世还是天降灾祸,十二位仙主均能提前昭告天下,引得百姓修士避灾沐福,人们以神迹相颂,盛极一时。
好景不长,仙门逐渐壮大,百姓将仙主当作神明顶礼膜拜,不愿再供奉修真世家,世家们失去供奉,终于决意联合打压仙门。
其中就有一修真界的名门望族参与了打压,当时整个州的百姓在仙府门口黑压压的跪的水泄不通,城里城外大街小巷跪满了人,哭的那个叫惊天动地,凄凄切切,哀求他们不要去触怒天上神明降下的使者,有过激者甚至当场自尽,血溅三尺。正当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离得最近的青云台来了,一招取了那家主的性命,然后飘然而去。
自此修真界无人再敢重蹈覆辙,噤若寒蝉。
这八百年来,十二仙门各自为政,哪怕仙主更迭换代,也依旧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只管辖着自己势力范围内的百姓和修真世家,并在每个地方都设立了巡查司,以防作乱。
可如今镇乱司遍布了各个州,其余仙门还装聋作哑,即便近年来青云台势力大涨,也不该如此忍气吞声才对。
慕江陵蹑手蹑脚的拎起早已准备好的包裹,摸到门口,吱呀拉开一道缝,往外瞧了瞧。
很好,没人。
突然一个声音从上头炸裂开来:“去哪?”
慕江陵头皮一麻,抬起头,应辰正在房梁上坐着,神情冷漠,黑衣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只有眸子隐隐发亮。一缕月光落在他手边,那手苍白的令人毛骨悚然。
而且,没有呼吸。
否则自己绝对不可能没有觉察到,他就坐在房梁上。
根本没有半点声响,连胸口轻微的起伏都没有。
慕江陵手心不知不觉出了冷汗,这等诡异的事物就在眼前,恐惧猛地攫住心脏,他下意识的退后,却不小心撞上了半开的门。
门砰的关上,月光被挡在外面,屋内骤然暗了下来,梁上的两点幽光又亮了几分。
慕江陵声音开始发抖:“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应辰从房梁上轻轻跃下,慢慢逼近他,一双竖瞳在黑暗中幽幽亮着,亮的惊人,直直望进他的眼睛,声音依旧冷冷淡淡:“害怕?”
岂止害怕,慕江陵浑身发颤,差点就要靠着门板滑下去了。
他的手触碰到慕江陵的脸,冰块一般寒冷刺骨,在耳边低声威胁道:“没有下次了。”
慕江陵紧张的咽了口唾沫,点点头。
冰凉的触感消失了,应辰也不见了。
他瘫倒在地上,急促的喘息起来,惊魂未定。应辰是怎么离开的,他真的一点也没看见。
慕江陵缓了一会,爬回床上裹紧被子,牙齿犹在咯咯打架。他根本睡不着,睁着眼胡思乱想,时不时往黑黢黢的房梁上瞟一眼,生怕应辰又突然回来。
这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精怪可以修炼,但绝不会修成人形。就像人修仙却从未修成过一样。
初见之时,就觉得他的竖瞳非比寻常,也没多想,毕竟天生白发啊鸳鸯眼什么的自己又不是没见过。
没有呼吸,体温冰冷,那就绝不是一句“天赋异禀”可以糊弄过去了。
慕江陵渐渐冷静下来,回想起钟乳石洞里,自己大着胆子捂他嘴的时候,手感分明是暖的。怎么刚才,那么冷,冷的像个……死人?
就这么惴惴不安到了天亮,慕江陵顶着两个乌漆墨黑的眼圈,打了个哈欠,慢吞吞的起床,一开门就看见应辰,眼睛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你你你……”
应辰:“今天的份。”
……
原来是来要饭的。
慕江陵捂住自己饱受惊吓的小心脏,痛心道:“你能不能,别这样一惊一乍吓唬人?”
应辰表示很无辜:“我没有。”
慕江陵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发怵的,没多废话,大清早的一头扎进林子里,提着一只野山鸡溜溜达达的出来了。
宰杀,清洗,包泥浆,再升起一堆火,顺便在上面架了口锅,撒把地瓜,给自己煮点粥喝。应辰过来,指着锅里沸腾的不明粘稠物道:“那是什么?”
“粥。”
“哦。”他在火堆另一边坐下来,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的泡泡,看了好一会,才又慢慢道,“我以前见过。”
慕江陵有点惊讶。叫花鸡没见过,还好理解,不认识粥就有些匪夷所思了。莫非这家伙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悲惨往事?心里刚生起一点怜悯,又想起昨晚的惊魂,那点可怜的同情顿时被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咳咳,”慕江陵清清嗓子,决定趁这个还算和睦的早饭时间,套点话,“那个……你……觉得冷不冷?”
说完他就恨不得咬着舌头把话吞回去。
果然应辰凉凉的目光就飘过来了:“怕?”
慕江陵后悔不迭。这家伙与常人有诸多不同,小时候因为这些肯定没少吃苦头,受排挤欺辱,自己还好死不死的揭他伤疤,这不是往刀口上撞吗?
应辰站起来了。
慕江陵眼睁睁看着他靠过来,心提到了嗓子眼:“等,等等!我我我……该,该熄火了!要糊了!”
应辰充耳不闻,抬手。
在慕江陵绝望的眼神中,应辰握住了他举在半空的手。
慕江陵:“?!!!”
尽管只是握了一下而且很快就松开了,慕江陵还是一副被雷劈傻了的样子。
应辰淡淡道:“暖的。”
…………
能不能用正常点的方式???
呃,虽然是挺正常的……但不能在过来之前说一句“我手暖的不信你摸摸”吗???
慕江陵强行镇定:“嗯,暖的。”
应辰又坐了回去:“晚上就会冷。”
慕江陵一个哆嗦,内心泪流满面,大哥你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一个人不管是忽冷忽热还是一直凉冰冰都很恐怖啊!呃……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这种习性,似乎……很像蛇?难道他身上有蛇人血统?这么一想确实很有道理,只是蛇人大多生活在苗疆,数量稀少,他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江南来?
……莫非就是为了那枚三清果,背井离乡,孤苦伶仃?
慕江陵忽然就有了那么一丁点内疚。
但也只是一丁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