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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公爵的艳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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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公爵的艳遇
亲爱的奥菲莉亚:
奥菲莉亚,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个早上注定会是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当你看到佣人们不断忙忙碌碌,将家具啦、挂饰啦搬进搬出改变位置时,你准会产生一个强烈的预感,就是这个家快要易主了。甚至窗帘也给换下来了,因为“原来的颜色是多么的寒酸、黯淡无光呀”,如果可能的话,我看这位新来的夫人甚至愿意将地板和地毯一并换掉呢。
那末,我亲爱的小鸽子,你一定很好奇这位新客人是何方神圣。我于是顺便向爱德华勋爵打听了一下这位夫人的来历,勋爵的回答如下。
“噢,她就是安妮姑妈,是我父亲的姐姐,比我父亲大了十多岁。你是不是觉得他们俩长得并不十分相象?因为他们俩实际上是同母异父的姐弟。唉,我要怎么来形容这位亲爱的姑妈呢?一个十足挑剔、惹人生厌的老女人!我一直很好奇我的姑父为什么能坚持活到今年才去见上帝,不过我父亲告诉我,姑父已经耳聋了十多年,只不过他极好面子、从不在旁人面前透露自己的病情,我猜这大概就是他长寿的秘诀吧!”
这位勋爵说完这些话后,立刻换上了一副殷勤的笑容,走上去向他的安妮姑妈道安,并且吻了一下这位老夫人的手。
过了一会夫人也出现了,我注意到今天夫人打扮得格外艳光照人。两位夫人在楼梯口不期而遇,紧接着发生了一段对话。
“安妮姐姐,见到你真是很高兴。”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伊莲娜,很遗憾你不再是我那位可怜弟弟的合法妻子了。我得说,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我觉得我简直是个预言家,我当年在你们的婚礼上说的话都不幸实现了。”
“噢,我真得说,多谢你的金玉良言一语成谶。”
“别这么说,伊莲娜,啊,你今天真漂亮,让我回忆起我年轻的时候!我早知道你是位赶时髦的女士,不过我没预料的是,当你失去了公爵夫人的头衔后,你的生活难道也一并变得简朴了吗?瞧你这身衣服的设计,是多么节省而别致!我看我做一件衣服的布料足够你做两件了。”
早餐无疑是令人愉快的。你知道的,奥菲莉亚,人们互相恭维、寒暄的场面总是非常和睦动人的。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之前我向你说的那位俊美青年——我现在已经知道他的名字是弗朗西斯科•阿尔内卡了——向我们展现了一下他的琴艺。我得说,他的小提琴确实堪称出神入化,琴弦在他的指挥下像着了魔。自从我没有钱进阿尔伯特音乐厅以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欣赏到这么美妙的琴声了。
不过我得告诉你,这次餐桌上我那两个学生并没有出现,因为公爵私下要求他们留在房间里。道格拉斯先生则坚持和孩子们在一起,也没有出现在餐桌上。我感觉公爵可能是有什么话要说,以便能不失体面地让我那两个可爱的小学生出现在他姐姐面前。
早餐结束后,公爵提议几位家人聚在一起打牌。我本来应该回房间和我的学生呆在一起,但是夫人找借口回房间休息去了,并且她要求我顶替她上牌桌打牌。
这样牌桌上只有德沃特公爵、安妮姑妈、爱德华勋爵和我了。
事实证明我先前的猜测没有错,虽然牌桌上总共有四个人轮流出牌,但是实际上只有德沃特公爵和安妮姑妈在谈话。
“我已经很久没来伦敦,总该有十多年了。”
“我看这里和十多年前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天气和伦敦佬都一齐变得更坏了。”
“你知道的,乡下地方总是安安静静、消息闭塞,”安妮姑妈讲完这句话后出了张红桃皇后,在牌桌上三个人的努力下,她终于赢了这一局,“可是我听说你这里新添了两个可爱的小宝贝,是两个男孩儿,我真好奇你把这两个小天使藏在哪里了?”
“他们还在睡觉,姐姐。”
“是吗?他们是耶和华送给你的礼物吗?”
“噢,实际上事情是这样的,姐姐。”
公爵一面娴熟地切着牌,一面开始讲他的故事。我亲爱的奥菲莉亚,我想你一定有兴趣听听看,他是这样说的。
“我今天之所以把它讲出来,是因为现在说出这个故事已经不会有损于一位淑女的声誉了。同时我也希望在座的各位能够保守这个秘密。
那还是七年前,我在卢森堡旅行时遇到的事情。众所周知,卢森堡大峡谷的风景有多么美,往下看,深谷幽幽,而城镇则坐落在峡谷的两岸,望之错落有致。每天早上我都会沿着阿尔泽特河散步,清晨的雾气从河面漂浮上来,这种奇妙的感觉难以形容。
某一天——我唯一能确定的是它不是礼拜日,我照旧散着步。天或许还没有亮透,一个姑娘沿着河畔跑过来,她看到我,神情惊慌。
『噢,先生救救我!不然我就得从这里跳下去了!』
远远地,我注意到后面有两个人影在追逐她,我立刻让她躲到爱神木树后面。当那两位猎人经过我时,问我:
『先生,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姑娘从这里经过?』
我于是告诉他们:
『是的,她跑过了大公桥,到对岸去了。』
我想我那蹩脚的德语吓到了他们,他们摇摇头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姑娘顺利脱身之后,她向我道谢,并且告诉我她叫戴芬妮,我得说,这名字像她的人一样美。
但是我说:
『我看你的麻烦恐怕还没有完,要是我没有看错的话,刚才追你的两位先生都穿着宪兵的制服呢。』
她感到很羞赧,但是她镇定地告诉我:
『是的,先生,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离开这个国家。』
唉,谁能够拒绝这样一位绝代佳人的要求呢?哪怕它听上去有点儿无理!我身边正好还带着小爱德华的护照,我让戴芬妮穿上男装、挽起秀发、乔装打扮,好让她看起来像一个漂亮少年。并且,我教她讲带着英语口音的蹩脚德语,她的语言天分真令人吃惊,其结结巴巴讲德语的程度真和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而前一刻分明还是她流利熟练的母语。靠着化妆和她的杰出表演,我们成功地骗过了火车站出入境关卡,这样我们就跨过了大公国国界。”
我得说,德沃特公爵说话时,语调低沉温柔,而且停顿恰到好处。当他描述这位姑娘不得不与他分别时,我注意到安妮姑妈已经掏出手绢,拭去眼角的泪水了。
最后德沃特公爵说:
“我最后一次收到她的回信是五年前,令我吃惊的是,信纸上绘着卢森堡的拿骚-瓦尔堡家族的徽纹。但是这一切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任何诋毁和不实的传言,都无法震撼主父留在天上的灵魂了。”
“这是真的吗?”
我悄悄地问坐在我旁边的爱德华勋爵。
但是勋爵同样低声回答我:“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将姑娘吹嘘成皇室贵族,对他和对安妮姑妈来说,会感到更体面些。噢,他怎么不说他是在丹麦海边遇上的美人鱼呢?”
我对这个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置可否。不过,德沃特公爵他讲这个故事时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卢森堡阿尔泽特河是不产爱神木树的,这种灌木丛只有在更温暖的地方——比如说佛罗伦萨或者罗马才有。当然,也可能是这位公爵并不认识爱神木树,于是误将某些其它的植物认为是那玩意了。不管怎么说,至少我那两位学生的身世,现在我可是听到了来自德沃特公爵的版本了。我想,这个家庭注定还蕴藏着更多故事。
随信送上我昨夜压制的一朵玫瑰,它很像你,我亲爱的奥菲莉亚。
你忠诚的,阿尔培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