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女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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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日日夜夜回味着，哪怕再过去一万年，她怕是也忘不掉的，属于纪秋寒的声音。
为什么纪秋寒会出现在这里？
涂九言转过头来，蹲坐在悬崖边上，呆呆地看着那个她心心恋恋的，身穿黑衣的女人，迎着寒风，越走越近。
悬崖边上风很大，耳边能听到的只有风声，明明听不到脚步声，涂九言却无端的觉得，纪秋寒每一步，都踏在了她心上，落下重重的回音。
眼见一人一狐的距离还有几尺之遥，涂九言慌了神，习惯性地想要躲起来，却突然意识到纪秋寒未必认得出此时的她。
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她的目光又克制不住地直接地黏到了纪秋寒身上。
纪秋寒真的是跟以前大不一样了。
从前的纪秋寒常年穿着清河剑宗那一身标志性的，亲传弟子的白衣，而今换成了简洁到不能再简洁的黑衣，她的面容成熟了许多，曾经依稀可辨的那一丝稚嫩已经完完全全的消失，便连周身散发的气息亦变得更加冷冽了。
如果说，从前的她还只是高岭上生长的花，那么如今的她，已然是高岭上终年不化的雪——
冷到让人感受不到丝毫人情味。
难道，自己这一死去，已是过了无数个年月了吗？
涂九言在这一瞬间，深刻地认识到了，她跟纪秋寒之间，隔着的距离，已经不只是人族和妖族那么简单了。
逝去的时光在她和纪秋寒之间，划下了一道更深更难以逾越的鸿沟。
雪色的小狐狸，目光哀愁，又恋恋不舍地盯着不远处的黑衣女人。
被饱含着复杂情绪的目光注视着，以纪秋寒的警惕性，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
恰在此时，她已确认完死去妖兽的状况，顺势便把视线转到了前方的小家伙身上。
她一早就知道，有一只散发着灵气的小家伙在前方盯着她们这边看，但她探查过，小家伙没有修为，她也没有在它身上感受到恶意，便暂时忽视了它。
一人一狐，四目相对。
涂九言眼中划过一丝慌乱，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纪秋寒却是眸色一动，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地上的小狐狸。
这些年来，有意或是无意，她遇到过很多狐狸，眼前这只受了伤的小家伙，是最像她的，雪白的绒毛和明亮的眼睛，都像极了她。
可惜不是她。
她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至于涂九言的慌乱，纪秋寒并没有对此太过于在意，只是在心底猜测，大概是这小家伙太过胆怯，被自己吓到了。
涂九言犹豫着，既想再多看纪秋寒两眼，又自惭形秽地想要逃离。
她忍不住向旁边挪了几步，在地上留下了几个血糊糊的爪印，才后知后觉感受到了疼痛。
与纪秋寒再次相遇让她太过震惊，以致于她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受伤了。
许是她的错觉，她突然听到纪秋寒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而后，她的女神朝她走过来，蹲下身，伸出手把她抱了起来。
咦？
咦咦咦！
突然得到女神眷顾的涂九言整只狐狸都被吓懵了。
“受伤了，别乱动。”依旧是冷冰冰的音调，涂九言却在这声音中品出了几分女神独有的温柔。
这时的她倒是不再考虑那些有的没有的了，赶紧乖巧的缩成了一团。
“师尊。”
不多时，那道清脆的少女音的主人也出现在涂九言的面前。
那是一名年约十五六岁的少女，面容姣好，眉目间满是自信，她身上穿的白衣对涂九言来说是相当熟悉的，因为，她曾对着另一个穿着同款式的白衣的人，一看就是百年，以至于对那白衣上的每一丝纹路都铭记于心。
“南北宗这边跟我们剑宗好不一样啊，冬天也有这么茂密的树林。”
少女笑吟吟地感叹着，迈着轻快的脚步，来到了纪秋寒身边。
看到涂九言后，她眼神一亮。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口问，纪秋寒便对她道：“堕兽之事比长老们预料的更为严重，非你所能应付，今日过后，便同我回宗门继续修炼。”
“是，徒儿回去一定乖乖的好好修炼。”少女乖巧地应声道，顿了顿，她又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只堕兽？”
“先带回去交给宗门。”
“是！”
少女掏出储物袋，将地上的妖兽尸体收了进去。
看着她处理完毕后，纪秋寒干脆利落地抱着涂九言转身，召出了灵剑。
“师尊，你抱着的小家伙是？”做完正事的少女总算是憋不住了，对自家师尊怀里那只小可爱，她是好奇得不行。
“狐狸。”纪秋寒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
啊我当然认得出这是狐狸啦！我的意思是明明遇见过那么多狐狸你怎么就对这只这么温柔呢！
……少女在心底呐喊着，却碍于自家师尊平日里积威甚深不敢直白地问出口，只得想法设法找些别的话题来说：“看起来刚刚那只妖兽是在追这个小家伙？”
“嗯。”纪秋寒冷淡的回道。
“那……”少女纠结了一下，“师尊你是要把它带回去养吗？”
对这个问题，纪秋寒并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它受伤了。”
毕竟连纪秋寒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她想，或许养好伤后，它自己就会离开吧。
少女眼巴巴地看着可爱的小狐狸，非常想上去摸一把。
就在她内心蠢蠢欲动的时候，纪秋寒看了她一眼，道：“你的剑。”
“是。”强行管住手的少女表示，她不敢，真的不敢。
纪秋寒御剑而起，少女紧跟在她身后，二人一狐，一同往来时的方向飞去。
受伤后体力不支，又因为待在女神怀里心情大起大伏，最后只能当自己是只毛绒玩偶的涂九言在半路上就失去了意识。
一醒来，她便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绵软的，粉布做成的小窝里，受伤的两只后爪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她支起身子，抬头看了看四周，没看见纪秋寒，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有点心慌。
于是，她试探着爬出了小窝。
听到声响推门而入的少女见涂九言自己从窝里出来，爬到了榻上，不由冲上前，欣喜道:“小狐狸，你醒了呀。”
少女的过分的热情和闪着光的双眼，使得涂九言本能地向后退了几步。
见此情形，少女哭笑不得地为自己辩解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你别怕呀。”
涂九言默默地低下了头。
她不是怕，只是……
不太习惯。
来自陌生人的热情，她总是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
而且，现在她想见的人，是纪秋寒。
见小狐狸有些失落的样子，灵光一闪的少女突然明白过来：“你在找我师尊吗？”
涂九言点了点头。
“你等等啊，师尊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
没等涂九言反应过来，少女便又风风火火地推门出去了。
纪秋寒回来的速度比涂九言想象中要快得多，在涂九言陷入沉思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涂九言身边。
突然发现女神正看着自己的涂九言被吓了一跳，差点从榻上掉下去，还是纪秋寒眼疾手快地捞住了她，这才避免了一场惨剧的发生。
“小心点。”纪秋寒把她放回了榻上。
太惨了，在女神面前丢脸丢大发了！
涂九言羞愧无比，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如此蠢笨。
纪秋寒看着眼前双爪抱头的小家伙，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小家伙明显是开了灵智的，看样子还比一般开了灵智的妖兽要聪慧许多，若是一个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指不定会让它更难过。
在安慰别人这方面，纪秋寒很有自知之明，她确实一直都不太擅长。
最后，她只能生硬地挤出一句：“好好养伤，别想太多。”
但对涂九言来说，女神干巴巴一句关心的话都要比别人一长串娓娓动听的安慰要珍贵得多得多。
瞬间被女神的话暖到的涂九言厚着脸皮爬到了纪秋寒的腿上，依恋地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纪秋寒怔愣片刻，眼神罕见地透出几分茫然，不由自主的伸出手，轻轻撸了一把狐狸头，紧接着又像是被烫到一般，飞快地挪开了自己的手。
这之后，尽管她一直紧绷着脸，表情也冷冰冰的，却始终没有把涂九言从腿上丢下去。
在纪秋寒的细心照料下，涂九言的伤慢慢地痊愈了。
养伤期间，她顶多只能踏出自己所呆的客房，在小院子里透透气，一旦她有离开院门的想法，纪秋寒的大徒弟陆清霜，便会立马现身，把她带回去。
……陆清霜便是纪秋寒救下涂九言那日，跟在她身后的少女。
年方十八的陆清霜，正是如花一般美好的年纪，个性跟纪秋寒相比可谓是南辕北辙，不止活泼又热情，还是个话痨。
很多人都觉得奇怪，这样相差甚远的两个人到底是怎么成为师徒的。
别人费解归费解，陆清霜本人对纪秋寒这个师尊倒是尊敬至极，师尊说往南，她绝不敢往北，乖巧听话得不得了，堪称二十四孝好徒弟。
据陆清霜所言，纪秋寒除了她，还有个小徒弟，也就是她师弟。
“师弟嘛，性子跟师父挺像的，一看就知道是她徒弟了。”闲暇的时候，陆清霜曾随口跟涂九言抱怨过，“这个小冰块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不过从她的神情和言语中，涂九言能感受得到，她其实很疼爱自己的师弟。
涂九言对陆清霜和那位尚未谋面的小徒弟有种既嫉妒又感谢的复杂感情，嫉妒他们在她所不知道的时光里，可以那么靠近纪秋寒，可以得到纪秋寒的关心和爱护，又感谢他们的存在，他们让纪秋寒终于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这导致的后果是，陆清霜老觉得师尊捡回来的这只小狐狸，对自己忽冷忽热的，自己也没怎么得罪它啊，真是奇了怪了。
一连多日活动范围被限制在小院内的涂九言开始焦躁不安，她并不知道纪秋寒到底把自己安置在哪里，唯一能猜到的是，这地方是在清河剑宗内。
见不到纪秋寒的时候她产生过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是自己的存在也许会给纪秋寒带来什么麻烦之类的，甚至连人族和妖族开战这种比较严重的可能性她都想到了。
事实证明还是她想太多，纪秋寒下令让徒弟限制她不让她乱跑，只是为了保护伤势未愈的她而已。
清河剑宗内人多眼杂，她一只连修为都没有的小狐狸，一旦惹上什么脾气不好的人物，怕是等不到纪秋寒来救她，便一命呜呼了。
正当涂九言静下心来，开始享受时不时能跟女神见面的幸福生活时，晴天霹雳降临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女神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