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继位庆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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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冷月主人携玉儿之手，步行至一扇朱漆高门前。头顶响起洪亮的女声：“冷月回阴宫主人到！”玉儿惊得朝上看去，却什么人也没有。
朱漆大门缓缓打开，迎面一条宝石铺就的炫光大道，两旁花灯高悬，亮如白昼。这里不愧叫做“金域”，简直把玉儿闪瞎。她常年待在月亮上，想象瑶池天庭的模样。今日见金域街景，完全将她心中描摹的、最富丽堂皇的景象超越。街道两旁高楼叠起，雕栏玉砌，抬头金叶拂檐，俯首菊兰初吐。
华灯迷人眼，香气醉人心。玉儿不知不觉走了一大段路，只见前方大江之上横跨一座七彩琉璃桥，如银河落入凡尘。桥头石碑刻着“星石陨宙生金地，璀玉藏尘蕴命灵。”此桥名叫“星璀”，好像无数明星汇聚成的璀璨大道。
冷月主人走至桥中心，驻足远眺。江水茫茫，尽头漆黑一片，与天相接。空中无月无星，在没有灯火的时候，显得凄清可怖。玉儿觉得没什么看头，踮着脚尖朝大桥对岸望去。
对岸玉宇琼楼，流光溢彩，在黑夜中格外夺目。玉儿不觉问道：“那边便是圣女东宫吗？”“正是。”冷月主人回答：“记住，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听婆婆的话。”
玉儿点点头。冷月主人回头吩咐道：“子濯，你带五十人在此等候，剩下五十人随孤进宫。”
白金师子濯并不情愿，却只好同意。冷月主人拉着玉儿的手继续前进，抵达宫门之下，十几位身穿水蓝长裙、肩拢薄雾轻纱的宫女前来迎接。她们玉腕翻花，屈膝行礼，齐声道：“恭迎冷月主人”，之后让出一条路。
“圣女界全是女人嘛？”玉儿忍不住问。冷月主人点头，大步向前，其威严另她不敢再问。
初入宫门，奇石当道，□□迂回。若无人代领，恐迷失方向。复行数十步，玉宇琼楼，近在眼前。中间一座高泉，流淌琼浆玉液，涓涓汇至瑶光金池。池水明镜般倒映空中礼花纷纷。宫廷圣乐起，丝竹管弦鸣。侍婢罗酒浆，宫娥舞霓裳。绣带飘扬风拂柳，纱裙开合月隐云。玉儿不觉看呆，想来嫦娥娘娘起舞冷月，仙姿不过如此。
再往里走，月桂香氛缭绕，烟霞瑞彩缤纷。中间大殿，灯火通明。里面走出使者，前来迎见。冷月主人命其余五十人在此守候，独领着玉儿登上石阶，进入大殿。
大殿之内，地阔天开。八根石柱高耸入云，上面并非刻龙雕凤，而是精致画着一位女子的舞绸图。美艳绝伦，惊为天人。与此相比，殿外宫娥之舞不过是东施效颦，俗人自娱。玉儿看得入神，不知不觉随冷月主人坐下。对面响起一个老男人的声音，顷刻毁了女儿国度的清新美好。
“冷月主人安好。”
“焰日国王安好。”冷月主人起身行礼，玉儿站起来学她拱手低头。对方咂舌，似不怀好意：“朕该不会看错了？冷月主人身旁竟有一位年轻的……男子？”
“这位玉公子将是孤的继承人。”冷月主人和焰日国王复坐下。玉儿见他一身大红，头顶金冠，打扮得好像个新郎官。他体态臃厚，重眉长须。懒洋洋斜卧香榻，笑眯眯虎面藏刀：“恭喜冷月主人，又寻得一位继承人。不知这回，您打算养多久？”
冷月主人道：“焰日国王还是管好自己统领的火域，水域之事不劳您费心。”
焰日国王嘁笑道：“朕是怕这个小子和先前几位一样，命贱福薄，承担不起如此重任。此人男装女相，一看便是个胸无大志的懦弱鼠辈，加上眉间红痣，或许混有妖血，身份下贱，岂可继承您千辛万苦创下的千秋大业？。”
冷月主人冷笑道：“女相如何？妖血如何？焰日国王，您的思想还是如此陈旧，难怪焰日近百年来毫无发展。”焰日国王努力控制脸上的表情，道：“不知玉公子叫何名字，来自哪里？”
“玉荠别夫容，婷婷复茕茕。孤为他赐名‘玉婷’。”冷月主人温柔的目光望着她，“就因‘女相’两个字。孤何尝不遗憾他是个须眉浊物。既然不是女儿身，但愿有个女儿的风骨，才配得上孤辛苦创下的千秋大业。”
焰日国王更加尴尬，脸色和衣服一样红。
玉婷起身感谢冷月主人赐名：“我喜欢这个名字。婆婆，实际上，我就是女……”
还没说完，大殿内响起一连串鞭炮似的笑声：“欢迎大家，欢迎大家！尊敬的焰日国王、冷月主人，感谢您们亲临金域东宫，参加圣女界继位庆典。哦，也感谢其他贵客的光临！”
冷月主人使眼色让玉婷归位坐好，只见四位蓝衣宫女簇拥一位橙色华服的年轻女子进入大殿。她身材中等，面容寻常，穿戴华贵，却很难吸引众人眼球。或许除了额头右侧一只金灿灿的飞鸟图案，好像昭告天下她的与众不同。女子向焰日国王和冷月主人依次行礼，满脸堆笑：“我乃东宫张先主独女，单名一个青字。先主无福，于上个月突发疾病仙逝，临终并无遗言。东宫不可一日无主，遂应以大局为重，尽快确定新主。小女年轻，能力微弱，见识浅薄，无法担此重任。经东、西两宫反复商议，共同推举一位能人，今日继任。特请焰日国王与冷月主人前来见证。”
冷月主人双目微闭，好似假寐。焰日国王正色眯眯地盯着张青身后的蓝衣宫女，仿佛也没听见刚才的话。在场的“其他贵客”皆为圣女。她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大殿里嗡嗡闹人，气氛躁动不安。张青手指门口，激动地说：“有请新任宫主——沈夫人！”
只见一位艳丽妇人登场：头戴彩凤朝阳琉璃钗，项上芙蓉藏冰玉璎珞，身上明黄孔雀拖尾裙，外披朱红仙鹤呈祥锦。脂粉浓厚，突出剑眉厉目、鹰鼻薄唇；环佩叮当，体现胜者威仪，强者风度。她的额头右侧隐约见一只金鸟图案，比起张青额头的金鸟，显得浑然天成。
“哼！”在座一位圣女冷笑，“东宫是张氏天下，何时轮到西宫沈氏当权？”部分圣女举手响应，另有圣女道：“金域早该统一，沈氏做圣女之母，乃天命所向。”两派吵吵嚷嚷，一时难分伯仲。沈夫人慵懒地举起一只手，露出鲜红的长指甲：“肃静！”
反对沈夫人的一派越发来气，纷纷站起来指着她发泄：
“贱人！这一定是你的阴谋！我才不信东宫推举你当宫主！”
“先主身边的两大护卫、四大亲王、八大重臣，为何全都不见？是不是你把她们都杀了！”
“张青久居深闺，从未出现于朝堂。今日一副老辣面孔，可见事有蹊跷！”
…………
嘈杂的声音仿佛点燃大火，整个殿里燃烧般辣辣地热。玉儿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小心望向冷月主人。她依旧闭着眼，好像在另一个世界。对面的焰日国王就像欣赏宫女舞蹈一般，津津有味地品鉴这场混乱。
沈夫人大吼一声：“肃静！”四下瞬间静寂无声。沈夫人黏腻腻的声音道：“张先主生前一直致力于两宫统一，也曾向我流露出传位之意。她说，两宫合并，我比她更胜此职。我问，如果有人不服，那该如何？你们猜猜，她是如何回答的？”
鸦雀无声。
张青道：“母亲说，不服者可以上台挑战。胜者为王，天经地义。”
话音刚落，一位圣女拍案而起，登台如同蓝光一闪，手举一柄长剑，指着沈夫人的胸口。沈夫人轻蔑一笑，青莲踏云，朝后一闪，飞快举一只手越过剑花，直冲对方咽喉。瞬间，指甲划破脖颈，鲜血汩汩，挑战者还未意识到死亡来临，瞪大惊诧的眼。
她“噗通”倒地。空气中蓝色的晶光化成一朵小花，落在她的身上，枯焦而碎。
玉婷倒吸一口凉气，惊得站起来！
沈夫人的眼角朝她投来邪恶的一撇。冷月主人睁眼，玉婷感觉一股力量拽她狼狈地摔坐回去。
来不及多想，大殿中央又接连冲上三位挑战者。不出三招，沈夫人用同样的方法另她们当场毙命、死状甚惨！沈夫人尖声笑道：“不堪一击！难道东宫之人都这样羸弱吗？”
又有两位素服中年圣女登台，她们额头右侧和沈夫人一样，隐约见金色飞鸟图案。她们大骂张青：“先主尸骨未寒，你却引狼入室，血溅东宫！我们身为外戚，亦看不过去！你乃张氏正统，如何面对先主，如何面对列祖列宗！今日我姐妹为张氏而战，宁死不从尔等奸佞！”
“好！来战！”沈夫人艳目圆睁，鬼爪般的双手高举空中。十指散发乌金之光，形成两柄短剑，握于掌心，与两位圣女手中变出的长剑，战在一处。杀气腾金雾、怒火溅飞星。哗啦啦，剑光遥指杯粉碎；哐啷啷，利刃划过柱深坑！
殿内圣女分为两派，为她们各自叫好。玉婷急得站不起来、说不出话，拼命与控制自己的那股力量较劲。沈夫人与两位圣女拼剑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倒把大殿毁得尽是废墟，乌烟瘴气。她们倒是不心疼，玉婷却不禁为巨柱上的美人舞绸图扼腕叹息。冷月主人神闲意定地喝茶，面色红润，心爽气舒，对玉婷道：“乖乖坐着，你无法摆脱我的束缚。”
玉婷挣扎地要说话，只有呜呜声音。只见沈夫人虚晃一招，翻身后退，收了双剑，手托雷电光球，扔向对方。光球爆破处，击中的一人全身通电一般颤抖，瞬间面色苍白，双眼暴突，气绝毙命。金光化作一朵小花，落在她身上化作黑灰。另一位圣女大惊失色，也丢弃长剑，施展法术。碎石从天而降，砸向沈夫人，却被她一手托起凭空出现的大伞挡住。沈夫人另一只手再次托雷电光球，扔了两次皆未击中。她舞蹈一般扭动全身，额头金鸟发光。对方惊恐地后退，还没来得及反应，沈夫人一挥手，从袖子里嗖地窜出一支金光飞羽箭，直直摄入她的心脏。
这位圣女，毫无悬念地和前面的挑战者一样悲壮死去。
沈夫人尖声大笑，一边嚷着：“还有谁？还有谁来挑战？”
玉婷一个猛子站起来，冷月主人口边的茶杯碎成两半。玉婷惊异自己战胜了束缚，跑到大殿中央、沈夫人的跟前，张开双臂，仿佛可以保护所有圣女：“我不许你再杀人！”
沈夫人眯起双眼，嘴角带着轻蔑：“你是何人？”
“我叫玉婷！是……”玉婷还没说完，冷月主人起身道，“玉婷，不要闹了，到孤身边来。”
沈夫人目光里似在飞速考虑对策，扭出一抹笑容：“原来是冷月主人部下。失敬失敬。”
冷月主人道：“玉婷年小不懂事，圣母娘娘请多包涵。”
“无妨无妨。”沈夫人对这个称呼非常满意，但在反对派之间炸开了锅：
“她没有资格做圣母娘娘！”
“贱人！我们和你拼了！”
“大家一起上！”
一时间，十几个圣女将沈夫人围住。玉婷忙道：“不要再打了！你们打不过她，会白白送命的！”
其中一个圣女指着玉婷的鼻子骂道：“金域之事，哪轮的上水域贼子说话！滚！”
话音刚落，她突然飞到天上，嗖地撞上巨柱，喷血倒地。玉婷瞪大双眼，哑口无言。只见冷月主人拄杖而至，所有人纷纷后退，玉婷目中含泪：“您……您……是您！”
“蝼蚁之徒，自取其辱。”冷月主人轻描淡写地说，“冲撞玉婷，便是不把孤放在眼里，必须严惩。”不管台上、台下，圣女们纷纷要求沈夫人为族人做主！堂堂金域，哪儿轮得冷月主人出手伤人？
然而，沈夫人非但没有“做主”意思，反而陪笑道：“冷月主人惩戒的是。您放心，我绝不会放过冒犯客人的无理之徒。”说罢，她大袖一挥，重伤的圣女呜呼气绝。
圣女们骚动。冷月主人道：“多谢圣母娘娘理解。孤即刻将此顽童调离，莫影响您的继任庆典。”她转头对惊魂未定的玉婷道：“你去星璀桥，唤白金师来。”
“不……”
“快去！”冷月主人法杖一挥，巨大的力量将玉婷生生拽出大殿，远远摔在冷冰冰的石阶下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继位庆典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