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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红杏酒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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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杏酒楼的三楼是不进寻常客的,如今房间里正摆着一桌上好的酒菜,桌后坐着一个男子,带着一个银质的面具,将大半张脸给遮挡住了,只能看见一双薄唇,在两人进来之时,这双唇微启,沙哑的声音中能听见难掩的激动:“孟大侠?花鼓姑娘?”
“阿痴公子?”孟霍暗中将此人打量了一番,心下飞快闪过几番盘算。
阿痴公子道了句是,忙叫两人坐下。
他举手之际,花鼓才发现此人藏在袖中的手腕和手背上都有陈年烧灼的伤痕。花鼓确定这个人的真身在原著中绝对没有出现过,剧情朝着人物未知走向未知的方向发展,花鼓只能凭借着自己的判断,面前这个人绝对不是他那位长兄花公子。
“孟大侠......”阿痴公子扬手让身旁的下人给两人满上了酒,急急忙开口想要说什么。
“这两日舟车劳顿,花鼓姑娘有些乏累.......”孟霍若有所指的望了一眼花鼓,花鼓很识趣的垂下眼摆出一副疲惫的样子。
阿痴公子微愣,还没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下去,忙叫人给两人布菜,挤出一个笑容:“二位远道而来,这桌酒菜算是我给二位接风洗尘了,多的话不说,先吃先吃。”
这顿饭吃得没什么营养,三个本就不熟的人凑一堆,正事不能讲,就只能埋头苦吃,饭桌上呈现出谜一样的尴尬静谧。
花鼓食不知味,满脑子都有关于这人的身份背景。
既然他们是折道来此的,此人又一副有事相求的样子,必然是看中了他们身后站着的那位花家大少爷的本事,暂时看起来他们应该算得上是战略合作伙伴,只是把自己扔来撑场子真的没毛病?他简直怀疑就对面这位有事没事就暗暗偷瞥他的阿痴公子武力值都可以直接把他碾压了。
待到花鼓吃完抹嘴,那位先前一副亟不可待样子的阿痴公子,不知是否是克服下了初见面时的冲动,冷静了下来,没有开口要向孟霍说事情,反而给两人备下了房间,先请他们去歇息。这座红杏酒楼记在他的名下,阿痴也就算是这家酒楼明面上的主子了,带的两人正是去三楼的两间客房。
花鼓暗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入了夜时分,还未待他躺下,便觉得一阵清风拂面,很快房间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气息。
花鼓随即觉得腰身一紧,顿时被卷入了一个怀抱这种。
这人抱得极紧,他身上带了些尘嚣灰烟之气,却掩不住那特征鲜明的浓甜香气。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自从鹧鸪城一别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柳燕来。
他身上带着一股冷气,手掌不断摩挲着花鼓的后背,垂至腰间的长发被他撩得乱七八糟,柳燕来埋在他肩膀上猛吸了几口气,才堪堪将他放开,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认他周身的确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才伸出手指弹了弹花鼓的额头。
“阁主?”花鼓莫名其妙的挑挑眉。
“小家伙,这一次可吓死我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像是方才那一片刻的失神并不负存在一般,“怎么不好好听话,还到处乱跑。”他顿了顿突然间想起来,“可是那个姓孟的逼你走的?”
“他是一个很好的幌子,可以带我出城。”花鼓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以为阁主走了。”
“我可有抛下你独自离开过?”柳燕来问。
花鼓:你老那要是对女人,就是彻彻底底的始乱终弃了啊喂?!
柳燕来想了想又道:“倒也是,还有谁能逼迫你......”
花鼓:呵呵,就这小身板还有谁不上来欺负两把?
“放心了,下次可不会这样了。”柳燕来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安抚道。
花鼓只觉得一股凉意上涌,忙转移注意力的问道:“阁主那夜可是有事?”
“城南的吴阿六没了。”
花鼓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他说得应当是那位死得不明不白的马夫。
“我到之时已经没了呼吸。”柳燕来耸耸肩颇有些感慨道,“本想着兵分两路,瞧着你我这运气可不太好,东西没见着,人还给弄没了。”他咬着没了两字,手指已经滑到了花鼓脖侧,似是埋怨又带了几分笑意,“这动静闹得可大,多半就是......”他指了指隔壁的方向,“弄出来的。”
花鼓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他所指的方向,孟霍的确是对他挺好的,但是这种好建立在不明不白的基础上让人心有不安。
而柳燕来......那夜一行,去马铺,马夫被杀,回李府,人没了,这行程也够惨。花鼓默默掬了一把同情泪,惋惜的想到,如果那天这家伙有提前知会一声估摸着自己也不至于和他分道而行......知会,额,花鼓突然反应过来,那个叫他好好摸摸李府名单的差事,好像,是不是,似乎,有点,让他呆着别乱跑的.......意思?
“是我思虑不周。”他自认认错态度良好。
“花鼓啊,你这小没良心的,下次可还跟不跟着坏人走了?”柳燕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花鼓从善如流的摇头,还未来得及开口——
哐当,窗边传来一声响。
花鼓警觉的去推柳燕来,这人已经先他一步飞快的跃上床,朝里一滚,被卷一裹,在墙边缩成了一团,末了还向花鼓招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花鼓三下两下掀被上床,一边伸手去拨帐子,顺带借着自己的姿势将柳燕来身子给遮挡住。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位在窗户边制造噪音的家伙已然翻窗进了他屋子,看着窗扇在那里一摇一晃,晃得月色缭乱,花鼓感觉自己的隐私都要被透露光了,要是哪是天因为换衣服的时候被各位男主男配闯进来而戳穿了性别,他也不感到奇怪了。
阿痴公子自以为蹑手蹑脚的走到花鼓的床前,还没来得及伸手去推床上的人,就印着月色看见一双清亮的眸子,当下吓得手慌脚乱,一巴掌拍在了花鼓嘴上。
花鼓:......
捂着他嘴的人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惊慌失措的四处看了看,看着花鼓面色如常,平静自若,没有半点大喊大叫的倾向,这才缓缓的放开了捂着对方脸的手。
“嘘......”他使劲的压了压声音。
花鼓点点头,等着对方开始他的表演。
阿痴公子胆战心惊的像是害怕人发现,一把抓住花鼓的手,就像抓着水面上最后的一块浮木,手指都抖得很厉害,“棠夜,你是棠夜吗?”
花鼓一脸懵逼,默不作声,倒是被子下的柳燕来捏了一下他的手,在他掌心划了一个“听”字。
见他没有否认,阿痴公子也顾不得许多,几乎是扑在了花鼓身上央求道:“棠夜,你救救我吧,我不......我已经没有其他法子了,好不容易见着你了,棠夜,你得救救我,你可一定要救救我!”
他的嗓子多半受了伤,说起话来嘶哑难听,在这夜晚里更显得破残。
“我无权无势,如何救你?”花鼓边道,心里却是着,他哥让他们半途改道估计就是为了把自己扔过来安抚一下这位阿痴公子崩溃的情绪,如此一来,倒让他对这位阿痴公子的身份更加好奇了起来。
阿痴公子一愣,很快就哭丧着调子求道:“棠夜,我知道你怪我,你肯定是怪我的,可是......当时我也没有办法,真的,你看看我都什么样子了,我不是故意把你扔在那里的,我真的没有,我以为你已经遭了难,我没想到......棠夜,你怪我,你打我吧,可是你一定得救救我。”
“你既为红杏酒楼的掌权人,关系必然是少不得的,又何苦要求助于我?”花鼓疑惑,讲道理,红杏酒楼是个老产业了,其内里的关系网牵扯到方方面面,在世家贵族里风评很好。阿痴公子必然不是他的创始人,但也一定有几分背景才能坐上这个位置,花鼓原以为回事个镇定的主儿,却没想到是个见着自己就要哭鼻子的人。
见花鼓依旧半点不动容,阿痴心一横,将脸上的面具给摘了下来。
借着月光,花鼓才看清这是如何恐怖的一张脸,除却裸露在面具外为人所见的那个下巴还覆着光洁的皮肤外,脸部其他的部分都布满了焦灼的黑痕,有些肉被烧得死烂掉,整张脸坑坑洼洼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可见受伤之时的惨烈。
“棠夜,你看看我,你看我这个鬼样子,老天爷已经罚我了,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棠夜,你不是那么狠心的人,你不会放着我去死的,对不对棠夜,对不对?”他又扑上来紧紧的攥住花鼓的右手。
花鼓抽出刚被柳燕来抓着又写了个“问”字的手,拍拍阿痴公子同样布满烧伤的手背权当是安慰,叹息了一声开口问道:“所求何事?”
一听有戏,阿痴公子忙道:“宋挚!宋挚那混蛋肯定是发现我了,他在清剿当年的人,他要杀我!这把火迟早得烧到这里来......你哥哥,你哥哥肯定有法子能带我走,他不怕宋挚的,你去给花大哥说说,带我走,这些我都不要了.......我躲一辈子都行,让我去他那里好不好?”
花鼓愕然,零零碎碎的从阿痴公子的嘴里总结出了几条信息。
其一,这人既叫他哥为花大哥,必然是知道他的身份的——棠夜,花棠夜,大抵就是这副身子本来的名字了。
其二,之前的吴阿六和李贵他笃定是花大少下的手,哪怕柳燕来不说,就是按着原著的走向他都对这一点深信不疑。
可是如今听起来,怎么倒像是宋挚宋天子的手笔了。
还有其三......
这个阿痴公子既然会被盯上,就必然是与当年花家之事有所关联,听着他的意思似乎对没有救真正的花棠夜有所愧疚,而他依稀记得那份家仆名单里也不应有这样的人物。阿痴公子,恐怕是灭门惨案的在场者。
花鼓思绪转过万千,又蓦然间想起之前阿痴公子饭桌上急着向孟霍开口的样子。
“为什么是我?”花鼓疑惑道,“去找孟霍不是更可靠一些吗?”
“他靠不住,”阿痴眼眸微闪,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另外一层意思,忙补充道,“他不知道详情,他不知道当年的内幕的。”
花鼓了然,看来自家哥哥手下的这五个人,只停留在打手的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