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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尾秘术 ...

  •   第二日待我醒来时,已是下午了,我每次有了病受了伤便会嗜睡,如今伤虽已经好了七七八八了,可这睡觉的习惯可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回来的。我随手从天边扯了朵云踏了上去,飘飘忽忽地向着妖界去了。
      到了妖界,我径自去了老狐狸的百花宫,远远地就听见了房间里的丝竹之音。我推开门,那些歌舞伎见了我,忙停下手中的动作,欲向我行礼,我挥挥手,免了他们的动作。走到老狐狸身旁坐下,见这屋子里除了舞姬,还有许多侍女穿着各色华美的衣服站在殿内。
      还未等我发问,老狐狸便张口与我说道:“昊鑫的生辰要到了,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这几身衣服,哪件更配她?”
      我走到那些侍女身旁,前前后后打量了一番,指着其中一件黑色蛟纱制成的曳地长裙道:“我最喜欢这件,昊鑫皮肤白净,穿上这身黑色蛟纱,便更能衬得她肤白如雪。”
      老狐狸对那侍女道:“去将这衣服脱下来洗干净,送到蛇后的房间去吧。”
      我叫道:“等等!不是给昊鑫挑选贺礼吗?怎的要送到我房中?”
      老狐狸瞥了瞥嘴道:“我就知道你的眼光不靠谱,昊鑫是九重天上的仙子,你见过哪位仙子穿过一席黑衣?”
      我瞪了他一眼道:“既如此,你便不要问我,免得我还要白白被你挖苦一番。”
      我刚要甩袖而去,老狐狸便施了咒,瞬间站到了我面前,拈起我的手探了探我的脉象,少顷,将我的手放下对我道:“你去梳妆,一会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我问道
      “这次你重伤,本是不能醒地如此快的,西臣出了不少力。我想着,你此番伤愈,怎么也该去拜谢一下。”
      我顿了顿,说道:“西臣与我多年的情分,倒也无需拘这些虚礼。”
      老狐狸道:“我知道你不过是不想见他罢了,可这无关情分,西臣贵为上神,六界之内多少人盯着他的行踪啊。他无缘无故与我一同消失了半日,上了点年纪知道你们之间的过往的人,应是不难猜出他去了哪做了什么。这番叫你主动去拜会,一是为了还他个情,二也是免了落人口舌。”
      我叫老狐狸说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便点点头应了:“今日天色也晚了,待我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一早再去探望他吧。”
      老狐狸点了点头,对我道:“那我就不陪你了,这半年与石斋没断了打扫,你应该不会住着不习惯。我前一阵得空的时候,将玉骨从你园中领了出来,现下她正在蓬莱岛上用灵药滋养着。”
      我回道:“你有心了。”
      他笑了笑:“当年冒然将她留在冥界也是我疏忽了,这次她渡劫,我能帮一点便是一点吧。”
      我拍了拍老狐狸的肩,转身回了与石斋。第二日一早,我早早起了床,换上了昨日看上的那身蛟纱裙,站在镜前看了看,配了副红宝耳环,用颜色略深的胭脂擦了唇和眼角,便出门去找老狐狸了。
      我平日里随意惯了,极少打扮自己,走在路上,收到了不少人诧异的目光。我见到老狐狸的时候他正在束发,他本是背着身的,在镜中见到我的模样,他一下转过身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笑道:“瞧瞧,这才是一界之主该有的风采,你平日里的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在一个偏远山脉中修行的闲散小仙呢。”
      我白了他一眼道:“女为悦己者容,平日里我除了对着你,便是对着那些对我低三下四的小妖,哪里有打扮的必要啊?”
      老狐狸虽说着话,可手也没闲着,他用金冠束好了发,站起身来转了一圈,问道:“如何?配你这一身蛟纱正合适吧。”
      老狐狸是一身红色纱衣,头上戴着金冠,留了一半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上,骚气的很。我冷笑道:“我怎觉得,咱们两人这衣服穿反了呢?”
      他哼了一声,道:“是本座容貌什么衣服都撑得起。”
      我对他道:“你可知今日西臣在何处?可别千里迢迢去了反倒扑了个空。”
      老狐狸将手里的折扇一转,道:“什么千里迢迢?我今日在蓬莱岛设宴,这六界之内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想必都在往蓬莱岛赶呢。”
      自我们创立了妖界,蓬莱岛那个灵气充沛风景优美的小岛,便被老狐狸改成了喝酒享乐的地方,每次设宴也都是将宴席摆在那里。
      我惊道:“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一边拉着我往门外走一边道:“我若是告诉你有宴席要摆你肯定又会找出各种理由推脱,再说了,这宴席在你还没醒时我便已经定下了,你上次在众人面前伤得那样重,总得叫人看看你如今恢复如初,也好叫担心你的人安心些。”
      我笑道:“我这几千年都不出门的人可没那么好的人缘,你想热闹热闹就直说,可别扯上我做借口。”
      我与老狐狸就这样一路吵着笑着在到了蓬莱岛,上了岛,我不禁感叹,老狐狸在享乐这件事上可真算得上登峰造极了。整个岛上能见到的树上都挂着鲜果,整个岛弥漫着果香,清新的很。会场也不似寻常那般主座在上,而是坐席围成了一个大圈,好似老友聚会,团团而坐的样子。
      时候尚早,岛上除了我俩便是正在布置宴席的宫人,我挑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打趣他道:“不愧是狐王,大手笔啊。”
      他瞥了我一眼,将我从石头上拖起来,轻抚衣袖荡起一阵清风,拂去了我衣裙上沾染的灰尘,对我说道:“今日你哪怕装也要装出个一界之主的样子吧,叫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
      我抖了抖袖子,遮住下半张脸,只留了眼睛,含情脉脉地看了他一眼,又故作羞涩地低下了头,轻声道:“不知,这样可和您的意啊?”
      我的余光瞧见老狐狸的手微微抖了抖,许是想要克制但没有忍住,抬手摘了个桃子就向我砸了过来。我伸手接住,咬了一口,将我咬过的桃子向着他晃了晃,转身往当年我曾住过的山洞去了,一边走一边对他说道:“我去四处转转,人到齐了再派人来寻我。”
      老狐狸知道我一向不喜热闹,此番能来已是难得了,便由我去了。在这岛上住了几十年,我早已踏遍了岛上的每一寸土地,我沿途掐了一捧野菊花,拿在手里,走到一条小溪旁边,往水里扔花瓣玩。我很喜欢水,许是因我本为蛇妖,喜阴凉的缘故吧。待我将手里的花都糟蹋完了,我估摸着人也该到地差不多了,便洗了手,往会场走去。
      我所料不错,那会场中众人已经落座了,见着我从林子中走来,都略有些意外,忙纷纷站起身来向我行礼。我脸上带着笑,一一点头,算是回礼,走到老狐狸身边的空座上坐了,环顾了一周,见到不少相熟的面孔,就连那西海三太子敖明也来了,此刻坐在昊鑫身旁,两人聊得正欢。我瞧了瞧老狐狸,他倒没什么反应,只是探身与身边的人说话。
      西臣就坐在我的右手边,本也百无聊赖地坐着,见我的目光扫过来了,他对我笑了笑,端起酒杯敬了我一杯,喝完了酒,他轻声问道:“你的伤如何了?”
      我答道:‘已经大好了,听说此次你也帮了不少忙,多谢了。’
      他拿起一块糕点,衔在嘴里答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字的。我倒想说说你,我本该帮你一起将那魔物铲除的,你也说了好,怎的下一秒钟你就变了挂了?还将我扔在魔界那么多日。”
      他说这话时,嘴角是擎着笑的,我知道他不过是与我调笑罢了,并无怪罪之意。我又斟了一杯酒,端到他面前道:“上次是我思虑不周,临时变卦也是我不好,这杯酒,便权当给你赔罪了。”
      他抬手压在我手上,笑道:“既如此,那这杯酒我是决计不喝了,就叫你这么一直欠着我这个人情吧。”
      我心下一暖,可也知,不该再于他有过多牵扯了,便用另一只手接过酒杯,与他放在桌上的被子碰了一下,将杯中酒饮尽了对他道:“我可不管你了,总之啊,这罪我是赔了,倒是你若是找我讨人情,可别怪我不认账啊。”
      他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也将自己杯中酒喝了道:“好,你一向是有法子治我的。”
      我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也正好有不少人上前来敬酒,我也免了和西臣再说话。
      敖明端着酒杯,走到我与老狐狸面前,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才开口对老狐狸说道:“前些日子,敖明冒昧闯进妖界禁地,您与蛇后非但没有怪罪敖明,反而医好了我,敖明心下十分感激,还未曾登门道谢,今日便以此盏薄酒,聊表谢意。”
      我听了没说什么,将我杯中酒饮尽了,敖明饮了一半,看向老狐狸,这老狐狸也是奇怪,平日里有人敬他酒,不论尊卑,他都是来者不拒,偏对这敖明十分刁难。他歪着身子靠在椅子背上,摆出一副长辈教训孩子的姿态对敖明道:“知道冒昧,以后便不要再犯,我可不是佛祖,以慈悲为怀。我自修得人形,便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上次救你,不过是看着三公主苦苦哀求可怜得很,一时心软罢了。这种傻事你不要再做了,害死自己事小,连累了别人,罪过可就大了。”
      老狐狸的声音不大,可恰巧能叫在座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众人脸上都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有的交头接耳地问着这敖明做了什么事,叫这一向以笑脸待人的狐王在众人面前给他难堪。
      敖明面上的表情十分地不好,昊鑫向这边张望着,我怕她一时忍不住为敖明开托更不好办连忙说道:“知错就改变好,想来经过这么一遭,三太子也得了教训了,以后行事也定会三思而后行了。”
      敖明回道:“敖明记下了,必当谨记教诲。”
      老狐狸还是靠在椅背上没什么动作,我一边微笑着,一边避着众人踢了他一脚,他才恹恹地端起酒杯,喝了酒。敖明敬了酒,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我传了舞姬上来,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酒过三巡,大家的兴致都高涨起来了,有好玩的便提议击鼓传花,传到谁,谁便要讲一件有趣的事来叫大家高兴高兴。所有人都应了,那位仙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乐师手里接过手鼓敲了起来。而老狐狸手指一挑,就将昊鑫头上戴的一只步摇拿到手中,当做击鼓所传之物,递给了我,我将这簪子丢给西臣后,看了昊鑫一眼,只见她涨红了脸 ,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老狐狸一眼。
      我暗暗摇头,叹了口气,看样子,有一位纯洁的女子要栽到老狐狸手里了。
      那边鼓声蓦地停下了,发簪落在了老狐狸手里 ,他在六界人缘颇好,也开得起玩笑,众人见是他栽了,都哄笑了起来,西臣也笑道:“你这只狐狸活了好几千年了,快些讲个有趣的事来叫我们听听。”
      老狐狸笑道:“你我相识几千年,我的事情哪里还有你不知道的。”
      西臣点点头,道了声:“也是。”便没再言语,这时,席中有人说道:“听闻九尾狐族有一宗秘法,施展时可叫人看到一生中最渴望的东西,不知,今日可能有幸见到狐王施展一番啊?”
      这句话说完,席中众人都兴奋起来,纷纷说道“这个主意好。”
      老狐狸拈杯不语,我以为他是不愿施展这宗秘法,便对众人道:“既是秘法,哪里有随便给人看的道理。”
      那人自知失了分寸,忙端起杯道:“在下唐突了,自罚一杯,自罚一杯。”
      可谁知那人刚将酒杯碰上嘴唇,老狐狸就开了口,他一边笑一边道:“无妨,既然大家都有兴趣一观,那我给大家看上一看也无妨。”
      我僵了僵,瞪了他一眼,既然他无意推辞,那我刚刚岂不是无意之间做了把恶人!老狐狸看了我一眼,笑得甚是开心,我却只得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西臣在我耳边轻笑了一声,显然是已将我的窘态和老狐狸的得意都看在眼里了。我更觉臊得慌,便低头吃东西,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老狐狸站起身来,一边转着手里的折扇,一边晃晃荡荡地走到会场中央,那叫一个风流倜傥,我瞧着,这周围的女子竞没一人能从他身上挪开眼睛。只见他一点点地转着身子,将在场的人都扫了一遍,微微颔首,蓦地将衣袖一挥,只见一道红光自他袖中飞至上空,化作点点星光落入席中,沾染上那星光的人无一不闭上了眼睛,露出一脸享受的神情。
      我只顾着看热闹,一时竟忘了结上结界,只觉眼前白光乍现,我闭上眼睛,看到那人间闹市的歌舞坊,我在屏风后由高向低俯视而去,正巧西臣抬首仰望,与我四目相对,轻摇折扇,对我颔首而笑。
      眼前景象不过一闪而过,我睁开眼,老狐狸已经收了术法,可席中还有许多人仍沉浸在刚刚所见的美景里,目光呆滞,无法自拔。我下意识地看了看西臣,他也正看着我,动了动嘴唇,念出两个字—长安。
      ‘哈’我笑出声来,不知因喜还是因悲,眼角竟挂上了几滴泪。我忙抬首抹掉,起身离去了。
      这样美的回忆,只一眼,便足以叫我失态,若是再多看几眼呢?岂不是要沉溺其中?
      我出来了便没有再回去,待到天色已然暗下来了,老狐狸才提着几坛酒找到了我。他将酒递给我,变出一张席子坐了对我道:“你这作东的却不告而别,有些不好吧。”
      我喝了口酒问道:“都走了?”
      老狐狸打开折扇一边扇着风一边道:“清醒的都走了,那些喝到不省人事的,我已经叫人去安置。”
      “不省人事~”我念叨着:“老狐狸,你这门秘术,可是够害人的。”
      他略带不屑地笑了声,道:“是他们自作孽,可怪不得我。沉溺与过去不愿自拔,懦夫行径。”
      “是吗?”我反问道:“呵,未必。你不是他们,自然不知,他们的过去,可能会有多美。”
      老狐狸沉默了一会,忽然道:“哦对了,我正要来寻你时,西臣还没有走,可我瞧着也是喝了不少,他迷迷糊糊地时候,对我说了一句,什么.....你这把折扇,可不及我当年那把。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想着,可能与你们两人的过去有关吧。”
      我苦笑道:“有关 。”一边说,一边狠狠地将手里的酒坛子掼到了地上,对老狐狸道:“今晚本座就睡这了!再去给我搬几坛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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