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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从前的锁 ...

  •   陈砚到达台里的时候,离开播还有一段时间,但又比平时晚了那么一点。他的电话编辑小董,已经在录音室准备今天的录制。

      对他的姗姗来迟,小董笑的无比的张扬,空气中弥漫着八卦味道。一向准时准点的微风竟然也会晚到,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情,这个时间总不会堵车吧。

      本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想法,他对着正在喝水润嗓子的陈砚开问了:“微风哥,你今天来这么晚,该不会是碰上什么艳.遇了吧?”在广播电视台里,大多数人看到陈砚,都只会叫他微风。

      “我看你是宣传口号看多了,咱们这里又不是丽江,哪里有这么多艳遇。在夜里,你遇到的可能不一定是美女,也可能是女鬼哦!”说着说着,陈砚就扯到悬疑头上了。

      听到女鬼一次,小董莫名绝对背后发凉。这栋大厦在夜里上班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万一真遇上什么电梯女鬼。求救都没地方喊人,最怕这些悬疑事件的小董,顿时没了八卦的心情,低头求饶道:“微风哥,你可别吓我,我们这是档深夜情感节目,不是午夜惊魂啊!”

      陈砚被他没骨气的话逗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说:“你放心,世界上本无鬼,有的只是心中的恐惧罢了!”

      “不管有没有,千万别在晚上瞎说话。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些看不到的东西!”小董知道要相信科学,但同样的,老话不也说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知道啦,小董,哥还是想嘱咐你一句,男人别这么胆小,万一你以后找个女朋友,比你胆子还大,那就丢人了!”连陈砚自己也没有想到,他不过就这么随口一说,在不远的将来就一语成畿了。

      小董只想抱着陈砚的胳膊阐述一下多年来的委屈:“哥,您是不知道我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别人家的小孩童年都是动画片,在我们家就是鬼故事僵尸啊吸血鬼。到了晚上,我妈还非要给我讲那些类似于贞子的故事,什么半夜十二点不要照镜子啊,什么半夜不要上厕所啊,下水道里面会冒出来人头啊。听了这么多的故事之后,导致我晚上再也不敢多喝水,上厕所必然要人陪着!”

      这些童年噩梦,说出来真的是要了小董半条命啊。往事不堪回首,他一度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有想过攒钱去医院做亲子鉴定,偷偷收藏了自家老爸好几根头发,和一个用过的牙刷。以至于他爸在找不到牙刷的时候暴打了他一顿,不用说了,肯定是小董贪玩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老妈的鬼故事练胆法,不仅没让小董胆子变大。反而让他惧怕起鬼这种东西,尽管知道也许根本就不存在。但内心的恐惧,依旧在提到它的时候再度出现。

      陈砚安静的听完他一堆的叙述,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问:“难道你是你爸妈从垃圾堆里捡来的吗?”

      “不止你这样说,所有认识我的人都这样说。但是很可惜,我是亲生的,原因很简单。有一次我住院急需同样血型的血,可医院库存不足,紧急之下,我妈主动站出来让医生抽她的血。听说她被抽完血之后,差点晕倒。当然是听我爸说的,当时我已经不省人事了!”自从那一次之后,小董才知道,他妈是真的爱他,只是爱他的方式和别人家的妈妈不一样。

      陈砚还是不懂,为什么要从小给孩子灌输世界上有鬼这件事情呢?

      “你妈为什么老要讲鬼故事吓你啊?”有这个疑问,就问出来,藏着掖着不是他陈砚的风格。

      想到这里,小董就恨不得咬碎自己的后槽牙:“因为她为了满足自我的恶俗趣味啊,她本人超级大胆,没什么怕的事情。她同样也希望她的儿子,也就是我遗传她的优良基因。像她一样无所畏惧,别说是鬼,就算是面对死亡也面不改色!”

      “那你妈对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啊!”陈砚同学,临阵倒戈又是为哪般啊?

      “微风哥,请树立好你的三观好吗,我妈这完全是把她的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小董觉得这种苦,不是简单就能用言语形容的,真是谁碰谁知道!

      陈砚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绿箭口香糖,抽出一条递给他说:“你要相信每个母亲都不会不爱她的孩子,只是爱也分很多种表现的方式。吃个绿箭,改变一下心情。至少在经历了魔鬼式的摧残之后,你变得如此优秀。这亦是你妈妈最想看到的,不是吗?”情感节目主持人,怎么可以没有两把刷子。

      “那倒是,我妈现在很是以我为傲。除了偶尔会怕鬼之外,我现在真的什么都不怕了。极限运动,上山下海,我都OK!”小董成功被洗脑,有些过去无法改变,但你可以选择笑着面对将来。感恩以前经历过的事情,成就了现在更好的自己。

      陈砚知道,身为人,不可能没有软肋。所以他并不会去歧视一个害怕鬼的人,因为在他心里又何尝没有一个怕的东西。

      陈砚安抚好小董的情绪之后,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离他要直播的时间还有五分钟。他把口香糖,放在了小董面前的桌子上,对他说道:“时间快到了,我先进去准备了。”

      直播这种事情,一分一秒都不能耽误。超出了一定时间,没有说话,那可以定性为电台播出事故。作为一个电台老人,陈砚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小董接受了他的好意,但上班时间他还是很守规矩的选择不吃东西:“微风哥,你进去吧,加油,我始终与你同在!”

      当陈砚走进属于他一个人的录制棚,带上耳机,坐在可以旋转的办公椅上,他就不再只是陈砚,而是电台主持人微风。

      当时间变成23点59分55秒的时候,陈砚打开了录音设备,把音控按键往上推,正式开启了今天的直播。他面对着不远处的玻璃,面着空气,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不变的开场白。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你们在每晚的此时此刻,收听《心底的小微风》这档节目,我是你们的老朋友微风。今夜的你是否依旧难眠,没有关系,我会在这里倾听你的故事,陪你们入睡!”在陈砚看来,他做这档节目的最终目的,就是让所有失眠的人,听了他的劝导,都能早点入睡。

      陈砚是一个矛盾的人,他可以接受新鲜事物,但本人依旧按部就班的活着。不似一般男人那样爱吸烟爱喝酒爱玩游戏爱泡酒吧,他整个人可以说是很无趣。

      一段几十字的开场白简介,自从他开办了这档节目之后,就没有再换过。他是真的把听众当成朋友,把帮助朋友走出困境当作己任。

      陈砚曾经看到过这一样一句话,我们都是摆渡人,在深的不知底的河里,渡那些迷失方向的人上岸。有的人成功上岸,有些人留下来,成为新的摆渡人。

      对陈砚来说,他想成为一名摆渡人,同时也希望有人能摆渡他上岸。

      在他看来习惯,是件挺磨人的东西。而他自己又无法割舍这个磨人的东西。

      陈砚这个人的习惯就是固定了一件事情,很少会改,比如出门上班的时间。又比如喜欢一种饮料,也会一直喜欢。又比如不厌其烦的说一段同样的话,不认识他的人,一定会觉得他古板不知变通。年轻的人把这也称之为强迫症的一种,陈砚的强迫症就在于他念旧。

      你说他刻板不知变通,但他在录制节目中又很随性,从来都不提前写稿子,往往都是临时想一个主题。可即便是这样,他的节目也稳稳占据深夜时分电台节目的第一名。当然凡事也有例外,没有永远的第一名,可它再外也从没掉到三甲之外。

      于是小董最喜欢跟他的节目,只用负责接通听众来电就好。他也不会耍大牌的故意刁难,甚至会在下了节目之后,请自己一起去宵夜。最让他喜欢的还是微风这个人,他的声音感染了许多人,也同样吸粉了小董。每次听微风的节目,他都觉得自己像上了一堂人生课,最关键的还是听不腻。

      今天,陈砚想把之前遇到江薇的这个经历,设定为主题。所以他对着话筒,认真而又充满诱惑的问道:“你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离家出走,想要躲到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默默发呆亦或者是安静流泪?”

      小董没想到,今天的微风,一开始就把话题聊的这么沉重。凡是半夜不睡觉的人,除了他们为了工作不得已。又有多少人是为了生活的不顺,感情的不顺,微风的话,无疑狠狠戳中她们的心窝。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一会的电话,一定会被打到爆!

      “一首歌之后,让我们来接听,今天的第一位观众的来电。欢迎大家踊跃参与话题互动,拨打我们的热线电话1088108,又或者是关注我们的新浪微博官方账号《心底的小微风》留言私信!”

      陈砚今天的选的歌,是来源于木心先生创作的一首诗改编。诗名亦是歌名《从前慢》,诗词亦是歌词。

      记得年少时,大家诚诚恳恳,说一句是一句。清早上的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卖豆浆的小店冒着热气。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你锁了,人家就懂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从前的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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