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酒酣（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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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步出门，迎头便见那老者正在门边立着，见到两人，他立即躬身道：“大人，晚饭已备下了。”宇文拓微微颔首，扯着白雪继续向大厅走去。白雪见那老者虽躬身行礼，目光却不住的向两人牵着的手扫来，不由心中微窘，但也知他不会放手，只得硬着头皮任他拉着自己向前走去。
昨夜来时，因灯火昏暗，白雪未能看清这里房屋布局，此时方觉出这所房屋庭院深邃，宇文拓拉着她直向后走去，穿过一座院落，进到了一所厅堂。厅上燃着几只牛油蜡烛，其时已是黄昏，光线甚是昏暗，但那几只蜡烛却是将堂上照的灯火通明。
二人走上大堂，但见大堂正中的桌上碗盘罗列，虽并无什么山珍海味，但看其菜色烹调也足见匠心。直至走到桌边，宇文拓才放开白雪，在桌边坐下。白雪立在桌前，只是拿眼睛看着他，心中还在为他强拉自己来此处一事怄气。虽以往他对己也算不得客气，却也从不曾像近来这般强迫于人。宇文拓见她在桌前久立，也不言语，径自执箸取食。白雪见他这般情态，心中气恼，转身便要迈步出门，却见那老者端着一碗羹汤走了进来，见状奇道：“白姑娘怎的不入座？可是老奴所做菜肴不合姑娘的口味？亦或者老奴有何得罪之处？”不待白雪答话，宇文拓开口道：“你若定要与我怄气，便去罢。只是明日路上要吃苦头的，是你自己。”
那老者似是从不曾听宇文拓这般讲话，面上一怔，白雪却是头也不回的迈步出门而去。
老者目送白雪离去，走到桌边将羹汤放在桌上，道：“大人，这白姑娘……您看？”宇文拓道：“由她去罢，她性子自来如此。”老者见宇文拓情态自若，便也作罢，侍立在桌边。宇文拓吃了几颗盐水青豆，道：“本座记得此处尚存有几瓶竹叶青，你且去取来。”老者面有难色道：“大人，您明日还要赶路，这酒……”宇文拓道：“本座自有分寸，你去取罢。”老者应声出门，走到门口时却回望了一眼，长叹了一声。
不过一时三刻，他便捧着一只褐色坛子回到了庭中，揭开红布封口，拍去泥塞，将酒液倾倒进一只白玉酒壶中，登时堂中酒香四溢。老者执起壶来斟满一杯双手送至宇文拓面前。宇文拓见那杯中碧绿满盈，举杯饮下，但觉竹叶清香充溢肺腑，果然是那陈年竹叶青。那老者尚要再斟，宇文拓却道：“你拣些菜蔬，装一食盘给她……给白姑娘送去，吃不吃就由她罢。送罢饭，你就回房休息罢，这里也不用你侍候了。”
那老者果然依言去厨下拾掇了一食盘饭菜，走到白雪房门前。那房门紧闭，纸窗上却隐隐透出光亮，他便在门上敲了几记，不多时便听白雪在门内道：“你不必再来说了，你要做之事，我自然拦不了你。但我不愿做的事情，你想强迫于我，却万万不能。”老者道：“白姑娘，是老奴。老奴给你送饭来了。”
话音落地，那门便吱呀一声开了，白雪脸红红的站在门口，轻声道：“原来是老伯，我还道是……我不饿，这饭食就免了罢。”那老者道：“老奴见姑娘午饭时候就吃得极少，到了这会儿又怎能不饿？再者，这饭菜是太师命老奴送来的，姑娘还是不要为难老奴。”白雪听了，呆了半晌，才让开一条路。
老者迈步进门，将食盘放在桌上。白雪自来时便心情烦乱，不曾留神过周遭人事，此时才觉他步履矫健，不似寻常老翁，心道：想他也断不会将一个不会武功之人带在身边。想及此处，她忽而又想起了那月娃，心中又道：不知席大哥他们是否知晓了她的身份来历。没有旁人跟在身边，席大哥又何等精明，月娃只怕是经不住他盘问。只是……他们也不会知道我就在这里，即便要来救我只怕也……正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那老者已将盘碟摆放妥当，道：“姑娘请用饭罢。”白雪走到桌边坐下，见那老者并无离去之意，心中不免有几分奇怪，正欲开口相问，那老者却道：“姑娘，老奴有话相劝，不知姑娘可愿听否？”白雪暗道：你能有什么话来劝我？便说道：“老伯请说。”老者道：“姑娘，老奴跟随大人多年，从不曾见他对哪位女子这般上心。老奴瞧姑娘也并非无心之人，为何总与太师做对？”白雪不曾料到他竟会这般问话，一时说不出话来。却听那老者又道：“姑娘若是当真对大人无意，至少也要稍稍体谅一下大人的心情，姑娘这般行事，便是常人亦要心寒，更何况我家大人不比常人。老奴言尽于此，还请姑娘三思。冒犯之处，就请姑娘海涵了。”说毕，他便要出门，白雪却叫住他道：“这些话……是他……是宇文太师让你来说的么？”那老者顿了一顿，道：“只是老奴愚拙心意，姑娘听过即可。”说完，他大步走出了房间。
望着那老者的背影，白雪心道：既不是他让你来说的，你又何必来说这些话。你……你们又知道些什么……这般的相处，难道我就很好过么？想及此处，她心中一阵酸楚。
这老者本名丁鲍，原是京城一将士后人，出身兵戎世家，后因家道中落，无以为生，落魄到酒楼去做厨子。一日几个无赖在店中闹事，他一怒之下将那起泼皮一顿痛打，无意间显露了一手功夫，那日正逢宇文拓在那酒楼饮酒，看出他身手不凡便邀他入府听用。这丁鲍本就不甘栖身于庖厨之间，便就此跟了宇文拓投效军旅，数年之间倒也立过不少战功。只是近来他越发上了年纪，宇文拓又要来此地行事，便将他派来此地探听消息。因宇文拓于他有知遇再造之恩，加之追随数年，他对宇文拓极为崇敬，在宇文拓面前以奴仆自居。
作者有话说
第96章 酒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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