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魔障 ...
-
闻听此言,白雪不觉一怔,道:“师姐,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刘璃不答,翻了个身道:“你早些睡下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望着床上背对着自己的刘璃,白雪心生怪异,只觉今日的刘璃仿若与以往不同,一向轻笑无谓的脸庞似乎带了些惆怅……
睡至中夜,白雪于睡梦中忽听窗格一响,立时醒来睁眼望去,只见对面墙上钉着一枚物事。
刘璃翻身跃起,取下兵刃,道:“何方朋友扰人清梦?”
声音落地,却听窗外夜风阵阵刮过,并无人应答。刘璃满腹狐疑,将窗户轻轻拉开一条缝隙向外望去,却见窗外街上空无一人。
白雪走到墙边,只见一枚银簪子合着一张纸条钉在墙上。她小心翼翼的将簪子从墙上拔下,取下那张字条。刘璃点燃了烛火,问道:“写的什么?”白雪展平字条,读道:“城郊东二十里松林带血灵珠来换人。”读罢,她看了看那发簪,急道:“师姐,这是冷师妹的发簪,她……她被人掳去啦。”刘璃接过那字条看了看,道:“血灵珠?这是什么东西?此人凭什么认定我们有这东西绑了她去威胁我们?”白雪摇了摇头,道:“师姐,如今怎么办?”刘璃却将字条丢在桌上,冷冷的道:“三更半夜的,你说怎么办?睡觉啊,明早再说吧。”白雪道:“可是,冷师妹被人掳去,生死不知……我们不去营救,却在这里睡觉,这可、这可……”刘璃已和衣倒卧在床上,道:“谁让她四处乱跑?这丫头总是自以为了不起,任性胡为,给她个教训也好。你放心吧,她肯定活得好好的。”闻言,白雪一怔,随即悟道:那人既然是绑了冷香寒来勒索她们,自然是不会伤她性命。她自出江湖已有时日,于人情世故已多有体会,早非初涉人世时那般无知。此节想通,她心中一安,便在刘璃身畔躺下,但毕竟心中有事,朦朦胧胧的睡不安稳。
隔日天刚亮,两人便即起床出门。刚出房门,当面遇上席枫,一见两人身负包裹携带兵刃,他笑道:“二位一清早的就要出去吗?”白雪正欲回答,刘璃却笑道:“我二人有急事要办,不敢扫了席公子的游兴,就此别过。”说罢便拉着白雪匆匆离去。
两人顺着东城门出了城,一路向东行去,初时路旁还有几户农家,但随着离城渐远,路越走越荒,逐渐便没了人烟。这般行了约有二十余里,两人果然见到一处松林。那松林甚大,松树皆有碗口粗细,地上落了一层厚厚的松针,踏上全无声响。
自进林子,两人便打醒了十二分精神,只恐那掳去冷香寒之人暗地设伏,但听林中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鸟雀啼音。两人走了许久不见有何异常,白雪忍不住问道:“我们是不是来晚了?那人会不会不耐烦走掉了?”刘璃道:“不会,那人绑了冷师妹无非是要向我们换东西,冷师妹对他而已不过是个累赘,东西不到手他不会离去的。”白雪点了点头,刚欲出言,却忽听林子深处隐隐传来呻吟之声。二人对望一眼,急忙向林深处走去。
走到松林尽头,果然见到冷香寒被绑缚在一株松树上,低垂着头。一见到她,二人并不急于上前探看,环顾四周不见那绑架之人,不禁都心生疑惑道:那厮既绑了冷香寒换人,此刻却为何又不见踪影?难道他换东西是假伺机偷袭是真?
两人等了许久不见动静,这林中也无异样。刘璃才道:“你去给她松绑吧,我在这附近看看。”说毕便向来处走去。
白雪走到冷香寒跟前,轻轻唤了她两声,冷香寒却依旧垂着头,全无反应。白雪急着查看她有无受伤,手忙脚乱之下竟而解不开绳子,索性便用天罡环割断了绳子。冷香寒身子颓然倒下,白雪急忙扶住,冷香寒轻轻道了声:“师姐。”白雪问道:“师妹,可有受伤?”一面扶着冷香寒慢慢坐下。
冷香寒慢慢抬起了头,面色惨白道:“师姐,对不起……”白雪刚欲发问,忽然林中蹿出三道身影,一字排开将两人围住。白雪定睛看去,却见来人之首正是血影,另两人却是东方天楚贴身四婢之二的思卿和艾瑶。白雪心道她们果然是一道的,眼看来者不善,便即握紧天罡环站起,道:“你们意欲何为?”血影冷笑道:“将血灵珠交出来,看在简姑娘的份上,咱们姐妹就给你二人留个全尸,否则像姑娘这样娇滴滴的人,只怕受不了零碎的苦吧?”白雪道:“我不知道什么血灵珠,也从来没见过那东西,你们找错人了吧!”血影冷声道:“你少在这里装傻扮痴,若非是那血灵珠,你们又为何为那杨朔强出头?!哼,你不说也好,我血族和何欢谷不共戴天,今日就在你二人身上好好算算这笔帐!”说毕,她双手举起,迎风一晃变成了枯爪,另两人却是各自取出了兵刃,那思卿使一口秀鸾刀,艾瑶却是一条九节鞭,鞭身雪亮似银,阳光一照,甚是耀眼。
白雪凝神以待,心中暗道:但只那血影一人便极难对付,再加上那两人只怕绝无胜算,倒不知师姐到哪里去了?香寒此刻又不能应战,我……不论如何,不能让她们伤了香寒。正这般想着,忽然眼前银光一闪,劲风铺面而来,她急急躲开,天罡环随之出手,却是那艾瑶率先出手了。白雪右手上扬,天罡环迎着九节鞭而上,那艾瑶知晓她兵刃厉害,急忙撤招,右手一挥一抖,那鞭似长龙,弯过头来卷向白雪腰身。白雪腰身一侧,躲过那一击。顷刻间,两人便拆了二十余招。
二十余招一过,白雪便即感到,这艾瑶虽出招迅猛,鞭法老辣,但功力仍与那血影错了一大截。她心中盘算道:若是她们一个个的上来,倒也无惧。若是一起扑上来打群架,可就着实扎手了。必得先打倒了她,再行应付那二人。思及此,她出招立时加快,那艾瑶登时只觉吃紧。
白雪眼看的将那艾瑶迫的只有防守之力,心中却又微微纳罕起来:那血影和思卿却又为何不上前相助?若是她们一起上来,我又岂能抵挡?难道她们与这艾瑶有私仇不成?正这般想着,那艾瑶忽然长鞭一抖,向她面门打来,她低头躲过,艾瑶不及收招胸前门户大开。白雪一见良机,天罡环正欲挥出,忽然身子一震,背心一阵剧痛传来,仿佛五脏六腑都被人震碎了一般,眼前阵阵发黑,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哇”的喷将出来。
白雪站定身子,缓缓回头,定定的看着冷香寒,目光中满是惊诧。她哆嗦着道:“师妹,你……”冷香寒亦是满面惶惑,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而后抬头望向她,道:“师姐……”正在此时,白雪忽听身后两声冷笑,心中一凛,急急催动真气,将天罡环左右一挥,一阵白雾在林中弥漫开来。那白雾极浓,顷刻间松林中便被淹没其中,不辨东西。
此举刚完,白雪便觉丹田内一阵刺痛,知晓自己受伤不轻,当下咬牙忍住,施展轻功向来时的方向奔去。
血影三人没料到会有此变故,不由一怔,立即便要顺声追去,但觉那雾中带着丝丝甜香也没放在心上。脚步刚刚迈出,三人便觉一阵头晕脑胀,这才猛然醒悟这雾中混着迷香,刚要闭息,却已来不及了,那迷香好是厉害,三人不过迈出四步便即昏晕倒地。
这道迷魂雾乃白雪自创,何欢谷虽有施放白雾的道术,但其中却并不参杂迷香。白雪生性喜爱炼药,常年与药材打交道,学到此术时突发奇想将自己新炼制的迷香揉进这雾中,成了这道迷魂雾。此刻虽然她身上还有爆裂丸可用,但她知晓如若不能阻挡她们追击,自己仍会被捉去,是以放出了这道迷雾。果然,她奔出一段路后不见那三人追来,但丹田内气血翻涌,口中阵阵血腥,实是不能再迈出一步。她咬紧牙关,勉强再向前走去,但只走出了不到三步远,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黑暗不知持续了多久,模糊的梦中,她仿佛又看见了那裂开的天际,只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感到那让她痛苦不堪的头疼,相反一种难以言喻的安然充满了心头,好像再也没有任何事情好让她去担心劳神的了……
手触及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迷糊中白雪察觉那好像是被褥。她翻了翻身,想躺的更舒服些,却忽然忆起先前的事情,睁开了眼睛。
眼前一片昏黄,一时里,白雪不知自己是梦是醒,心里却是一片淡然。轻轻转了转头,四处环顾着,目光却在落在床前的背影上时,狠狠的震动了一下。
高大的身躯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披在脑后的古铜色的头发在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镀上了层金色。
我是在做梦吗?丹田内的剧痛尽数消失,只留下一身的疲倦,自己怎么会来到这个屋中的?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望着那高大的背影,白雪只觉心头泛起淡淡的酸楚,一时冲动,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依在了他的背上。
如果是做梦,那么就没关系了吧……
宇文拓忽觉身后一阵动静,还没来得及回头查看,一个温软的物事便伏在了自己背上,悟道那是什么,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只听她柔声细语道:“不要再那样做了,好不好?”轻柔的话语里似是带着无限的苦楚。她身上的馨香淡淡的袭来,如兰似麝,环绕身侧,温存软语绕耳不绝,温软的身子更是紧紧的贴附在自己背上。这般温柔滋味,凡是个正常男子便即难拒绝,更何况背后的人是她。
软玉温香之下,宇文拓只觉心神荡漾,一个“好”字险些出口,但游移在边缘的理智却唤住了他。
没有回答,他回过身来伸手将她抱在怀里,白雪嘤咛了一声,却也任他抱了。对上那双澄澈的眸子,悸动一丝丝的传入心中,那本来异色的妖瞳却深沉的有如黑夜。缓缓的下头去,试探着轻啄了一下她的唇,她的脸颊立时染上两抹晕红,嘤咛了一声却并未拒绝,而是闭上了眼睛。等了许久,那期待中的吻却并没有落下来,环着她的双臂却将她放倒在了床上。
难道他、他要……
心念刚转,白雪立时便觉羞赧难当,心跳如鼓,呼吸也微微的加速了,但她既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反对,只是紧紧的揪着被褥。
不安中,只听宇文拓轻叹了一声,道:“你受伤不轻,好生休息吧,我出去了。”
闻言,她想睁开眼睛,却忽觉眼皮如灌了铅般沉重,身子也疲倦的不能动弹,很快便沉沉睡去。
看着已经睡熟的白雪,宇文拓再叹了一声,熄了油灯,走出了房间。
门外,韩腾守候已久,一见到他,便拱手道:“太师。”宇文拓道:“杨将军伤势如何了?”韩腾道:“那位白姑娘的药药效很好,杨将军现在已无大碍,只需静养上两三个月便能康复。”闻言,宇文拓又道:“那三个红发女子呢?”韩腾道:“末将赶到之时,那林中白雾弥漫,并没有看到那三人。但据探子来报,那三人都是渺云庄庄主东方天楚的婢女,这次出来是受其主子指示来寻什么东西。想来应该便是血灵珠了。”宇文拓微微颔首,韩腾又道:“虽说他们血族中人,以饮血为生,但是以渺云庄的势力,搞些活人鲜血并非难事。却为何会打起血灵珠的主意?又是什么人告诉了他们血灵珠这件事?虽然,我们在东莱做出的动静极大,但是知晓我们将整个东莱镇居民鲜血凝练成血灵珠的只有少数几人,他们到底是从何处打探来这个消息的?”宇文拓沉吟道:“那渺云庄的点心是谁向皇上引荐,并推为贡品的?”韩腾道:“这个……是宁珂郡主,她素来与那东方天楚交好。太师,难道……”宇文拓微微摇头,道:“本座也只是猜测。”韩腾低头沉思,半晌才道:“太师,末将有句不知轻重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宇文拓面露诧异,道:“韩将军有话但讲无妨。”韩腾看了看那扇门,道:“太师,末将知道您对那白姑娘……另眼相看。但眼下咱们所做之事非同小可,绝非分神的时候,更何况那事难为天下人接受,那姑娘亦是修道之人,只怕……”宇文拓沉默许久,方道:“本座自有分寸。”闻听他这般说来,韩腾知晓再说亦无用处,便拱手道:“末将告退。”
待得韩腾离去,宇文拓转身看着那门板,自语道:“我该拿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