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蛮荒》恋人未醒

31、三一、分享战利品

　　不幸中的万幸，这个名叫灰牙的家伙总算没再继续倒霉下去。
　　手术完成后不久，灰牙的呼吸就平稳下来，各项生命体征也开始向正常状态转变。
　　里奇用小块的木条和麻绳把灰牙的全身上下都给捆绑起来，免得他苏醒后胡乱移动，把那些还未彻底愈合的骨头再次搞散。
　　然后，里奇也终于松了口气，转回头，看向一直守在灰牙身边的黑敖。
　　“能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里奇问，“丛林里那么多的野兽，你们怎么就盯上它们两个了？如果不是我和仙白正好赶到，你们……”
　　里奇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所用的语气和脸上的表情都足以表明他此刻的态度：我可是救了你们的命，还不赶紧向我道谢！
　　黑敖却是苦笑一声，“我们怎么可能会盯上两只有魔兽血统的凶兽，躲都来不及呢！根本就是它们盯上了我们，追得我们想逃都逃不掉。”
　　——什么凶兽、魔兽？
　　——难道这个星球上的生命还有物种之外的差别？
　　里奇听得满头雾水又不敢多问，只能板着脸，等黑敖进一步解释。
　　黑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叹了口气就转而问起了里奇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倒是解释一下啊！
　　——我还想知道为什么石刀砍不动这两条蟒蛇，铜刀就可以呢！
　　里奇心下郁闷，却也只能克制住好奇，把自己早就编好的说辞向黑敖讲述了一遍。
　　“我是跑出来躲麻烦了。”里奇告诉黑敖，“我救了一个河湾氏族的小女孩，本想做件好事，把她送还给河湾氏族，但没等我把人送回去，她的族人就先找上门了。我不想被她们纠缠，更不想弄出一堆烦人的后续，再加上我也有几分……不方便，干脆就把孩子留给她们，自己跑掉了。”
　　这番话，除了“小女孩”那部分是真实的，余下的，根本就是说了等于没说。
　　但黑敖再怎么怀疑，也不敢往“里奇是追着他们出来的”这种方向猜想——虽然他已经想到了，只能对里奇所说的“不方便”生出了些许疑心。
　　不等黑敖进一步试探，里奇就反问道：“你们怎么也提前离开了？”
　　“你不知道吗？”黑敖没有立刻回答，观察了一下里奇的反应，觉得他似乎真的对后来的事一无所知，这才继续说道，“好像有男人做了某些会激怒女人的事情，使得秋月集上的女人像发了疯一样……抱歉，我这个形容好像不太合适。”
　　“没关系，继续说下去。”里奇微微一笑，“事实上，我很理解你的这种形容。”
　　里奇的反应让黑敖有些尴尬，也让他越发觉得这个“女人”与众不同，没有女人惯有的傲慢，也不像绝大多数女人那样把男人和女人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物种。
　　“总之，当时的情况有些不太好，女人们不仅抓人，更开始杀人，我害怕事情会变得更糟，就带着族人逃了出来。”黑敖把整件事的先后顺序含糊了一下，避开了他偷听里奇和女人们交谈的事。
　　里奇听出黑敖的话里藏有猫腻，但没兴趣较真，只故作紧张地捂住胸口，“这件事……不会和我有关系吧？”
　　“为什么这样想？”黑敖立刻追问。
　　“那个……”里奇故意迟疑了一下，然后才把绿萝曾被男人掳走的事讲了出来，接着又皱起眉头，很是担忧地看向黑敖，“似乎很多男人都这么干过，你们……不会也是一样吧？”
　　“哈哈哈。”黑敖干笑了几声，抬手指向周围，“你看，这里有女人吗？”
　　——你这个回答与我提出的问题有关系吗？
　　里奇心下腹诽，嘴上却没揭穿，只露出疑惑的表情，似乎对黑敖的这种说法不太理解。
　　黑敖马上笑了起来，再次问道：“如果我们是做了那种事情才匆忙逃离，队伍里怎么会没有女人呢？”
　　——直接回答一句“没做过”就那么难吗？
　　里奇也把嘴角向上扯了扯，心里却给黑敖打上了“不可信赖”的标识。
　　黑敖显然不想纠结于这个话题，见里奇似乎相信了自己的说辞，立刻试探着问道：“那么，接下来，你要去哪儿？”
　　“我原本只是想离开半山氏族，至于去哪儿，还真是没有想过。”里奇微微一笑，“但是，既然又遇到了你们——或许我们可以继续之前的交易，到你的氏族去？”
　　“当然！”这一次，黑敖的笑容明显发自内心，“非常欢迎！”

　　确定了去向，里奇便带着白加入了黑敖的队伍。
　　这时候，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黑石氏族的男人干脆在两条巨蟒的尸体旁边安营扎寨，准备直接在此地过夜。
　　为了处理巨蟒的尸体，黑敖借走了白，请他用铜刀切开巨蟒的鳞甲，掏出里面的蟒肉作为晚餐。
　　就在男人们忙于收获战利品顺便准备晚餐的时候，里奇也终于从他们的闲言碎语中猜到了自己想要知晓的答案——
　　当地人把兽类分为野兽、猛兽、凶兽、魔兽四个级别。
　　刚刚被杀死的两条巨蟒就属于凶兽一级，是常见兽类中最难应付的一种——魔兽更难应付，但也十分罕见，而且这两条巨蟒似乎混淆了某种魔兽的血脉，对土系元素生出了抗性，黑石氏族使用的石器也在被抵抗的范畴之内，无法对它们的身体造成钝击之外的伤害。
　　幸好里奇和白带着铜刀过来，破了巨蟒的土抗，不然的话，即便黑石氏族的男人能够杀死巨蟒，也肯定会付出死伤过半的巨大代价。
　　但这一带并不是凶兽的领地，这两条巨蟒原本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男人们猜来猜去，只能把这件事和昨晚的地震联系在一起，觉得是地震把巨蟒吓出了原本的领地，而他们则是运气不好，与途径此地的巨蟒撞了个正着。
　　阿造不在身边，里奇也给不出更为确切的原因，只能竖起耳朵，安静倾听。
　　因为里奇救活了一个必死之人，黑石氏族的男人均是向他献上了相当程度的尊敬，对自己首领的眼光也彻底拜服。但为了避免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出不该说的事情，男人们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远离里奇，只把黑敖留在里奇身边，与他增进“感情”。
　　趁此机会，黑敖十分熟络地向里奇介绍起了自己的氏族，并在介绍中穿插了父系氏族的种种艰辛。
　　但很快，黑敖就发现里奇并不像大多数女人一样着迷于他们的悲苦，反而对那些能让人发笑的日常糗事更感兴趣，比起他们战胜了多少猛兽乃至凶兽，里奇也更愿意倾听他们每日都吃些什么样的食物，使用什么样的器具。
　　黑敖赶忙调整话题，只是刚起了个头，白就干完了屠宰的工作，拎着铜刀回到里奇身边，警惕地盯着黑敖，做起了电灯泡。
　　黑敖倒是想无视他，但里奇却不给他机会，直接结束了闲聊，起身准备起自己的晚餐。
　　“你可以分享我们的食物。”黑敖赶忙说道，“我们是借助你的力量才杀掉了这两条盘山蟒，享受战利品是你理所当然的权力。”
　　有便宜岂能不占？更何况那便宜还是自己应得的！
　　里奇眨了眨眼，启动单边眼镜上的扫描功能，对这两条巨蟒展开了检测。
　　镜片上显示的内容只有里奇能够看见，但启动扫描功能的瞬间，镜片却是不可避免地闪动了一下。
　　黑夜里，这样的光芒很是显眼。
　　黑敖早就注意到了里奇脸上多出来的这块透明晶体，更奇怪这东西到底是怎么固定在里奇的耳朵上的。
　　但里奇身上值得好奇的东西太多，黑敖也没把这块晶体放在首位。
　　此刻看到镜片闪光，黑敖才忽地萌生出一种极为大胆的猜想——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神器？
　　黑敖曾在秋月集上听女人说过，最强大的母系氏族都曾接受过生命女神的馈赠，不仅能学到用特殊材料制造神奇之物的方法，更有可能获得生命女神直接赐予的神奇之物——前者被叫做魔器，后者被称为神器。
　　里奇脸上的这块晶体是那么的晶莹剔透、圆润光滑，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造之物，黑敖立刻加大了猜想的力度，将它与至高无上的神器联系到了一起。
　　不会读心术的里奇自然不会知道黑敖的胡思乱想，看到镜片上出现的检测结果，里奇就向黑敖说道：“我只需要一条蟒蛇的皮和一关节的蛇肉，余下的还是留给你们吧。”
　　这种巨蟒的皮保留了土抗的特性，可以制成很不错的皮甲；蛇肉富含生物能，长期食用，可以使身体变得更加健壮有力。
　　除此以外，巨蟒的胆、骨乃至血液也都有着药用之类的价值，但阿造不在，里奇无法对这些东西进行提纯加工，而货箱中的某些格子虽有保鲜的功能，但容积有限，如今又被食物和药物占去了大半，里奇也只能忍痛割爱，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好处推让回去。
　　黑敖没有提出疑议，直接命人把里奇要的蟒皮和蟒肉送了过来。
　　里奇将蟒皮收了起来，让白切下一块蟒肉，又用单边眼镜扫描了一遍，然后就取出砂锅等器皿，依照扫描结果的建议，给自己和白开了个小灶——炖蛇羹。
　　炖菜特有的香味很快飘散出来，勾得黑石氏族的男人们口水直流。
　　但黑敖不开口，其他人再怎么心痒难耐也只能耐着，顶多往里奇那边多看几眼。
　　里奇立刻对黑敖在起族群中的威信有了新的评定，却不确定这种威信到底来自于他的战斗力还是管理能力。
　　刚才和巨蟒搏斗的时候，里奇把所有心思都用来保全自己，根本分不出精力去观察周围，连单边眼镜上的摄录功能都忘了开启，只知道是黑敖用铜刀杀死了巨蟒，但其他人肯定也起到了牵制巨蟒、分散巨蟒注意力的重要作用。
　　具体谁出力更大，哪一个人更加关键，里奇却是无法判断。
　　——如果阿造在这儿就好了！
　　里奇不免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