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
-
纪安年在床上躺了七八天后，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当初他冒着倾盆大雨独自一人背着纪光年走了三里地到了阿爷家，发烧加上伤口感染差点没死了，但是呢，他命硬，现在的他不会像上辈子那样自暴自弃，把自己的身体全部亏空，他会好好活着，总不能浪费这捡来的时光吧？
二十年能做什么呢？至少他不会白白挥霍时光，不会将自己的胃虐待到致癌，更不会自卑到连追求梦想都需要躲到别人身后。
“哥哥！”小豆包努力迈着小短腿朝他冲了过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纪安年放下手中的竹篾一把将这小炮弹抱住，嘴角微微上扬，“什么事啊？看你跑得全身是汗。”
纪光年毫不在意的朝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哥哥，小叔叔回来了。”
“真的？”纪安年难以掩饰内心的激动，他这个小叔叔是阿爷的老来子，现在二十三，读的医科大学，如今大三，而阿奶在生小叔叔的时候去了，因此纪安年他爸纪磊特别不待见这个小他将近二十岁的弟弟。
“阿爷的车车都到村口啦！”
纪安年抱起小豆包就往村口赶，他爸不喜欢纪笙他们俩可是喜欢的紧，因为这小叔叔模样不错，为人温和有礼，还爱带着他们玩，比纪磊带他们的时间都长，有啥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他们留着，想不喜欢都难。
记忆中的纪笙每年暑假都会回来一次，帮着打禾之类的，上辈子纪笙回来的时候阿爷去了，因为通讯和交通不发达，直到纪笙回来都没见着阿爷最后一面，现在么……纪安年发誓，他不会再让上辈子的事情重演。
两人刚到门口就看见一辆三轮车颠簸而来，纪安年自己看得都牙疼，这时候的路还没开始修，幸好这两天没下雨，否则车子一打滑，他那小叔叔可就惨了。
“小——叔——”纪光年两只小手握成筒状放在嘴边对着车子大喊，不远处田里的人纷纷抬起头看过去，知道是谁后笑着打趣了几句纪安年两兄弟跟盼亲爹似的模样就继续干活了。
饶是纪安年经历了那么多也不由得激动的挥了挥手，车子里的人听到声音后也将手挥了挥。
车子缓缓而来，停下后，一个温和的青年提着大行李箱下来了，做了个和他气质特别不符的动作——顺手就将长到额头的刘海捋了上去，还笑得特傻气。
“安年，暑假作业写了没？”纪笙露出一口大白牙笑道，在路上听说了纪安年脸的事，看到长疤后也没表现出惊讶的表情，反而和以前一样轻轻捏了一下他肉不是很多的脸颊。
纪安年恍若隔世，这么笑着的小叔他有多长时间没见着了？自从上辈子他出柜后，小叔看向他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忧愁。
“怎么？捏疼了？”纪笙见人的眼眸浮起了一层水雾，不禁蹙眉。
纪安年努力把眼里的泪逼下去，笑得没心没肺：“小叔，半年没见你又胖了诶。”
纪笙微愣过后笑骂道：“你这傻孩子！这叫壮实，懂不？”
“好了，站在门口说话像什么样？进去再说吧。”纪实用力拍了一下小儿子的肩，话虽这么说，眼神却是喜悦的。
纪笙和纪安年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笑了笑，几人就说说笑笑的进去了。
纪光年一改以前粘着纪笙的习惯，乖巧的做事，摘菜、扫地、洗碗，小脸上满是认真。
纪笙奇怪的盯着小豆包，这小家伙不太对劲啊，把人拉到一边后，问：“小光怎么了？是不是想吃好吃的了？”
纪光年听到好吃的后双眼亮了一下，突然想到什么后又蔫了下去，像是下定了决心，手捏起小拳头声音弱小却异常坚定的说：“小叔，你能不能让哥哥继续读书？我会帮你洗衣、洗碗、煮饭……”
“停停停！”纪笙忙打断纪光年的话，“你是准备做童工赚钱给你哥读书咯？”
纪光年严肃的点点头，“哥哥说不能白要别人的钱。”
来喊人吃饭的纪安年听到这么几句话后，冰冷的心渐渐回暖，似乎有什么从心里溜走了，速度太快无法捉摸，但心情却是明朗了。
“哎哟！”头上冷不丁被敲了一下，纪光年捂着小脑袋委屈的看纪安年。
纪安年板着脸教育他：“我们又不是孤儿，还没沦落到要小叔来养的地步，更何况，要读书也是我供你读书，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四短身材的来赚钱了？”
纪光年咬了咬下唇，很诚实的问：“哥哥，什么是、四短身材啊？”
纪安年：“……”孩子，你的关注点歪了你造吗？
纪笙在纪安年的头上敲了一下，“你还说小光，也不看看自个是个什么身材。你们呐，都别想太多，书是一定要读的，钱的事还用不着你们俩操心，乖，吃饭去，别让你们阿爷等太久了。”
纪安年和纪光年老老实实的过去吃饭，纪安年想，成了小孩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被当成小孩一样来疼的感觉，略牙疼。
昏黄的灯光下，纪实默默抽着旱烟，影子拉长，几只飞蛾的撞击偶尔晃动灯泡，墙上的影子也在缩短变长间变换。
纪笙坐在纪实对面，叹了一口气说：“我这还有打工赚的钱，不多，供安年上完这学期是没问题的，下学期的事下学期再想，总会有办法的。大哥他们不管，咱们还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娃子毁了么？”
“小笙啊，我对不起你，但你也看见了，安年他们是真的喜欢读书，旁人不管，我这个阿爷总是要帮衬下的，那个女人太心狠，小磊又不听劝，委屈你了。”
纪实颓废的抹了一把脸，任凭烟雾缭绕，本就苍老的脸顿时又老了十多岁。
纪磊听完摆摆手，“爸，说什么呢？安年和小光从小就跟我亲，我可是把他们俩当亲儿子养大的，出个学费又能怎么样？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事情就这么定了，爸，你早点睡吧，记得少抽点烟。”
纪实苦笑着起身回房，他的背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直挺，佝偻着，那是岁月的痕迹。
纪安年睁着眼睛听隔壁的话，怀里的纪光年早已沉睡。
小叔还是决定要供他们读书，但纪安年却不想再让那一家人好过，学费这种事，亲爹不给谁给？上辈子见他有点钱后就上门一哭二闹三上吊，如今他也学着点，总是要讨点利息回来的。
他记得这个时候的方云香是怀孕了的，所以他爸才会在他的脸被毁容后一声不吭，连读书的钱都听方云香的话省下来给小孩用，说什么后出生的孩子有出息。
得了吧，纪安年冷笑，纪云是有出息得很，上完大学就不管爸妈，所以纪磊还得硬着头皮到他这来要钱。
想好之后，纪安年便不再去想了，打了个哈欠睡觉，唔，保持充足的睡眠才能长的高，要知道，纪安年对自己身体唯一的不满就是身高，脸长的秀气就算了，还有个一米七五的身高，想想都觉得不爽，好歹来个一米八啊。
暑假刚开始十天，纪安年在床上躺了七八天，用了两天把作业完成，说实在的，小学四年级的暑假作业真不难，剩下那么长的时间纪安年找到了一个茶园的主人，跟他说了之后每天就开始了摘茶叶的生活，一公斤八块钱，速度快点一天一百不在话下，当然了，主要是路远，不然还能多挣点。
纪笙和纪实两人在家忙活田里的事，纪光年被纪安年带着看去摘茶叶，顺便背个书什么的，纪笙还以为这俩孩子去玩了，就没怎么在意。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冷不丁把纪光年吓了一跳，他连忙把书给合上，冲着茶地喊道：“哥哥——要下雨了！”
纪安年愣了愣，忙从茶地里出来，抱起纪光年就往山上跑，豆点大的雨说来就来，这个时候下山说不定会遇上泥石流什么的，所以纪安年就带着人往山上跑了。
纪光年死死的护住怀里的语文书，趴在纪安年身上发抖，那雷声震耳欲聋，雨也大，纪安年急促的呼吸声在耳旁久久不散，而纪光年只能用力的抱紧比他强壮不了多少的身子，脸色发白。
“乖，小光别怕，马上就到了。”
纪安年记得山顶有一个小寺庙来着，咬咬牙，努力迈动双腿，所幸小寺庙离茶地也不是特别远，跑了十多分钟就看见了庙门。
等跑到庙门后，纪安年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纪光年还好，就是被吓住了，拉着纪安年不吭气。
“小光，别怕，等雨停了咱们就回家。”纪安年轻拍着小豆包的背哄道。
纪光年咬着唇点点头，双手不安的抓着纪安年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哥哥，咱们会不会回不去了啊？”
纪安年微愣后摇头，“你在想什么啊？下个雨而已，马上就停了，乖。”
“呵呵……施主说错了，这雨最早得下到明天早上去。”
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纪安年差点没把魂给吓飞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2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