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八（已替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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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我就说总有一天你会找上我的。”青行灯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雪女，露出早已预知的笑容。
雪女沉默不语。
当时她刚到晴明的阴阳寮，初遇大天狗，将他送到桃花树下，见他飞走离开。
在准备离去之时，青行灯突然到来。
双眸对视，青行灯笑靥如花：“我是青行灯，一个喜好倾听故事与倾诉故事的妖。看起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呢。”青行灯直愣愣的盯着雪女，“真想聆听你的故事呢。”
雪女被她盯得有些发麻：“无可奉告。”
“哎呀呀真是冷漠。”青行灯摇了摇头，“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告诉我的。”她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那么，暂时告辞了。”
幽魂灯载着她飘然离去。
感觉，那句话，并非巧合。
但雪女对这些也不是太在意，启唇：“你说你知道很多故事？”
青行灯颔首：“是啊。你想听谁的故事？”
“大天狗。”雪女盯向青行灯的眼睛。
果不其然，青行灯眼神波动了一下：“果然呢……”她淡然一笑，“那，你应该听说过‘平安京之战’吧？”
雪女颔首。
平安京之战，就是京都阴阳师与八岐大蛇的决战。
八岐大蛇之威，是令世间震动的可怕。所以，京都阴阳师，以安倍晴明为首，带领一群式神，与八岐大蛇进行一场决战。
那一日，就连隔绝于世的冰原的天空上都是乌云密布。
最后的结果，是平安京众人以惨痛的代价胜利，阴阳师将八岐大蛇重新封印，为京都人民换来安宁。
“唔……大天狗就是那个时候的主战员之一，所以他资历很老。”青行灯继续道。
雪女抬眸：“然后？”
青行灯忽然笑了起来：“重点就在这里。当时陪他一起战斗的，也是一个雪女哦。”
她忽是感觉自己抓住了什么：“他……和那个雪女关系如何？”她突然有些紧张的感觉。
真是，为什么一提到他，心情就会波动。
明明，自己是没有情感的雪女。
“他们是彼此的挚爱。”青行灯说到。
雪女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青行灯承认，还是说不出话来。
青行灯将当年之事缓缓道来。
“当年晴明大人为了阴阳之理，自己割裂善恶，自身分裂为白晴明与黑晴明。而当时，大天狗与那时的那个雪女便是黑晴明的左膀右臂。
黑晴明与白晴明因为立场不同经常打斗，纷争不断。黑晴明也经常为白晴明制造麻烦。
当八岐大蛇破封而出，黑晴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决定站在白晴明这面，帮助封印八岐大蛇。毕竟，他们都背负着‘安倍晴明’之名。
在平安京之战中，众人都负了或轻或重的伤，雪女和大天狗也伤痕累累。然而仍不敌八岐大蛇。
那个时候八岐大蛇与他们胜负便像一个天平，只差一线便能逆转乾坤。
那个仍旧爱着大天狗的雪女，最后对他露出了一抹微笑，便纵身舍命幻化为漫天暴风雪。
那位雪女生命如同风中残花，转瞬即逝。
霜雪覆没了战场，白色的世界，是雪女最后的祭献。
她成为了天平上的一个重重的砝码，将胜负逆转。
用尽她生命凝聚的冰雪，将暴走的八岐大蛇以及强悍的分身尽数冰封，诸位阴阳师与式神趁此机会将它重伤，重新封印。
当然，那时平安京众人不是不想消灭它，而是众人都身负伤痕，那时没有谁还存有力量消灭它。如果不是雪女的牺牲，平安京众人还不一定能成功封印八岐大蛇。
战争结束。
一地残雪是那位雪女最后的遗迹。
那些经过平安京之战的式神都知道，自从那场战役之后，大天狗就带上了如今的面具，留在故友源博雅的庭院中养伤，也很少外出。
他放弃了大义，但放不下的是那位离人。他虽然赢了战争，活了下来，但坍塌了心房。
黑白晴明合为一体，成为完整的晴明大人。
为了不让大天狗在悲伤中沉沦，晴明大人要求阴阳寮的所有式神都不可提起关于以前雪女的事情。”
雪女颔首。她终于知道为何总觉得这庭院的妖怪总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瞒着雪女的是另外一个雪女的事情。
青行灯低笑：“你作为新生的雪女，不要空误了自己。他或许，只是把你当做了‘她’。”
雪女垂睫。她当然清楚青行灯话里的意思。
他，难道一直把自己当作一个替代品？
夜，雪女房间。
回想着青行灯的话，回忆着过去这些天大天狗与自己的二三事。
和他在结界初遇，孤独的两人聊着相互慰藉的话。
第一次决定送人离去，却成了他带路，直到看到他从桃花树下飞走。
山兔拉着她，听墙的另一侧，他的笛声。笛声宛若天籁，似是空山新雨，又如那雪地的极光般的美好。
之后，和他一起去消灭封印漏出的阴气。
当她要被八岐大蛇注入的力量充溢身体，迷离死亡之际，他手把手教导她控制力量。她被他拥入怀抱。一股温和的力量从背部传来，引入脉络。那是风的力量。引动了她身体中雪的力量，像水乳交融般融为一体。
当她学会了控制，她又被八岐大蛇的分身所伤，他站在她面前，保护她。
还有那些关于他的梦，在夜里蠢蠢欲动。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场醒不来的梦。
思绪因他而失控，一旦提到他，冰封的心就会有波动。
看他闯入自己的世界，让自己毫无防备，就这样开始融化自己的心。
自己到底是真情还是……
只是个替代品。
她想知道，她在他心里，是什么角色。
不。
自己是冰雪化作，不存情感，唯有一颗冰封的心。
可是，明明已经冰封的心，为什么会隐隐抽痛？
翌日。
大天狗依旧在门口等候。
雪女看着门前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人在这里沉默良久。
最后，雪女启唇：“你，和那个雪女的关系很好吧。”
大天狗怔住。须臾，他开口：“你知道了？”
“青行灯告诉了我，你的故事。”她盯着他的眼睛，但是看不到——那面具遮住了所有。
大天狗突然笑出了声，让雪女感到莫名其妙：“她不知道故事的完整版。”
“为什么要笑？”
大天狗闻言，倒是止住了笑声，但还是温和说道：
“介意找一个清净之地，单独聊聊吗？”
雪女房间。
雪女坐在床上，面前站着大天狗，门被关着。
她也不知道自己抽了什么风，将大天狗带到自己的房间——虽然确实很清静，但是这也是女孩子的闺房。
或许，心底仍然相信着他。
“介意我坐在你床上吗？”大天狗问。
雪女点头，大天狗便是在她身前不远处坐下。
“现在，我要跟你说真正的故事，有些长……”
很久以前，这块大陆上曾有一个富饶的国度，传说有一位神明守护着国度万物，他居住在国家边界的那座黑夜山中，有着能使人类复生、治愈万物的力量。
没人去扰神明的清净。因为那山谁也登不上去。
当时的国王有十个十分貌美的女儿，每一个都琴棋书画武样样精通，除了最小的女儿。
最小的女儿天生体弱多病，不能外出，所以什么也不会。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个国家开始破败了。
土地再也长不出庄家，天上也不再降下甘露。
王宫还被一场奇病席卷，国王和女儿们突然病倒。
宰相说：“那是天降之灾，是神明之怒。不如献祭一个祭品给神明，求其保佑。”
“依宰相之言，谁可做那个祭品？”国王问。
“落雪——您最小最没用的女儿。失去她对您没有弊处，还可以少一个累赘。”
于是国王便听从了宰相的谏言，将小女儿落雪作为祭品献祭给神明。
落雪颤巍巍地睁开眸子，胸前的伤口令她生疼。
“死了才能做祭品。”她还记得宰相说的话。
于是她的胸前就被父王插了一刀，她便昏死过去，被丢弃在黑夜山下。
只是，自己竟然没死？
她努力站起，走入没人能走进的黑夜山。
走了不知道许久，落雪本就体弱，让她昏迷过去。
我是父王最小最没用的女儿，这般死去，也如自己的无能……
浅蓝的眸子无力闭上。
落雪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木屋的床上。
床榻坐着人。
发色如阳光一样耀眼的青年在山谷中循声回头，面容俊秀，他背后生出的一双巨大的白色羽翼舒展开来，仿佛神明再现，普度世间。
身旁人见落雪缓缓睁开眼睛，不平不淡地道：“你醒了？”
“你，是神明大人吗？”落雪的眸子充满欣喜。
他颔首。
“其实……我从来没有想过这里会有别人到来。”他说。
“唔？”落雪疑惑。
“我用神力在这里设下了屏障，没有生灵能走进这里。”
所以……
“你已经死了吧？”神明问道。
落雪瞪大了双眸，摸着胸口的伤口，没有结痂，也没有涌出血花。
是啊，这么大的伤口，怎能不死？我是“祭品”，是要献给眼前这个好看的神明的。
“我知道了。”神明说。
“你知道了什么？”落雪问。
他不再言语。
落雪自讨无趣，两人在屋中沉默。
须臾，落雪打破尴尬气氛：“神明大人，你叫什么名字呀？”
神明摇头：“我没有名字。‘名字’这种人类创造的俗套东西……”
“名字才不俗套呢！”落雪反驳，“没有名字怎么称呼你啊？”
神明继续沉默。
“哎，还以为神明应该是温和的，结果好无趣……”她叹气，又重新望向他，“那我告诉你，我叫落雪。”
神明仍然不言，起身。
“诶？你去哪儿？”落雪问。
“透气。”神明说，离开木屋。
神也要透气吗？落雪疑惑。
还有，自己已经死去，为什么还会在这里，就像活生生的人一样？
良久，思考无果，还是闭眼小憩。
神明站在屋外，轻声细语。
“落……雪？这名字，还不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八（已替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