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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再遇倪少涵 ...

  •   甘家坳镇曾经是一个很小的镇子,因一条铁轨从镇子经过,最近两年渐渐发展了起来,如今,附近的行脚商人都会从镇子经过,通过镇上的火车站输送自己的商品并带回财富。
      梅里莎紧赶慢赶,终于在晚上八点之前抵达了甘家坳镇火车站。
      梅里莎带着一个箱子,看上去像是中产阶级出身的女教师,在这个小商人云集的火车站其实是有些格格不入的,但梅里莎依然选择了这样的打扮,不为别的,只是因为梅里莎不知道火车上的对方是个什么身份,一个邋里邋遢的乡下小贩随意搭讪一个高贵太太,显然太过引人注意,而一个中产阶级出身的女教师显然更加方便行动,上可搭讪贵妇人,下可搭讪贩夫走卒,非常安全。
      梅里莎在火车站焦急的等待着,不时四下张望,然而一直到十点钟,通往徐州的火车进站,梅里莎也没有见到邱清泉、岳南坪和沈沐芳的身影。
      不能等了。
      梅里莎提起脚边的箱子,再次扫视了整个站台,走上了火车。
      隆隆车声从小镇上发出,列车缓缓驶出了站台。

      这辆车是最普通的那种客运列车,车上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塞得满满的,给梅里莎找人造成了很大困扰。
      梅里莎在人群中挤来挤去,一节一节车厢的寻找,奋力打量她身边的每一个女人。现在这个年头,还是春城外围的镇子,戴孝的人不少,给梅里莎找人带来很大的干扰,梅里莎在人群中挤得满头是汗,排除了所有男人和没戴孝的女人,跟每个可疑人物都对了暗号,一无所获。
      最后只剩下了一节车厢,梅里莎带着略微的焦急和半分耐心推开了车门,一眼看去,整个人却像是被针扎了一样僵在了那里。

      这是一节比其他车厢看起来都更高档的车厢,车里的座位分布的很宽敞,乘客虽然坐满了,但也完全不拥挤。
      在车末尾的卡座上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看起来就像中产阶级出身的女教师,从这点看她与梅里莎的想法完全一致。
      这女人妆容精致,头发用火钳烫出时髦的刘海,在脑后攒起并不大的发髻,穿着合体而漂亮的女士棉大衣,胳膊上带着显眼的白布。

      梅里莎屏住呼吸靠近了女人。
      这女人微微抬头看了眼梅里莎,露出了温婉的笑容,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就像旅途中遇到了有修养的知识分子一样。
      “夫人要去哪里?投亲还是访友?”梅里莎轻声问。
      “去买广州的珍珠项链。”女人微笑着回答。
      “项链上有几颗珍珠?”梅里莎问。
      “金螺蚌的珍珠不值钱,买回家送给姨奶奶。”女人回答。
      梅里莎精神一震,看到女人对面的座位是空着的,于是就坐了上去。
      “你的车票掉了。”女人轻声说。
      梅里莎低头一看,她的脚边果然多出了一张车票,于是弯腰捡起来,对女人道谢。
      等梅里莎坐稳之后,她才终于吐出一口气,轻声道:“周女士,好久不见了。”
      女人抬起眼皮,轻轻看了眼梅里莎,有些惊讶的对梅里莎点点头,同样轻声道:“我好像没见过你。”
      梅里莎正想说说自己,话语却在舌尖打了个转,她微微垂下眼皮,笑了笑说:“我曾有幸认识瑾风夫人,随王公子去过瑾风夫人的家中。”
      王公子的名字梅里莎已经忘记了,只记得他曾追求过瑾风夫人,送过几次可笑的情书,因为家世显赫,曾是瑾风夫人沙龙上的座上宾,他与眼前的女士曾在同样的沙龙上见过几面。
      “原来是王公子的朋友。”女人微微笑了笑。
      梅里莎也笑了。

      眼前的女人名字叫做周婉婉,曾是瑾风夫人最好的闺蜜,多次出入瑾风夫人家中。
      在瑾风夫人口中,这个女人心思细腻而善良轻信,聪明敏锐而内敛宽厚,虽然胆小却数次为瑾风夫人出头得罪权贵,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
      梅里莎曾经与这女人接触过几次,对她的看法与瑾风夫人如出一辙,但眼前的女人推翻了梅里莎曾经的印象。
      眼前的女人优雅而干练,仅仅是一个把车票扔到梅里莎脚下的动作,就做的隐秘而娴熟,梅里莎也算是有着过人经历的人了,但这女人刚才的动作,梅里莎完全没有察觉到。
      这个女人聪明敏锐、心思细腻不假,轻信却未必了,胆子更是不小。
      但是······梅里莎从随身箱子里拿出了一本《骆驼祥子》,低头对着书本笑了笑,多少年都过去了,自己也是今非昔比,眼前的熟人不也没认出自己吗?周婉婉又怎么可能一直都是曾经的样子?

      火车轰隆隆的飞驰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在梅里莎昏昏沉沉中抵达了徐州。
      梅里莎在睡眼朦胧中感觉到有人在桌子下面踢了自己一脚,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到周婉婉站起身准备下车,连忙起来跟上。
      梅里莎缀周婉婉身后,穿过洪水一样的人流,走出了徐州车站。
      车站外面,一辆轿车正等在那里。
      周婉婉袅袅娜娜的走到了车子旁边,车上下来一个憨憨的大汉小跑着来为她打开了车门:“夫人,您终于回来了,接到人了吗?”
      “接到了,”周婉婉侧过身子对不远处的梅里莎招手,“我们回家吧。”
      梅里莎走上前,与周婉婉一起上了车,那个大汉启动汽车汇入车流。

      车越来越快,穿过了繁荣而匆忙的市中心。
      梅里莎向车窗外看去,敏锐的意识到徐州的情况有些怪异,这里的人都来去匆匆的,时不时有军车从街面上匆忙而过,整个城市就像是······
      “像是还未沦陷的春城一样,”梅里莎低声说,“这里是在打仗吗?”
      “是的,”周婉婉说,“你不知道吗?徐州已经打了十几天了。”
      “是吗?我之前一直在春城里,还真不知道。”梅里莎说。
      “春城里?”周婉婉和开车的汉子都吃惊的说,“你是从春城里面逃出来的?有报道称春城被瀛岛屠杀了,是不是真的?”
      “真的,”梅里莎点点头,“城外的死人堆得山一样高,我就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周婉婉问。
      “自然是有人帮忙,我一个人的话,肯定早就死了。”梅里莎说。
      “别担心,”开车的汉子说,“我们很快就能打到春城。”
      “我相信。”梅里莎说。

      车子坎坎坷坷的移动,不知走了多久,最后开进了一个学校里。
      刚到学校大门口,梅里莎就有些愣住了,这个学校看起来就像何雪竹曾经的驻地一样,沙袋、炮楼之类的一个不少,看来也是一个被军队借用的学校。
      车径直开到了最里面的一栋楼里,大楼门口连站岗的都比旁的楼多些,按着部署来看,里面怕是一个大人物。
      梅里莎猜测着随周婉婉下车,两人一起跟在开车的汉子身后走向岗哨。
      那汉子向站岗的出示了一张通行证,站岗的看过之后又看向了汉子身后的人。
      “她们是随我一起的,将军要见她们。”汉子说。
      梅里莎敏锐的意识到,周婉婉和这个明显是军人的汉子不是一起的。
      或者说,军人汉子与这个军营是一起的,但周婉婉不是。
      岗哨让开路,汉子带着梅里莎和周婉婉进入了大楼,三拐两拐,又上了楼梯,三人刚刚抵达一条走廊,走廊口,一个微笑着的男人站在路当中拦住了他们。
      “辛苦了,老程,接下来把人给我就行了。”这个男人笑着说。
      梅里莎一眼看过去,又惊呆了,竟然是冯科,难道在这栋楼里的大人物就是倪少涵?
      “老冯,让开,别让兄弟骂人。”领路的那憨憨的汉子咧嘴露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笑容。
      梅里莎心里咯噔一下。
      “老程,你这就没意思了,”冯科浅浅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在一瞬间竟让人直冒冷汗,“你明明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我只知道,这人是我们军座指名要的!”憨憨的汉子看起来一点都不憨了。
      “你们军座最后还不是要把人给我们军座!”冯科说。
      “那就跟我们军座要人吧!”程汉子大步向前,直直的对着冯科撞了过去。
      冯科脸色都憋青了,不得不让开了路,让老程带着周婉婉和梅里莎走向了里面,自己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几人最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办公室里,只坐了两个中年男人。
      一个有着时下新武侠小说里常有的星目剑眉,此时他眉头紧皱,嘴唇紧紧抿着,正在一张大桌子上拿着铅笔看地图。另一个男人端着个大茶缸子在此人身边踱步,一边看地图一边啧啧叹息着摇头晃脑,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唱戏般的唉声叹气,直叹的坐在桌子前的男人眉头青筋直跳。
      星目剑眉的男人终于忍不住了,把铅笔一扔,回头就吼道:“倪少涵,你他妈坐到凳子上去!”
      “我就看看,又没说话,”倪少涵端着大茶缸子,“你看你,又不能容人了不是?”
      “滚你亲妈的!”男人憋出一句粗话。

      就在这时,姓程的汉子带着梅里莎、周婉婉和冯科来带了办公室前,敲了敲门,敬礼道:“报告军座,军统周女士和春城来客均已抵达!”
      “程潇啊,进来吧,这一趟真是辛苦啦!”倪少涵笑嘻嘻的说。
      门口的汉子纹丝不动,眼皮都没翻一下。
      星目剑眉的男人看了倪少涵一眼,嘴角带着扳回一城的浅笑,说:“程潇,进来吧,帮我招呼招呼客人,再去泡点茶。”
      “是!”汉子立刻一个军礼,带着周婉婉和梅里莎进入了屋子。

      梅里莎随着程潇的指引进入屋子,在椅子上落座,程潇随后端上了一杯茶水放在梅里莎手边的桌子上,梅里莎低头道谢。
      “这位女士怎么称呼?”星目剑眉的男人问道。
      “不知您是哪位军长?”梅里莎问。
      “我名叫张自忠,眼下驻扎在徐州,”男人道,“奉命接应从春城而来的朋友,并处理相关的一切事物。”
      “我很荣幸。”梅里莎低着头啜饮茶水。
      张自忠没等到梅里莎的回答,兀自笑了笑,对周婉婉道:“周女士舟车劳顿辛苦了,在下已经备下薄酒,为周女士洗尘,就请周女士与程潇先行一步,在下随后就到。”
      周婉婉顿了顿,极不情愿的道:“让张军长费心了。”
      “哪里哪里,我夫人正等着周女士呢,周女士请先行吧。”张自忠说。
      周婉婉不情愿的磨磨蹭蹭起身,却见眼前的几个人都没有留她的意思,只能叹了口气,随程潇离开了这间屋子。

      “那么,这下子,女士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张自忠说。
      “什么问题?我知无不言。”梅里莎说。
      “请问女士叫什么名字?”张自忠说。
      “我名叫梅里莎,曾是蒋氏中府军中打杂的小兵。”梅里莎说。
      “你是什么时候进入春城的,又是奉了谁的命令、从哪个门、经过什么手续出来的?”张自忠带着些让人难以言说的恶意如此问道,“出来又是奉了什么命令?”
      梅里莎端着茶的手停住了,慢慢思索着张自忠话里的意思。
      张自忠等了好一会儿,梅里莎都没说话,他于是只能挑明道:“我们眼下是在对你进行调查,所以,你是奉了谁的命从春城出来的?”
      梅里莎喝茶的动作定了定,眼神奇异而隐晦的看了眼张自忠,手心不由自主的微微攥了一下。
      张自忠的这句话太有意思了,不问有什么任务,却问奉了谁的命令?难道说他这个奉命接应的人竟连执行任务的人是谁都不知道?退一万步讲,即使出于保密条例,张自忠不能得知是谁在执行任务,但他难道竟不知道这种东西不能随意打听吗?难道说对他而言,执行任务的人竟比正在执行的任务更加重要不成?
      梅里莎眼皮微微一颤,机械的回答道:“我奉命,交接任务的人应该是桂永清。”
      “桂永清不在徐州,”张自忠说,“他奉了上头的命令,对春城事件避嫌。”
      避嫌?梅里莎失态的看了眼张自忠,然而张军长的眼神没有遗漏出任何消息。梅里莎不由自主的揣摩了起来,这个避嫌避的是哪门子嫌?
      有问题的是桂永清,还是春城里的人?
      还是眼前这个人?
      “我没有得到其他任务命令,能说明一下情况吗?”梅里莎说
      “不能。”张自忠审视着梅里莎。
      “等一下,”倪少涵突然插嘴道,“这个姑娘我认识,她是我的部下。”
      梅里莎飞快的看了眼倪少涵,不易察觉的松了口气,对倪少涵感激的笑了笑。
      “这跟她是谁的部下没关系,”张自忠揉了揉额头,道,“眼下我们必须搞清楚,她是奉了谁的命令,来做什么事情,对整件事情知道多少,而她的上线又究竟有什么个想法?”
      “我想知道你们到底指的是什么?为什么桂永清要避嫌?我在春城呆的久了,外面事情不太了解,我的上线是什么意思?有什么问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梅里莎问。
      “我军正面战场对决瀛岛节节败退,很多情报衔接出了问题,上头怀疑我军出了内奸,把情报泄露给了瀛岛。有人举报,春城内部有人投靠瀛岛,把我军情报联络驻点及负责人透漏给了瀛岛。”倪少涵说,“张自忠奉命对对春城来人实行监视调查。”
      “谁在举报?他怎么知道的?他去过春城?在春城待到什么时候?”梅里莎问,“他从哪方面举报在春城的内部人?消息来源是否合理?”
      “现在是我在问你,”张自忠注视着梅里莎,却在眨眼间眼珠轻颤,余光瞟向了倪少涵,“请现在回答我,你是奉了谁的命令?”
      梅里莎也看向了倪少涵。
      倪少涵对梅里莎点了点头。
      梅里莎踌躇了一下,回答:“是沈沐芳告诉我来和桂永清接头的,他的消息来源应该是蒋氏中府从外面潜入的记者陈沦。”
      张自忠的神情纹丝不动,倪少涵的表情却在刹那间变得极其怪异。
      “具体任务是什么?”张自忠问。
      “我们从瀛岛外交官福井手中拿到了密码机并破解了它,我奉命把密码机交给接头的人。”梅里莎说。
      “密码机?”倪少涵惊喜的喊叫起来,两三步冲向了梅里莎,“密码机在那里?”
      梅里莎假装从棉大衣里拿东西,实际上从伊甸园里拿出了一个扁扁的盒子,把盒子递给了倪少涵。
      张自忠也迫不及待的扔下地图走了过来,与倪少涵一起摆弄盒子里的东西。
      “怎么用的?”倪少涵迫不及待的问。
      梅里莎手把手的教会了他们使用密码机,张自忠立刻三步并作两步,从书桌里拿出了一张写满了数字密码的情报。
      “这是军统情报站截获的,”张自忠对在场的人解释说,“试试能不能解出来。”

      张自忠和倪少涵两人你争我夺的把密码机来回摆弄,最后顺利解出了情报纸上的密码。
      张自忠立刻拿起电话,抬手就跟摁死人一样,啪啪啪几下拨通了电话,等电话接通之后,立刻失态的对着电话那头吼道:“喂,请接李宗仁司令······喂?司令吗?我是张自忠,我手头接到了春城来的情报,破获了军统截获的密码电报,瀛岛正对着曹福林第55军阵地行军,预计会在明天发起进攻,他们的行军路线将沿着杏花村行进,越过运河遥望嘉祥!如果瀛岛真的占领嘉祥,我军就只能退守相里集、羊山集、巨野一线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张自忠脸色变得很难看,但他依然不断应允着电话那头的命令,最后只道:“请司令放心,五十九军绝不会掉链子!”
      电话挂了之后,张自忠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梅里莎全程眼观鼻,鼻观目,专心对付手上的茶水,一直到喝干了杯子也没转移视线。
      张自忠坐回了地图前,开始研究地图,仿佛忘记了梅里莎。
      倪少涵呵呵一笑,对梅里莎道:“你是怎么从春城出来的?”
      “我们从福井那里拿到了通行证。”梅里莎说。
      “哪,当时都有谁和你一起行动?”倪少涵又问。
      “沈沐芳和岳南坪,”梅里莎说,“最开始的时候,还有邱清泉,但是后来他和我们失散了。”
      “邱清泉?他还活着?”张自忠从地图上抬起头惊讶的说。
      “活着,我和沈沐芳托人给他带了份通行证,他可能会在最近几天离开春城,往徐州来。”梅里莎说。
      “那就好,邱清泉失踪后,桂永清就跟死了爹妈一样,连牛皮都吹不起来了,”倪少涵松了口气,道,“幸亏清泉没事。”
      “说起来我挺奇怪的,”冯科在倪少涵身后插嘴,“桂永清对打仗比他强的人一向没什么好感,却跟邱清泉关系不错,也真挺稀奇的。”
      “德械师刚刚建立的时候,邱清泉是桂永清的参谋长,救过他几次,”张自忠说,“后来邱清泉独立指挥部队,屡战屡胜,也算是给他长脸。”
      “邱清泉文化程度比桂永清高了几十杆子,桂永清以前在春城的时候,偷偷抄邱清泉的诗集去勾搭女学生,露馅之后假称自己是媒人,把锅栽给邱清泉,”倪少涵龇着牙,幸灾乐祸的笑着说,“人家女学生也不是吃素的啊,把两人一块儿告了,委员长不敢得罪学生和学生的老师、校长,就把两人一块儿罚了,那段时间啊,天天见他俩在掐架。”
      “谁知罚完之后,两人关系却比以前好了,”张自忠说,“桂永清从春城逃出来后,说邱清泉是为了掩护他才留下来的,也不知是死是活,哭得跟什么似的。”
      “邱清泉没出来是因为和你们失散了,那沈沐芳和岳南坪呢?不至于也失散了吧?他们呢?”倪少涵问。
      “我们计划离开的时候,正好福井的死亡被瀛岛发现了,为了防止出现变故,我就自己一个人先走了,”梅里莎说,“那个时候,沈沐芳正好去酒店通知陈沦我们要撤退了,岳南坪从之前晚上起,为了掩护沈沐芳就没回来。”
      “也就是说,你拿到密码机就出来了,其他人你再没见过?”张自忠问。
      “是的。”梅里莎说。
      “你能把你在春城的行程详细与我说说吗?”张自忠问。
      “这个可以。”梅里莎说。
      “现在太匆忙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倪少涵打岔道,“梅里莎舟车劳顿的,让她休息一下,吃喝点东西吧。”
      张自忠想了想,道:“也行,我让程潇送你去房间休息,吃的东西也送过去,梅小姐今天就好好休息。”
      “多谢军长。”梅里莎感激的说,同时对倪少涵也道了谢。
      “客气客气,”倪少涵大笑着说,“程潇那么忙,就不用他了,我和冯科送她过去,正好有些日子没见了,我们叙叙旧。”
      张自忠了然的点了点头:“随你吧。”

      梅里莎于是和倪少涵、冯科一起从屋子里离开了,一路无话的走到了简陋的客房。
      这客房看起来是以前的学生宿舍,三人进去之后,冯科掩上房门,倪少涵才算松了口气,骂骂咧咧的吧领口的扣子松开。
      “他娘的,这个张自忠,一点情面都不讲。”倪少涵低声骂到。
      梅里莎对倪少涵感激的笑了笑:“军座,好久不见了!我特别想你们!”
      “好说,”倪少涵看向了梅里莎,“你的脸是怎么了?一年不见,怎么就毁容了?”
      梅里莎尴尬的笑了笑:“没吧,就是额头多了个疤······”
      “哪里就额头个疤了?右耳朵下面不也是?”倪少涵摇着头,唉声叹气的说,“左边的额头,右边的耳朵,本来就跟柴火棒子似的,这下子还毁了容,还怎么跟公华学社那个妞争啊······”
      “什么?”梅里莎有些莫名其妙。
      “军座,别说闲话了,有什么话快说吧,当心来不及。”冯科警惕的注意着外面。
      “哦,对了,”倪少涵咳嗽了一声,道:“梅里莎,你能确定沈沐芳在春城的行踪吗?一点都不能遗漏,快告诉我!”
      “发生了什么事儿了?”梅里莎问。
      “上头怀疑,投敌的人就是沈沐芳,”倪少涵叹气道,“沈沐芳是蓝衣社的骨干,蓝衣社的情报驻点和负责人他都知道,蓝衣社解散后,他在军统里也没捞个显眼的位置,加上军统局长是戴笠,他又跟戴笠不怎么好,上头有充足的理由怀疑,沈沐芳是对委员长不满了。”
      “不可能,别的不说,沈沐芳一直在春城里面,和外面的消息都是隔绝的,他连蓝衣社解散了都不知道,怎么可能就为此投敌?”梅里莎反驳说。
      “所以,上头只是要调查,而没有直接把他处理了。”倪少涵他摇着头说,“关键就在于,沈沐芳得罪的人太多了,又没几个朋友,唯一和他关系好那么一点儿的何成浚,还因为西安事变站错了队,被委员长厌弃了,现在出了事儿,连个为他说话的人都没有。”
      梅里莎将信将疑:“那,沈醉呢?他就没为他叔叔说点什么?”
      倪少涵看了眼梅里莎,说:“我还以为你跟沈沐芳关系不好,更对沈醉因爱生恨了呢,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他们叔侄俩的。”
      梅里莎更加不解了。
      “你刚才在张自忠那里说,沈沐芳放弃你去和陈沦接头的时候,我差点以为你要把沈沐芳和沈醉一网打尽了呢。”倪少涵摇着头说。
      “沈沐芳和陈沦接头······跟沈醉有什么关系吗?”梅里莎稀里糊涂的问。
      倪少涵和冯科都惊讶的看向了梅里莎:“你不知道?陈沦是沈醉的假名,那个潜入春城的记者就是沈醉,你没见到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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