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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苦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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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天才，是坚忍不懈，努力不息的天才。”
每一个字，都如声声重锤，重重地砸在我的心口上。
忽然，眼中浮上一层晶莹。
月华如水，天淡云清，月色照映在他清俊白皙的面庞上，发出朦胧梦幻般的光泽。
他双唇噙笑，目光清澈而真挚。
我匆匆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再次出糗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最爱我的父母，也不曾如此想过。
当所有人都知道我够苯，武功最差的时候，他却说我聪明，勤奋也是一种天分。如果是别人说出来，我一定会觉得那人是在跟我开玩笑，或者又在想着法儿地羞辱我，可是当宁岳说出来的时候，我知道他只是实事求是地说出心中的想法。虽然他和别人说话不多，但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会随意开玩笑的人。
他是在给我信心吗？
顷刻之间，心中好像有什么坚硬的东西在一瞬间崩塌了……
这么久，一个人背着沉重的龟壳，一步步，一点点，努力地向前爬着。总是把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龟壳里，假装看不到周围或是嘲讽或是怜悯或是无奈的目光。没有人知道，从不在意、总是微笑着的自己，其实内心是多么彷徨，多么渴望能够得到亲人和伙伴们的认同。
比起父母的宽容，秀禾的宠爱，师长的忍耐，我更希望，这世上，会有人真正认同我的实力，会诚心实意地对我说：“江采燕，你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总有一天，你会实现自己的目标！”
他让我在这个世间上有存在的感觉。
“江采燕，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想当道龙战士呢？”他的声音低低的，带些磁性，感觉清亮而柔和。
如果是在以前，我也许会说是为了家族的荣誉，父母的期待，还有远大的前程，可是在经历了那场与幽冥麒麟的生死搏斗之后，我的很多想法似乎都改变了。
“因为想变强……”，我从未这样郑重地告诉别人我心里的话。
“想变得很强很强。可以和所有的同伴一起，一起保护青云城，保护城里的每一个人。即使知道没有武功的天赋，我也想看看，自己到底有没有……改变的希望。”
听完我的话，他有一刻静默。
“改变的希望吗？”他轻声重复。
我们都有片刻的沉默。
“即使到头来一无所得，也许会拼尽自己的全部，也要去实现的理想吗？”
他低声问。
“嗯！”我无比坚定地点了点头，目光明亮。
“会是一条很艰苦的路啊。”他微笑着说。
话中没有疑问，只是轻松地说出一个我们都知道的事实。
我默然不语。
“既然下定了决心，我会帮你实现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随意淡然，目光注视着山下河面上偶尔闪动的一点渔火。
“队长---”我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如此好运，声调中满是不信和惊喜。
宁岳居然说要帮我实现！
“不要高兴的太早---”他忽然冲我微笑地眨了眨眼睛，露出十二岁男孩才会有的顽皮笑容。
“你也许很快就会后悔今天说过的话……如果是让我来帮你的话，一定会用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你。我手下的战士，一定都是最好的。”
“队长，请帮助我吧，只要能够成为道龙战士，我什么样的苦都能吃！”
我飞快地从草丛中半跪起身来，声音清脆、毫不犹豫地说。
“拉钩！”我举起手指，生怕他一时后悔。
他有些怔忡，看着我在月光下伸出的莹白纤细的手指，犹豫了一下。终于缓缓地伸出手来，勾住了我的小指。
他的手指修长，指节清瘦有劲，勾住我的小指，可以感觉到一层薄薄的硬茧，那是每日练剑千百次留下的痕迹。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宁岳答应要帮江采燕成为道龙战士！”
说完，我得意地冲他一笑。笑容清澈，如琉璃珠般黑白分明的双眼闪动着慧诘顽皮的光芒。
他并未多言，手指却突然使力，狠狠地夹了一下我。
“哎呦”一声，我轻呼出声。
知道是自己有些耍赖，我只敢哀怨无比地偷觑着他，却不敢说些什么。
一朵清浅的微笑，浮上他的唇边，好像微风拂过微波荡漾的湖面，清雅迷人。
轻轻松开我的手指，我们不再说话，一起并肩坐着，凝神看向山下缓缓流过的江水。
午夜静谧的时光，在夜风松林声中悄悄流逝……
月光下，清气满乾坤，我持剑而舞，人如鱼龙，剑若流光。
一时间，云卷雾涌，容光剑色雪华交相辉映，宛然元夜灯火一树，洒照人间。
不知道多少夜晚，我和宁岳一起，在山中苦修。有时我一人仗剑独舞，他在一旁指正；有时他持剑而入，两人一来一往，你迎我递，剑若行云，人似流水。两个人，衣袂飞扬，身影迅捷，攻如洪水，守如固城，惊鸿掠雁，难分彼此。有时，他舞剑示范，光寒的剑身，迅疾无伦地斩断如水流泻的月色，似片片雪花漫舞空中，翻走之间，雷霆震怒，扬挫之际，酣畅淋漓，电光不可追其疾，怒潮不可拟其势。
无数的汗水，挥洒在青云黝黑的土地上。葱葱青岭，丛丛密林，没有一处，不留下我们训练经过的足迹；没有一处，不记载着我无数失败的懊恼，成功的喜悦，和体能运动到极限时的痛苦与泪水。三个月的时间里，我经历了人生中训练最艰苦的三个月。宁岳一直陪着我，因为要带着我训练，运动量远超过我。如果不是因为有他的带领，我一定不到两个星期就会崩溃。我无时无刻不记着自己许下的诺言，就算要付出全部，也一定要成为道龙战士！
有时候，浑身的骨骼肌肉似乎尖喊叫嚷着要分崩离析，浑身疼痛得如有无数针扎，手臂肿胀得和萝卜般粗细，手指僵硬地痉挛着，无法握剑。我沉重地一头倒在地上，像被人狠狠地抽了一百鞭子，连爬动的力气都没有了。痛苦和绝望，好像一座大山，沉重地压在心上，即使无论如何努力，还是无法挣脱体能的极限，摆脱先天的弱点。
这个时候，一阵低而悦耳的笛声会响起，在我周遭流动，如水，如岚，如月光。
缥缈流动的雾气之中，那笛声穿林度水而来，听在耳中，清幽闲雅，闻之忘俗。
笛声忽而清澈透明，酣畅淋漓，清越如泉水，忽而古朴浑厚，淡泊高远，婉转幽深，浑厚似松涛。我抬头望去，会看到宁岳静静地坐于月下，双手执着一支在月光下发出淡淡莹光的紫色玉笛，轻凑在双唇之间吹奏。
月华如水，照在他清俊白皙的面庞上，如梦似幻。一双深邃漆黑的的眼睛，如深井幽潭，清澈难测，眉宇之间带着淡淡的思绪，越发显得清俊雅然。
听着这清澈悠扬的笛声，忽然，心头所有的烦闷被一扫而空，连伤痛都减去了大半。好风如水，好韵如歌，只想就这么坐在月下，坐在笛声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任岁月流去，如斯静好。
那个时候，一切的辛苦和抱怨会烟消云散。心中涌上一种奇异的念头，如果能永远这样，该多好……
皓月当空，清辉如银。
月光下可以看见山脚下的江面上碎银闪动,一江碧水缓缓向东流去，隐隐听得见舟子摇橹”矣乃”之声，两岸黑逡逡的树木似乎在随水而退。清越的笛声渐渐揉和在野花的清香里，消散在风中。
这一年，这个夏天，因为我希望改变的誓言和一个少年对我许下的承诺，我一生的轨迹被永久地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