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妨携手同归去GL》墨钧

8、第 8 章

　　夜深，四周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没有。龙青泫左右望了一眼，辨认出庄逸云的所在，刚想要飞去，却听身后传来了蔚鸯的犹豫的声音：“龙姐姐……”
　　“有什么事么？”龙青泫与庄逸云一样，对这个心地善良的姑娘有份好感，于是回过头来笑笑，问。
　　“那个……那个……我睡不着，你可以陪陪我么？” 蔚鸯有些别扭地低下头去，绞动着衣袖。她悄悄抬起眼，见龙青泫脸上露出了为难，于是又急忙说道“其实，我就是想问个问题。”
　　她见龙青泫静待她问，这才咬咬下唇：“龙姐姐，你与庄姐姐……你与庄姐姐之间……”
　　“我们是朋友啊……”龙青泫微笑着接过口来“她人很好，对我也很好。我发过誓言，要留在她身边。”
　　蔚鸯越听越心惊，她之前见龙青泫对庄逸云的态度便隐约有些察觉，又见庄逸云对龙青泫也是格外挂心，于是才有此一问。此刻听到龙青泫所说，不由的张大了口，惊呼：“你你，你爱上庄姐姐了么？”
　　“爱……？”龙青泫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什么陡然压上又陡然间开朗了一般，她从未爱过谁，也没有被谁爱过，只知道对庄逸云有种由衷的信赖与依恋“原来……这就是爱么……？”她掉头向庄逸云的方向望去，突然有种很想去到她身边的急迫。“谢谢你，小妹妹“龙青泫朝蔚鸯笑了笑，便想要离开。
　　“龙姐姐，我知道你不是人类，不晓得人类的礼法。你……你不可以和庄姐姐相爱的。”蔚鸯急忙拉住了龙青泫。
　　“为何？”龙青泫皱起了眉头，什么礼法什么规矩，龙青泫发现自己是越来越讨厌这些东西了“若她爱我，我也爱她，还不行吗？”
　　“庄姐姐……庄姐姐又怎会喜欢你……就算喜欢也不行的！” 蔚鸯大声说“就算龙姐姐你不在意，可是庄姐姐呢？她是人类，便要遵循人类的礼法，她若是与你一起，别人会说她坏话的。”
　　“她不会在意，便是在意，我们也可以去个无人的地方啊。”
　　“一年两年可以，那三年四年呢？她能一直一直和你一起，不去想着人类的世界么？”蔚鸯拉着龙青选的手，虽然庄逸云从不曾说过，但她隐约有种感觉，庄逸云对龙青选也必定有着情意。
　　龙青泫微一犹豫，说道：“我去问她去。”她不再管蔚鸯，飞身向着庄逸云所在的方向飞了去。
　　蔚鸯见龙青泫远去，急得跺了跺脚，她咬着下唇，想要追去，却见本门所在地突然升起召集的烟花。她怕师傅发现自己偷偷离开，于是急忙朝本门的方向跑了去……

　　龙清泫缓缓落下平台，水云宫的思过崖位于蓬山最高峰，崖上堆积着白雪，下脚处光滑异常，不见草木，是专门给宫中弟子静思的地方。龙青泫左右望了一圈，忽听头顶传来一声轻笑：“怎地现在才来？”
　　龙青泫抬首望去，见庄逸云就悬在空中，凝霜在她身下，它因为主人把它当床用，似有不甘，发出了微微的白光抗议。庄逸云晃晃手中的酒壶，笑道：“看，这是我以前藏在这里的，不错吧？天冷，喝点不？”
　　龙青泫微一犹豫，点点头，接过庄逸云抛过来的酒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气上涌，虽然她并不为寒冷所苦，此刻也觉得四肢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迟早被你养成酒鬼……”她轻轻吸了口气笑道“我以为思过你一定会很无聊的。”
　　“是很无聊”庄逸云跳下飞剑，招招手，凝霜欢欣的变做原形回到她腰间“思过崖很清净，我也可以好好的想想事情”她牵过龙青泫的手，带她到一处可以避开风雪的地方“在庄家，我见到我母亲了……”她顿了顿，这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不愿对别人提及的往事，现在却想与另一人分享“我的母亲她……原是醉红楼的头牌，后来与我的父亲有一段情。父亲许诺她迎她进门，却一直没有来接她。她是在妓院里产下我……”
　　龙青泫并不知道所谓的妓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也明白那是个不好的词语，于是并不说话，只静静的听着。
　　“我在那鬼地方生活到七岁……后来……有一个神算对我父亲说，母亲怨气深重，恐将来对父亲家门有害。父亲这才将母亲迎回。回到那个家，人人都歧视欺负我们……只有我最大的弟弟。我想父亲既然那么信那些算命的胡说，那我也去求仙，好歹也能让母亲好过些……不……或许我根本是想逃离那个家，父亲也好，母亲也好，我都很讨厌，甚至是恨他们……”庄逸云摇了摇头，露出痛苦的神情“我总以为他们都是自私的人，也许，最自私的，是我才对……这样的我……”
　　龙青泫握紧了她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她突然抱住了庄逸云，感受着怀里柔软的躯体，感受着她轻轻的颤抖。“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的。”
　　庄逸云听着龙青泫的心跳声，那感觉如同幼时受了欺辱时，母亲将她搂在怀中，有种奇异的安心感觉，似乎什么事情都不用再担心。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只会为了自己好。她眼一酸，几乎要哭了出来：“谢谢你。我现在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不爱也无恨，母亲为情痛苦一生，临到死了也不安生。我不想再像母亲那样，像现在这般逍遥其实一直也很快活。待助你重新修行飞升，我就四处云游。”
　　“我……我不飞升了”龙青泫犹豫着说，看了眼庄逸云错愕的眼神，慌忙找了个借口“我……我发过誓言，不离你身边，你不飞升那我也不去了。这个人间，我也没好好的看过。”她期翼地看着庄逸云，生怕她拒绝。
　　庄逸云只一愣，随即笑起来：“如此也好，我原也不喜山中清净，无聊得很，我们去云游人间，那也不错。”
　　龙青泫闻言笑笑，想起蔚鸯的话来，又有些犹豫起来，问道：“若是你师傅他们不愿意怎么办？不许我们在一起，又如何？”
　　庄逸云一勾唇：“这思过崖上我也有办法变出酒来，那老不死的臭老头更不用管。”
　　龙青泫心头一松，只觉得心都似乎要飘荡起来：“我们……”
　　“待我抓个机会去与师傅说说，早日离开最好，暮华派那些人的嘴脸我实在不愿见到。”庄逸云微一沉吟，说道。她心中隐有不详的预感，那个叫溟廷听到预言有龙青泫，定会鼓动其他门派对龙青泫不利。她与龙青泫推心置腹，早将她当作自己人，定不会让别人难为她。
　　“师姐！！出大事了！师尊命你立刻去到正殿……”之前迎客的那名师弟匆忙乘飞剑上山来，他衣袍散乱，显然是从睡梦中被匆匆叫起，山顶风寒，加之修为不够，被冻得唇色青白，更显慌乱。他见龙青泫也在，不由一愣，急呼“原来你也在，师尊也唤你一同去。”
　　庄逸云闻言皱眉，心中的不安越发大了。她轻声说：“莫怕，没事。”心底却全无着落，也不知这话是说给师弟听，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急匆匆回到大殿，只见掌门与师父皆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而一旁的暮华派的众人则是气愤难当。殿中放着六具尸体，用白布蒙了，看不出模样，但暮华派宽大的道袍却从白布下露了出来。庄逸云心思敏锐，立时猜到三分，心中一沉，也不多言，奔到一具尸骸前，揭开白布来。她虽是有所准备，但见那人面容痛苦，头被削去一半，精元吸尽，皮包骨头的可怖模样，也不由的惊呼了一声，兀自发愣：“这……这是怎么回事?”那妖怪竟如此厉害，暮华派弟子六人联手却落得这个下场。她回头见龙青泫好好的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只觉得幸运，让两人平安无事。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还想问你。他们六人奉命去接你，你二人活着回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们却死了？”映霞双眼含泪，几欲冲上前来与之搏命。修真耗时千百载，凡间种种皆如镜花水月，只有一起修行的同门与之相伴，彼此感情深厚，如手足同胞，骨血相连。
　　“我……我确实不知……”庄逸云茫然摇头，垂手而立，她知此事重大，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当日之事全盘告知。
　　“依我弟子所言，那屋中似乎有极厉害的妖孽，难道诸位去到那里竟无一人察觉妖气？”梦癫也皱眉，暮华派人多次针对自己派中弟子，他心中早已不满，这事既然与自己派无关，脸色也沉了下来。
　　“宅中确实有妖气……”负责收尸的暮华派弟子上前一步，躬身道，他声音哽咽，又是悲伤又是愤怒“那要龙一直与庄道友在一起，我们以为是那妖龙吸了师兄弟们的精元……”
　　此话一出，两派中人又将目光投注向龙青泫。龙青泫毕竟是来历不明，之前虽说临到飞升，但千年功德被暮华派人一朝尽毁，对暮华派人也算得上是积怨颇深。加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谁知晓这人面兽心的妖怪会做出些什么令人发指的事情来？
　　庄逸云见众人的神情，心中不快，挡在龙青泫身前，朗声道：“她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不过，若她真做了这样的事情，在她身边的我岂非成了帮凶？你们暮华派也实在欺人太甚，我水云宫可做不出吸人命元提升修为的勾当！”
　　梦癫见庄逸云将话转向水云宫，急忙轻咳一声：“诸位，我见这位龙姑娘目光清亮，灵气周正，不似堕入邪道的模样。再者，我水云宫弟子一向侠义为本，之前许多误会，也是年轻气盛。这个凶手一定是另有其人。”他斜着眼睛看着暮华派掌门陈风棠，言语间明明白白，你穆华派是正道，我水云宫也不差，可别给脸不张脸了。
　　那风棠眼珠一转，虚笑道：“梦掌门言之有理，想来是我们错怪了。庄贤侄莫怪莫怪。”庄逸云却不言，冷笑一声，拉过龙青泫站到一旁去了。风棠脸上一沉，又堆笑“但我派弟子因贤侄而死，却是事实。如今道消魔长，乱世将至，必生妖孽，加之又出了那谶言，令我正道人心惶惶，不如你我两派合力，将那妖孽除了，一来可使两派重修旧好，二来也灭魔道威风，使正道人心振奋。”
　　梦癫微一沉吟，水云宫向来游离正邪之外，此番正道云集也是因那谶言暗指水云宫，暮华派的提议虽说是有理有据，但若是答应了，却等于是将整个水云宫拖进这淌混水中，只怕日后再无宁日，可若是不答应……他正自考虑，却见师弟哀求的眼神。他知这师弟一向对那徒弟偏宠得紧，心中一软，便要答应。
　　“掌门，师父”庄逸云却插了进来“此事因逸云而起，逸云愿一力承担，铲除此妖！”
　　“丫头！它可是害了六条人命啊！！不如就依陈掌门的话……”
　　“师父”庄逸云打断梦痴的话“逸云虽不是君子，也不愿做小人。再说，青泫她修为尚在，对付一个妖怪应该不成问题。”庄逸云朝龙青泫微微一笑，龙青泫向她点点头，两人心意相通，不再多言。
　　“如此……”梦癫在心中暗赞一声庄逸云的机敏，侧过头去看风棠，料定他的回答，脸上也带了欢喜之色。
　　风棠无可奈何，也只得答应，只心中更憎庄逸云三分。
　　“师父，徒儿愿随庄道友同行！”映霞站了出来，狠狠看了眼龙青泫“谁知道她会与这妖女去到哪里，又会做出什么来。”
　　“师父，徒儿也愿意随往”溟廷缓步出列，躬声道“这位龙姑娘才受天雷之劫，怕是内伤未愈，不如留她下来，好好养伤。庄道友修为精纯，再加上我与师妹，必能擒下那妖。”
　　“不不，我不要离开逸云。”龙青泫急忙摇头，躲在庄逸云身后看溟廷。
　　“老是跟在别人身后，羞也不羞？”映霞冷笑嘲讽，句句不留情“莫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我发过誓言，更何况我爱她至深，自然相随。”龙青泫一派天真，虽知会遭人反对，却因得了庄逸云承诺，心中坦然，说得毫无顾忌，哪里会想到此言在他人看来是怎样的离经叛道，无疑是晴天霹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