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难为》十弋

9、第 9 章

　　叶夫人带着沈萱、沈芙两位小姐坐软轿到了沈府门口，两辆牛车早已准备好，叶夫人单独一辆，沈萱和沈芙两人合乘一辆。

　　沈萱不像沈芙，经常有机会可以出门，对于牛车已经司空见惯。在最近的一个月里，沈萱才由叶夫人带着出过几次沈府，牛车更是只坐过寥寥几次，对于牛车充满好奇，悄悄地打量起牛车。

　　沈府准备的牛车是富贵人家常用的那种，长方形的车厢呈封闭状，车厢上面用彩色颜料绘制了圣人传教的故事，门开在车厢后面，用绣有梅花图案的帷幕遮盖。掀开帷幕，可以看见车厢内部同样有着绘画，车厢正中摆着一个紫檀木小几，围着小几摆着软垫。

　　沈芙率先坐上对着厢门的软垫，一言不发，等到沈萱也坐稳后，牛车稳稳地走了起来。

　　沈萱偷偷觑了眼沈芙，看见沈芙一直盯着面前的水壶，一丝余光也没有分给自己，稍微放松了一点，在慢慢悠悠的节奏中，观察起车内的彩画。

　　“呵，庶女就是没见识，这么一个圣人传教图也值得你这么用心，别丢了沈家的脸。”沈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嘲讽之意丝毫没有掩饰。沈萱诧异的抬起头，看见沈芙眼中清晰可见的恶意。

　　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垂眼恭敬答话：“二姐姐教诲的是，妹妹以后定会注意。”

　　沈芙看见沈萱似蝴蝶一样扑扇着的睫毛，心中更加嫉妒。沈芙清楚，作为沈府目前最受宠爱的小姐，自己没有必要和小可怜沈萱计较，可是每次看见沈萱那张令人惊艳的脸，嫉妒之情就控制不住的涌出，总想采取一些办法证明沈萱只是徒有其表的草包，除了脸一无是处。

　　“哼，陆夫人对你的评价真是一点也没错。”

　　听见沈芙的嘲讽，沈萱脸白了白，低下头一言不发。看见沈萱怯弱的模样，沈芙心中的那口郁气才出了点，闭眼不再说话，车厢中陷入了沉寂。

　　沈家凭借沈老太爷的《圣言批注》，成为当世文坛中执牛耳家族，祁家打入京城后，为了收服天下文人的心，对沈老太爷沈言礼遇有佳，在贵族聚集的东边给沈家赐了大宅，为表恩典，沈家大宅离皇族聚居的北边非常近。

　　而大皇子一贯不受皇室待见，在建府时皇后特意将大皇子府选在远离皇族的地方，比起皇城，反而离东边更近。从沈府到大皇子府，坐上牛车不急不缓的过去，半个时辰也尽够了，车厢内一片安静，半个时辰被拉得无限长，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到了大皇子府。

　　沈府的牛车到达大皇子府时，刚过辰时不久，时辰尚早，宴请的宾客还未到达。门房的小厮远远看见挂着沈府徽章的牛车走来，连忙打开正门，一边卸下门槛，一边冲着门内小厮低声喝到：“快进去通知说沈家老夫人到了”，说完快步跑到牛车前，将牛车引入府内。

　　待车停住后，弯下腰充当脚踏，叶夫人踩着他的背平稳地走了下来，就着这个姿势，小厮恭敬回话：“夫人您终于过来了，我们王妃已经等了您好久了，软轿早就已经准备好了。”

　　叶夫人已经无暇顾及小厮说了什么，一心想着久未见面的女儿，急切的带着沈萱和沈芙坐上了软轿，叶嬷嬷随手扔了一小块碎银子：“你伺候的不错，这是夫人赏你的。”说完后跟随着软轿走进了大皇子府后院。

　　大皇子府选址的时候皇后煞费苦心，特意选了前朝重臣的旧宅，这个宅子占地面积广阔，宅内亭台楼阁无一不精致，唯一的不好在于远离皇城。这样既满足了皇后远远打发走碍眼庶子的心，又不落人口实。

　　软轿又走了大半个时辰，绕过皇子府的前殿和中殿，又穿过了精巧的小花园，终于到了大皇子妃沈芝住的后院正殿银安殿。

　　软轿抬到银安殿门口，早已准备好的丫鬟婆子一拥而上，将叶夫人扶下软轿，簇拥着走进了正房。

　　只见正对大门的地方坐了一个宫装美人，长得和叶夫人有三分像，细眉凤眼，顾盼神飞。妇人看见叶夫人走进室内，激动地迎上前来，强忍泪水，叫了声母亲，这便是大皇子妃沈芝了。

　　叶夫人细细打量沈芝，看见女儿神采飞扬，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带着沈萱、沈芙向沈芝见礼：“臣妇（女）见过皇子妃。”

　　“母亲快快起来，在我这儿不用如此多礼。”沈芝深吸了气，平复了一下情绪，将叶夫人扶了起来。

　　“皇子妃，礼不可废。”叶夫人嘴上虽然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露出了慈爱的笑容，顺着沈芝的搀扶，坐上了左边下首的第一个位子。

　　“母亲在家向来可好？”沈芝关切的看着叶夫人。

　　“劳皇子妃惦记，臣妇一切都好，皇子妃管着这偌大府邸大大小小的事情，更是应该注意身体。”听见沈芝的关心，叶夫人心中熨帖，对站在下首的沈萱和沈芙招了招手，“你们都过来见见大姐姐。”

　　说完，又回头看着沈芝“这是府里的二丫头和三丫头，你出阁那年她们还多大，一眨眼都这么大了，我看她们都是懂事的好孩子，带她们过来见见世面。”

　　沈芝这才细细打量着沈萱和沈芙，沈芝看见沈芙以嫡女的身份站在前面，眼中划过嫌恶，漫不经心的说了句“哦，这就是三妹妹啊。”然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沈萱身上，看见沈萱的容貌，沈芝满意地笑了笑，拉着手说道：“这是二妹妹吧，一晃眼就这么大了，生的这么好，我都快认不出来了，你以后要多多到我府里走动走动，不然我们姐妹可不就生分了吗？”

　　“谢谢皇子妃恩典。”沈萱行礼道谢，没理会沈芙敌视的眼神。

　　“你以后就叫我大姐姐吧，我也没个一儿半女的，看见你们这种小姑娘就喜欢，这样吧，今天你就住在这里陪我了，母亲不会舍不得吧。”即使说道自己膝下空虚，沈芝仍然笑眯眯的。

　　“皇子妃说的是哪里的话，萱儿能住在这里是她的福气。”叶夫人想到女儿这么多年独自守在皇子府，心酸难耐，让一个庶女陪她住几天这种简单的要求自是没有二话的同意了。

　　正说的开心的时候，皇子妃的陪嫁丫鬟翡翠走了进来，屈膝行礼，“皇子妃，夫人，刚刚门房来报，卫国公夫人已经快到了。”

　　“看我，一看见母亲就忘了时间了，二妹妹，三妹妹，你们就先去花园里玩着，我去招待一下那些夫人们。”招了招手，叫来了一直站在旁边伺候的二等丫鬟红杏：“你将二小姐和三小姐带去花园。”

　　说完，回头冲着沈萱和沈芙笑：“我这皇子府的花园还是有几分可看的地方的。”

　　沈萱和沈芙跟着红杏网皇子府的花园走去，果然如皇子妃所说，即使是到了冬天，花园里树上挂满了彩色绸缎，衬着开花的腊梅，格外美丽。

　　“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居然搭上了皇子妃。”正在沈萱欣赏着这冬天难得见到的美景的时候，沈芙凉凉的话传了出来：“你也别太猖狂了，不管皇子妃多喜欢你，你在皇子府住多长时间，庶出还是庶出。”

　　沈萱的视线仍然盯着远方的红梅，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沈芙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更是憋屈，她也知道，得了皇子妃青眼绝不是她说的那样没用，在皇子府暂住既可以认识更多的夫人，日后议亲时更可以说是受过宫中嬷嬷的教养，给自己加上不少分，但在皇子府，沈芙也不敢像在沈府一样大闹，见沈萱没有反应，恨恨的看了两眼，自顾自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