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挖主角墙脚的一百种方法》秋水微澜

17、天资

　　付离雨自从做了师傅，每天必做的功课是御剑接徒弟到忘机峰小瀑布下面的水潭旁边晨练。这天，天边刚出现一抹亮色，付离雨踏上飞剑，打了个哈欠，自从有了徒弟，睡都不够睡了。刚飞过望仙台，竟然看到小师弟一个人在挥剑。这情景不奇怪，过去的每一日都如此，唯一不同的是，云凛身上被汗水和雾气濡湿的外裳，头上沾染的晨露，无不在说着云凛在这里练剑至少一个时辰了。
　　付离雨奇怪了，大师兄是严肃，但并不是严苛的人，能让云凛觉也不睡地练剑，发生了什么事？想到这，付离雨拐了个弯，在莫天丰居住的翠竹居前下了飞剑。
　　要是以往，付离雨是不敢管这闲事的。但现在不同了，他有徒弟了，意味着他不再需要在大师兄手下听教了。再加上对云凛小师弟印象还是不错的，帮帮他也无妨。还有一点不为人知的隐蔽心思，都是被大师兄折腾过的人，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翠竹居是一座绿色的两层小楼。蓝逸凡作为莫天丰唯一的徒弟，并没有和其他弟子一起住，而是和莫天丰一起并照顾他的起居。蓝逸凡和往常一样给师傅打水梳洗，看到付离雨连忙见礼：“三师叔早，师傅就要出来了，请稍等。”
　　付离雨暗中观察蓝逸凡，练气三层了，比起自己那个笨徒弟可争气多了。
　　“你师父昨日可与小师弟见过面？”
　　蓝逸凡心里有了疑惑，谨慎地道：“小师叔昨日来过。”
　　付离雨暗道，果然！云凛辈分高，普通弟子是不敢去惹他生气的，师傅又是个不负责任的，往日最要好的萧月也早就回家了，除了阎王脸大师兄，不会有其他人能刺激到这小子了。要问付离雨为什么这么肯定，都是过来人，他可清楚大师兄有时候有多能折腾人。
　　“你要问什么，直接问我。”莫天丰推开门，冷着脸，不等付离雨回答，对蓝逸凡命令道，“赶快去晨练！”
　　蓝逸凡应了声是，急忙跑到屋后去了。
　　付离雨哪里看不出大师兄对蓝逸凡的维护，不禁撇了撇嘴，埋怨道：“我还能把你徒弟吃了？！小师弟昨晚练了一夜的剑，我就来打听一下他受了什么刺激。”
　　莫天丰自顾自绞干洗脸用的帕子，道：“挥一万剑用了三个月，我不过责备了他一句，怎么？我还不能说他？”
　　付离雨更奇怪了：“不可能啊，早就两个多月前他就能每天挥动六百剑，按照这个速度，一个月是卓卓有余的。”
　　莫天丰停下动作，转头看向付离雨。
　　两人对望了好一会。
　　付离雨想了想，不由古怪地道：“那小子不会以为大师兄你要他每天挥够一万剑吧？这里头误会可大了。”
　　不是么？总数一万剑和每天一万剑能一样么？
　　付离雨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狂笑起来，莫天丰想了想当时情景，还真的有这种可能，不禁也笑了起来。
　　能让忘机峰大师兄笑，云凛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两人笑过后，疑惑浮上心头，云凛那小子，难道真的在三个月内做到了每天挥剑一万次？
　　每天挥剑一万次，意味着什么？
　　蓝逸凡五岁开始学剑，有练气三层的修为，到半个月前才能做到。当然，云凛是比蓝逸凡大了两岁，可他也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引气入体的普通人，连武夫都算不上，真要算起来也不知道谁更出色一些。
　　莫天丰想得更多，自己是不是对小师弟太过忽视？若是平日多问几句，这情况不该发生才对。可这段日子得了蓝逸凡这样一个勤学好问、天赋卓越的徒弟，难免对其他人有所忽略，只留下练习剑招的初步指引就打发了云凛。倒不是他对云凛有什么意见，就云凛这样的从没练过武的体质，在他打好基础之前，什么也教不了。
　　莫天丰教授基础剑法很有一套，开始时，初学者不懂剑，他就要求量，让初学者感受剑的存在，达到他的要求，例如挥剑一万次之类，然后是对速度的要求，便是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挥剑次数，其后是力的要求、质的要求。所以说，这次事件里有着天大的误会。
　　两人笑过以后，御剑到望仙台，隐藏在半空观察，这时云凛还沉浸在剑的世界里。云凛是怀着一股不服输的气势在练的，虽然力度不够大、角度也不够准，但轻灵的剑影、四溢的剑气却让两位师兄都“咦”了一声。
　　“剑气！这小子居然练出了剑气？大师兄你确定他还没入先天？”
　　“凡人也能练出剑气。”莫天丰脸色依然冰冷，“不过至少练剑十年。”
　　付离雨对云凛兴趣更大了，看稀奇似的把云凛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你看这小子有哪里不一样？同样走的以武入道的路，我花了一年才能做到剑气外放，他三个月就能做到。”付离雨酸溜溜地说，“江山代有才人出，看来我们的小师弟是傻一点，修剑的天分万中无一。”
　　“走，找师傅去。”莫天丰驱使着飞剑直往静思堂而去。
　　“大师兄等等，好好的为什么去找师傅？”
　　“我要教蓝逸凡，小师弟在我手里只会耽误了他。”莫天丰催动飞剑，在天空留下了一道剑影。
　　于是，吃午饭的时候，云凛收到了景宸的传唤。
　　景宸这个不负责任的师傅，自从把小徒弟带回忘机峰扔给大徒弟，就不再过问，声称闭关，谁也不见。云凛自然是见不到的，想亲近亲近加深师徒感情都不能。
　　这回见面，云凛心中忐忑不已。任谁做不好事情，在有权利责罚自己的人面前都是心虚的。
　　“徒儿给师傅请安。”云凛小心翼翼地给师傅行礼，完了，一脸讨好地看着景宸。
　　景宸不禁自省，是不是自己太严厉了，小徒弟居然对自己害怕如斯？又想到小徒弟入门到现在还没有得到过自己指点，难得地涌起了一丝丝心虚。想到这，景宸和颜悦色地道：“徒儿啊，这三个月，在忘机峰过得如何？”
　　“徒儿很好，大师兄很尽心教导徒儿练剑，其余几位师兄对徒儿也是照顾有加。”
　　景宸满意地点点头：“今天早上，你大师兄来找为师了。”
　　云凛瞬间心跳加速，紧张得冒汗：大师兄不会告我的状了吧？！
　　“是、是吗？哈哈……”云凛干巴巴地笑着，“大师兄说了什么？”
　　景宸对小徒弟这反应很好奇，慢吞吞地说：“你大师兄说，他要好好教导你师侄，无暇兼顾他人，要你回到为师座前听训。”
　　大师兄这是嫌他太笨不愿教他了。云凛不由对自己失望至极，无精打采地应道：“哦。”
　　“怎么？回到为师座前还不愿意了？”景宸气不打一处来，瞪着眼睛训斥。
　　“不是的不是的！”云凛猛摇头，黯然神伤地说，“徒儿害怕自己太蠢笨，惹师傅生气。”
　　景宸更奇怪了，大徒弟虽然教导严格，可也不至于一点赞许也不给，怎么小徒弟会对自己这么不自信？大徒弟是怎么说来着？“小师弟如璞玉浑金，徒弟自问并无教导之能，只怕耽误师弟修行。”如此看来，不该是只会说大实话的大徒弟的错。
　　“你的资质虽然只有中上，但若是刻苦修炼，定能有所成。何苦妄自菲薄？”
　　说到这个，云凛更是心酸至极，听到师傅安慰，再也忍不住，鼻子一酸的，带着哭腔道：“徒弟有负师傅期望，大师兄要徒弟每天挥剑一万次，徒儿用了三个月才完成……”
　　景宸听得一愣，想想大徒弟往日是如何教导弟子的，再看看小徒弟那羞愧到快哭出来的样子，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差点失笑，幸好忍住了，可依然忍得很辛苦。
　　云凛低着头，没听到师傅说话，以为师傅气得说不出话来了，更觉得难堪。
　　景宸控制着嘴角上扬的弧度，越看这徒弟越觉得想笑，怎么有这么好玩的孩子呢？真是乐死老头子了！
　　装模作样地清咳两声，景宸和颜悦色地对小徒弟说：“如此便该加倍努力才是。明日开始，每天卯时到静思堂前等候为师，你可做到？”
　　“做得到做得到！”师傅不责怪就该庆幸了，云凛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
　　次日，整个忘机峰的人都知道，云凛小师弟是继大师兄之后，第二个得峰主景宸长老亲自教导的徒弟。
　　伴随这个令人羡慕的好消息的，还有付离雨这毫无为人师表自觉的大嘴巴修士提供的笑料，这可乐坏了被严肃刻板的大师兄荼毒已久的忘机峰众弟子，为了能笑得久一些，还暗搓搓地约定绝对不能把真相告诉小师弟。
　　于是，二师姐霍展眉风尘仆仆地回到忘机峰，就看到这样一幕。
　　“小师弟，要去练剑吗？”一名相熟的外门弟子笑眯眯地对一名小少年打招呼。
　　“是的，师傅说我还差得远，必须以勤补拙。”小少年老老实实地回答。
　　“不要逼得自己太紧了，小师弟。想当年你师兄我用了两个多月才完成每天一万剑，还被大师兄骂愚钝，现在修为照样不比别人差。”另一个弟子拍了拍小少年的肩膀，状似安慰地说。
　　“没错，像我这样，用了一个月才完成每天一万剑的，不能和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这样的奇才比，也没差到哪儿去。小师弟你才刚开始修炼，谁能想得到以后呢？”原先的弟子继续安慰。
　　小少年感激地说：“谢谢师兄的安慰，我会努力的！”说完，干劲十足地往望仙台跑去。
　　那两名外门弟子看到云凛不见了，贼兮兮地对望一眼，掩着嘴巴闷笑。
　　霍展眉皱了皱英气十足的眉，悄无声息地降落在那两名弟子的后面，冷不丁地出声：“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居然是用了两个月就能每天挥剑一万次的天才呢？”
　　“霍、霍师姐？！”两个弟子吓得摔成一团，在霍展眉的瞪视下，把云凛的糗事出卖了个彻底。
　　霍展眉眼睛微咪，摸着下巴自言自语：“原来那小子就是师傅新收的徒弟。挺有趣的，不如……去逗来玩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