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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 四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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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有“三界”:欲界、□□、无□□。三界均属于“迷界”,人只有经过苦苦修炼,才能层层克服欲、色、无色之三界,从而走出“迷界”。因而天界之人皆为冷心冷情之人,所谓情根早就在成仙之时剔除干净,也有的是因为看多了尘世多情反而无情,有的从此断爱断情,不管怎么说,成仙之人普遍是无爱无情的人,他们自认为“大爱”便是爱天下爱世人,而非这种执手一人亦苦亦甜的“小爱”,所以像是罚星荧惑这种天生情根的“高调”之人便是可耻的,更何况他爱的还是同性之人,更是被世间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荧惑作为天界中最特立独行的一个,也就众说纷纭好坏兼有了。”帝落昇决定从最开始说起,“荧惑星向来被世人称作妖星,只因它周身红光是为不祥之兆,而荧惑本人却也真是人如其名。偏爱红衣,眉眼精致,姿容娇美,在三界中都无人能出其左右,虽说男生女相却不失英气,一点也看不出女子较弱的一面,反而自有其气质独到之处让不少人倾慕,因为嫉妒人有之……”
“天界不是断情断爱六根清净之地么?”倾泱问。
“不,”帝落昇摇头,“所谓天界和冥界并非世人所想的是大善大恶之地,他们同人界一样,也有好恶之人,同样也会嫉妒会爱会恨,会犯下杀孽……他们唯一不同的,大概只是冥界之人大多耿直冲动,有事便会表现出来且也爱好挑拨是非,而天界之人则更倾向与道法,道法皆为修身养性,因而淡漠且不宜冲动,更喜欢将事情埋在心底,但,总体而言三界之人是没有分别的。”
“所以荧惑让天界的人感到不舒服?”倾泱问。
帝落昇点点倾泱的头:“不管你怎么想,但你都不能否认荧惑是你,而你便是荧惑,你们的灵魂同源同体,哪怕是剔除仙骨拔除仙根仙经,经过数道轮回也不可否认。”
“不,我只是……”还不能习惯这个故事……倾泱想着。
像是知道倾泱的想法一样,帝落昇摇摇头道:“它不是故事,它是你的过去。时机到时,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看倾泱点头,帝落昇继续讲解:
“荧惑爱笑,也善良。虽不说,但却会做的很好,所以只要是受过他恩惠的人,便不会再认为他是那种下贱之人,而会全心全意的感激他。
只是荧惑自有他的坚持,他始终认为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皆无过错,便是有人说也指不出他错在哪里,便从来不愿让人为他辩解……
你师父司马遥便是受过你恩惠的人之一,你还记得那支被陈嘉云拿出的雾桃青奁吧,那是他的本源真身。他本是蟠桃园中一株细桃,本就生长在一处较为偏僻的角落,得到日照和水源的机会不多,而成年之时更是因为负责浇水的仙女失职,导致营养和水源不足而差点枯死,是你那时正好路过好心为他灌下你手中采集的花露而救他于危难,又渡他仙气以维生命,之后又在空闲时去看他同他讲话聊天,甚至教他功法修身……”
“师父并没有说……”倾泱有些疑惑。
“你师父没有告诉你这些并不是不说,而是他自己也不记得——他曾有一魄不全,那一魄是他被视为最为重要的记忆,因为在荧惑舍弃仙体遁入轮回时他要随你而去,而代价便是那一魄!”帝落昇解释道。
“他为什么要追随我……”倾泱问。
“这个只能问你自己,我知道的也只是片面,他追随你在我看来是舍弃不下,而他放不下的是什么,我便不知了。就像怜风和虚耗一样,他们宁愿舍弃一切只为追随你就是存了那份无论如何也无法放下的执念而来,就连我……”帝落昇住了口,微微朝那片墨色浓郁的竹林叹了口气。
“你……?”倾泱并没有打算放过那句话。
帝落昇侧头去看倾泱,烛光摇曳下的脸透着暖黄的光晶莹剔透,那盈盈秋水一样的眸子正专注的看着他,明镜一般,被那双眼看着,帝落昇从心底升上一股暖意,不禁想着,若是能这么被一直看着,也许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帝……?”看帝落昇有些恍惚起来,倾泱试探着叫他,刚吐了一个字就被帝落昇用食指竖在唇中止了话语。
“嘘,叫我帝。”帝落昇说着收了手转而去摸倾泱的头顶,“从小,你便喊贯了这个字……”
“从小?”倾泱一愣。
帝落昇看着倾泱的眼睛,慢慢凑近他:“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呢,那时你那么小,粉粉的,缩在绯红的茧中看着我笑……”
“我……”倾泱有些手足无措。
“呵,从来,你就最亲我,我到哪你就到哪……后来你长大了,也爱跟在我身后帝啊帝的叫我,每次纠正你都不听,后来便随你去了……”帝落昇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说了,而是伸手将倾泱抱在怀里,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呼气喷在倾泱耳侧,轻轻的,柔柔的,像是最温柔的缠绵。
“别动,让我抱一会。”帝落昇收紧了双臂制住倾泱的挣扎,“小时候你总是伸手让我抱,我若不抱你便一直缠着我呢。”
“呃……我……”倾泱停止了挣扎,“我以前很黏你?那为什么……”为什么当时荧惑走的那么干脆,若有无法放下的执念怎么会走,那么你难道不是我的执念?
“执念太深有时也是魔障,而你,没能幸免。”帝落昇微叹口气,如是说。
虽然不是很理解帝落昇说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倾泱总觉得这个时候再去提那件事情似乎让他很失落,“那么接着刚才的讲吧。”倾泱说。
“呵,荧惑的事情不是我能讲清楚的,虽然我的确最了解他,但是却不能完全知道他……所以……快想起来吧,惑儿。”帝落昇低低的声音在倾泱的耳畔边回荡,还带着醉意的脑子开始犯疼,凉凉的夜风一吹,像是一把钢锥直刺入脑中。
“吱嘎”,推门的声音让倾泱从沉睡中醒来,扶着还是很疼的头强睁眼,隐约一片淡紫色映入眼帘:“唔,怜风?”
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放在了倾泱眼前,苦涩的味道从碗里蔓延出来,呛的难受,那人稳稳的托着:“把药喝了吧,解酒的。”低沉暗哑的声音,不是怜风那种清脆的女声。
“丞相?”倾泱隔着药碗的雾气看到了鬼束千岚那双翡翠色的眼睛,深邃的,带着一圈说不清道不明的光泽,定定的看着他,认真而沉默。
倾泱想要接过鬼束千岚一直端着平放在他眼前的汤药,谁知也许是宿醉让他全身软绵绵的抬不起劲,也许是鬼束千岚执意不放手,倾泱只能无奈又有些羞涩的就着鬼束千岚端着汤药的手一口口的喝着。
“谢谢。”鬼束千岚看倾泱喝的差不多的时候突然说道。
“哈?”倾泱抬起头看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鬼束千岚的脸色比刚才要红润一些,“我中毒的事,谢谢你。”
闻言倾泱弯了眼睛:“一命抵一命吧。”
“你什么意思?”鬼束千岚的声音倏的沉了下去,眼睛微眯射向倾泱一派从容的笑。
“我不欠你任何,等怀远王回来时,就是我离开之时。”倾泱回答道。
鬼束千岚手中的碗啪的粉碎,血顺着捏紧的拳头缓缓流下,倾泱惊呼一声:“你,这是怎么了?”扯过鬼束千岚的手抽下鬼束千岚头上的发钗小心的挑出碎瓷片,再撕了传单包扎,“我本就不曾欠你,该不甘心的也不是你。”说完放下包好的鬼束千岚的手转过头不再看他。
时间和空间像是突然凝固了一样,两方都不再说话,只有鬼束千岚略微粗重的呼吸响起,许久,一句“随你。”抛下,鬼束千岚起身离开了房间,带起一阵冷秋的凉风。
倾泱看着孤零零的火盆被鬼束千岚带起的风熄灭,俜俜渺渺的转着圈旋舞着向上,直到大敞的门外带来的凉意让他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喷嚏,才将重心向后一靠,叹了口气。
“哎哟,这是怎么了……”怜风的人还没出现,声音就远远的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