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世纪]无尾之箭》红姜花

3、第三章

　　一剑砍在肩侧，如果不是凯丽安反应迅速，削去的可能不止是皮肉，而是她那颗不怎么值钱的脑袋；还有一把匕首捅进了肋侧，所幸不深，只是上面淬着神经毒素，这使得直到躺在安全屋的草席上，凯丽安仍然觉得脑海里像是塞满了稻草般昏昏沉沉。

　　空气中弥漫着自己的血腥气，可凯丽安却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或许是血流得太多了吧：“洛根那个……混账。”

　　“是是是，知道是戴恩河的英雄骗了你，伤成这样，能不能闭嘴安静一会儿？”

　　她听见了一个大约十几岁的孩子在耳边说话。雷德·珍妮之友，吸纳的总是一些顽劣不羁的小孩儿，凯丽安自己也是十二岁便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那会儿她在其中还算是年纪大的呢，凯丽安迷迷糊糊地想。

　　“我觉得，”她顿了顿，“我要去见造物主了。”

　　那个正帮凯丽安处理伤口的孩子嗤笑几声：“说得好像造物主会见你似的。”

　　她也不在意能不能见到造物主。不管是造物主还是安卓斯特，亦或者野精灵口中昔日统治赛达斯的神，当母亲祈求那些人类良心发现时，他们没有出现；当凯丽安祈求走出侨民区时，他们也没有出现。母亲死于人类的剑刃之下，推自己离开那座枯井的是洛根·麦提。神明没有保佑她，所以她不信神，凯丽安想，这很公平。

　　洛根帮了她一把，她也提供给了他情报，这也很公平。

　　不公平的是，她的信任换来的却是堂堂公爵的刀枪剑戟，凯丽安得给自己流失的血和忍受的疼痛讨回公道。

　　“咱们在渥伦有多少人？”昏沉的意识延长了凯丽安的思索时间，待她道出问题的时候，孩子已经把用过的绷带全部拿走，换了新的来。

　　孩子的语气里带上了疑惑的味道：“不到十个，你想让其他孩子替你完成任务？要知道你的目标还差一个。”

　　“不。”

　　凯丽安望向天花板，若无其事地开口。

　　“我要让洛根替我完成任务。”

　　.

　　十天之后。

　　“西边的确有三个农场在屯兵，大人。他们全部隐匿在几个可以绕道而行的村落里。”

　　对于这个结果，洛根·麦提毫不意外，虚假的情报不值得雷德·珍妮之友特地走一遭，既然刺客拿着这条信息来还人情，就证明她非常肯定。洛根低头看向桌上的地图：“把位置告诉我。”

　　考特琳骑士闻言，向前走了两步，把农场的位置标记出来后，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

　　“怎么？”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洛根直截了当地问道，“还有什么事？”

　　“最近的那些流言，大人。”考特琳骑士流露出了自责的表情，“关于整个渥伦雷德·珍妮之友已被您收编的情报，我仔细追查过，没有找到来源。”

　　“不用查了。”

　　洛根冷着脸命令。

　　“我知道流言是从哪儿来的。”

　　凯丽安·塔比斯。洛根不得不承认自己着实低估了她，谁能想到一个不过十七八岁的杀手，会在与一小队士兵正面冲突的情况下逃走并且活了下来？他的人汇报情况时可是说年轻的精灵身上至少负着两个致命伤，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失去了踪迹。

　　在洛根派人伏击她的第二天，渥伦的东西两边便同时出现了一条匪夷所思的信息。

　　渥伦的雷德·珍妮之友认为，出身农场的洛根·麦提是费雷登唯一的贵族和英雄。所以他们决定主动加入渥伦的军队。

　　鉴于雷德·珍妮的人不是在和贵族捣乱，就是在捣乱的路上，洛根相信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足够让整个渥伦的贵族夜不能眠。

　　“所以大人……您是有自己的打算？”

　　并且，这话还不是从坊间传来的，而是从各地的情报网散发来的。

　　见到考特琳骑士困惑地表情，洛根伸出手蹭了一把额头。

　　她打算做什么？身居明处的洛根完全无法预料到凯丽安·塔比斯的打算，他拿不出任何证据来证明这条情报是假的——因为他和雷德·珍妮的人根本毫无关系，自然也搜寻不到线索用以澄清谣言。

　　洛根知道，她一定还潜伏在渥伦的某处，说不定就在城堡外面最近的居民区内。可事到如今，就算把她找出来吊死在城墙外也不能阻止怀疑在贵族们心中扩散。

　　该死的刺客，他阴沉地想道，要不是他近些年来就直面见过凯丽安·塔比斯一个雷德·珍妮的人，恐怕连洛根自己都要信了这句话。

　　“任何刺客组织都是敌人，”最终洛根也只能如此嘱咐道，“但目前情况不太明朗，不要轻举妄——”
　　“——大人。”

　　后面的话，被踏进门来的通信兵打断了，士兵看上去有点焦虑：“有位线人要见您。”

　　线人？

　　洛根拧起了眉头：“谁的线人值得我亲自见面？”

　　“雷德·珍妮的线人。”

　　然后，洛根看到凯丽安·塔比斯，不到半分钟前他还思索公众处死的刺客，大摇大摆的从门后走了进来。

　　她没穿盔甲，也没带武器。年轻的精灵仅仅套着赭色的棉布长裙，白色的长发高高挽起，一副再典型不过的城市精灵打扮。可即便如此，洛根也很难忽视她身上锐利的气息和那张胭脂水粉也盖不过病容的面庞。

　　“洛根大人。”

　　凯丽安·塔比斯甜甜一笑，朝着洛根漂亮地行了个礼。

　　“雷德·珍妮的朋友，希望我为您带一条最新的情报。”说着，精灵温柔又清秀的脸上浮现出了遗憾的表情，“刺杀东部贵族的任务失败了，他还活着。尽管没有露出马脚，可是当地子爵依然认定是我们的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