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怪陆离》茗清

5、光5

　　陆光离将西装外套披在许圣心身上，陪着她回到了1603寝。因为是训练时间，寝室楼里没有人，陆光离让寝室管理员将门打开，她进屋收拾东西。明明才离开了两天，感觉却像是离开了两年，寝室里明显有被翻找过的痕迹，想是有人为了证据来搜过了吧。四个人的寝室，如今能站在这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她想叹息，却不知道该叹息些什么。
　　收拾完东西，见陆光离盯着金丝雪的床位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走过去唤了声：“陆上校？”
　　陆光离的声音有些凝重：“那天晚上，你有没有看见过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不……寻常吗？没、没有！”
　　“许圣心，我不会伤害你，你如果看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
　　“陆上校，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那天你是知道的，我从医务室回来，身体透支地很虚弱，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睡着……做了个梦。”
　　“做梦？那你梦见了什么？”
　　她的神情有一瞬间不自在：“没什么，只是梦见了我妈妈和弟弟，陆上校，一个梦还会有什么问题吗？”
　　陆光离没答他，用一种探究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心里发慌。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换了个话题：“我想看看苏月可以吗？”
　　“不行！”
　　她碰了个钉子，然后又问道：“那看看程凌可以吗？”
　　“她已经不在这里了。”
　　“那她在哪里？”
　　“这是军事机密，你该懂得纪律。”
　　她只有闭口，陆光离走到了阳台上去，她耐心等待着，心中不由想起方才在军务部办公室里陆光离听到她的宣誓后的表情，冷冷淡淡，仿似只是听到别人谈论天气一般地无关痛痒，他抬眼看了下张青桥，让后者把手续递过来，他让她签了字就带她走了，从头至尾没有看过袁冰一眼。袁冰恨不可遏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看得分明，原来打击一个人，有时并不需要恶言相向，直接无视就够了。
　　陆光离在阳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迟疑了一秒，他便将东西装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中，他走回屋中对她道：“走吧。”
　　他将她送回公寓，将新配的钥匙给了她，告诫她不要轻易出门，并且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开，然后便匆匆走了。
　　车子越开越远，方向是城郊的岚山。沿着弯曲的山道盘旋而上，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别墅前。他下车走到别墅门前，门前的卫兵向他敬礼：“陆上校。”
　　他点了点头问道：“将军在吗？”
　　“在！”说着卫兵将密码门打开。
　　他走进别墅中，一路经过三道密码门，来到了一处升降梯前，这里没有卫兵守卫，却有红外线警报，他伸出右手在墙上进行掌纹识别，然后进入电梯，电梯里只有一盏白色照明灯，他按了电梯里唯一的按钮，电梯往地下飞一般驶去。
　　大约经过了五分钟，电梯“叮”地一声停了，头顶传来电子报告声：“负极五层到了，此处距海平面1300米。”电梯门打开，他的眼前豁然一亮，一个巨大的科学实验基地展现在他眼前，偌大的基地空旷异常，放眼望去不过寥寥几人在其中忙碌，门前一个中年男人迎上来：“陆上校。”
　　他问了句：“将军在哪？”
　　那个中年男子引着他走到一个纯白色建筑前，那个建筑通体透明，形状如一枚椭圆形的蛋，外立面上有几千个不同的截面，截面光可鉴人，可以照出外面的人，但是外面的人除了这些截面和自己的影子，对于建筑的里面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中年男人道：“将军就在里面，陆上校你自己进去吧。”
　　陆光离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戴上，他右手扶了扶右边镜框，一道蓝色激光从眼镜中射出来，激光在建筑外的每个截面上进行不断反射，然后建筑上的截面自行移动组合，两分钟后当最后一道蓝光射向建筑的顶端时，陆光离面前出现了一张由不同截面拼成的门，伴随一声轰响，门打开了，他抬脚走了进去。
　　里面是个实验室，实验室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精密仪器，一个大约五十岁的英伟男人坐在一个显示屏前面，他盯着屏幕一动不动，而那屏幕中是一望无际的沙漠，纯白的天际下，连绵起伏的金色沙漠波澜壮阔，但是那里面除了天空和沙漠什么都没有。
　　“你找了那么多年，可有找到什么？”
　　“没有，正是因为什么都没看到，我就还有希望。”男人的声音浑厚中带着坚定。
　　“队里出事了。”
　　男人慢慢回过头来，那是一张经历过风霜的成熟男人的脸，让人一眼就能想起一种叫做雄鹰的生物：“出了什么事？”
　　“金丝雪失踪了，她同寝室一个叫苏月的女人莫名其妙死了。”
　　男人又将目光转回到屏幕上：“失踪了就去找，死了就去查，我不认为这是什么棘手的事！”
　　“很多事我在处理，只是有人给我使绊子，金家老爷子也给我施压，我的一些话在军中就不那么好用了。”
　　“金世洵？他丢了女儿，急一急也是正常，你尽管去查，他那边我会处理。”
　　“队里丢了文件资料。”
　　“什么资料？”
　　“三十年前的旧档案，关于……那次行动。”
　　“什么？！”男人猛然站起来，“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跟金丝雪失踪还有那个苏月的非正常死亡都在同一个晚上。”
　　“那你查出了什么？”
　　“我只是刚刚有了头绪，我想，一切应该只是巧合吧。”
　　男人看着他，凝目道：“光离，我的实验就快要成功了，大门就要打开，你有你要完成的任务，而我也有我要找的人，别的都不值得你我花费心思。”
　　“大门如果打开，你会做什么？”
　　男人看向屏幕，那里风沙滚滚，依旧是毫无生物的画面，他嘴角噙着抹嗜血的笑：“我要借着这大门杀进去，三十年前我没能保护的人，这一次，我绝不会让她再置于危难之中，我要把她带出来，离开那个鬼地方！”
　　“那祝你成功！”陆光离转身走到门前，门在他的指纹识别后自动打开了，他离开了那个实验室，他不会告诉陆毅山，也许，那扇大门已经打开了，以那个世界独有的方式，因为那个世界已经有人来到了这里。就让陆毅山继续寻找打开大门的方法吧，很多事情跟他是没有关系的，他应该安全地活在他的执念之中。

　　袁冰走进金家别墅，刚一进门，佣人王嫂唯唯诺诺道：“表小姐，您来了，老爷在书房。”
　　她提着包走进书房，年近半百的金司令背着手站在窗前，他的身后是碎了一地的杯碗盘盏和汤汤水水。
　　听见高跟鞋的声音，金世洵转过身来，看见袁冰，原本带着期待的目光瞬间黯淡了许多，他声音憔悴得很：“袁冰，你来了。”
　　袁冰走到他近前：“舅舅，您怎么不吃饭呢？这样身体怎么受得了，您这样如果雪儿知道了也会难受的。”
　　“有雪儿的消息了吗？”
　　“没有，孙志刚本来想从那个许圣心下手的，但是人被陆光离保下了。”
　　“我找过光离，他跟我说他会保她是为了从那个许圣心身上找线索。”
　　袁冰心中一喜，她就知道，陆光离保下许圣心不是那么简单，许圣心这个贱人怕是到现在都还在做着陆光离对她有意思的美梦，哼，凭她也配？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么要陆光离爱上她？心中这样想着，她嘴上仍要置许圣心于死地：“舅舅，依我看，对那个许圣心就该严刑拷问，那个女人有的是手腕，如果被她跑了，雪儿的处境恐怕就不安全了！”
　　金世洵锐利的目光扫过袁冰，她有些瑟缩：“舅舅，我没有骗你，那个许圣心她喜欢陆光离，他们之间也有些不清不楚，你就这样放过许圣心，万一他们……”
　　“他敢！陆光离这个小子，他如果敢，就别怪我不给他老子陆毅山面子！”
　　袁冰趁热打铁：“舅舅，当务之急是抓住许圣心找到雪儿，这件事你大可以交给孙志刚，毕竟现在军中也只有孙志刚能和陆光离相抗衡了。”
　　“你去把孙志刚给我叫来，我有事交代他！”
　　“是！”袁冰转身就要出去打电话，刚迈出两步，金世洵突兀地问了句：“陆暄什么时候回来？”
　　她的脚步一顿，不自在地笑笑：“还有两周就回来了吧？他出国进行交流访问总没有那么快的！”
　　“袁冰，舅舅虽然老了，可是并不傻，你的那些心思还是收着点吧，免得被陆暄知道了，他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袁冰心里一寒，低声说了声：“知道了。”

　　陆光离打开门，本来以为会是灯火通明，但是没想到却是一室黑暗，他心中一紧：许圣心难道没有回来？他三步并作两步急忙打开卧室门，见床上有人在睡着，他松了口气，看看天色，已经是傍晚了，也该起来了，他在门口唤了声：“许圣心。”
　　然而，却没有人应他，他走进屋中，旋开床前的台灯，看见许圣心苍白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他伸手探上她的额头，竟然那么烫！她穿的还是白天的衣服，那些鞭痕一点都没有处理过，她这是伤口感染了？
　　他立刻给林深打电话，那边是他的助理接的电话，只说他还在手术室中，还没出来，他拍了拍她的脸：“许圣心，起来，我们去医院。”还是没有人应他。
　　他掀开被子，看她一身狼狈，也顾不得许多，匆匆拿了套今天买的衣服，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楼下走去。连着折腾了这么多天，今天还被袁冰用鞭子抽了一顿，铁打的人也会扛不住，更何况她一向就跟泥巴捏的似的。袁冰，你可真够狠，别再招惹她，否则我不保证我不会动你！
　　许圣心人事不省，他一路飙车到了林深的诊所，将人抱起到了大厅，几个护士连忙推了床过来，他将人放在床上，随手拉过一个从手术室跑出来的小护士：“林医生手术出来了没有？”
　　那小护士惊喜道：“呀，是陆先生，出来了，出来了，林医生十分钟前刚从手术室出来，我现在去叫他！”
　　他跟着护士将床推到了治疗室，身后传来脚步声，一个护士提醒道：“林医生来了”。
　　林深步履稳健，唇边挂着笑：“我听说你抱着个人冲进我的诊所，神情十分焦灼啊，这万年难有的画面我得赶紧来瞧瞧！”
　　陆光离瞪了他一眼：“少废话，快看看她有没有事！”
　　林深挂上听诊器，一边手上忙着，一边赞道：“哎呦，好清纯的小美人，难怪你会急成那样！”他看了看她臂上的伤口，皱眉看向陆光离又道，“鞭伤，你也玩得太过火了吧？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
　　陆光离面无表情地警告道：“林深，你再不闭嘴，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泡进福尔马林里当标本！现在，快点给她检查！”
　　林深笑道：“怎么这么大火气，我这不正在检查吗？”
　　他翻看了她的瞳孔，转身对两个小护士吩咐道：“微微，你先去拿些药水帮她清洗伤口，然后换上干净衣服，我开些药，你准备给她输液……”
　　“小陈，你测一下她的体温、血压和心率，如果有不正常的立刻告诉我。”他的口气冷静而专业，像是瞬间换了个人，跟方才调笑的根本不是一个。
　　检查完毕，他拍了拍陆光离的肩：“走，跟我去办公室，我给她开点药，没什么大事，就是伤口感染了，高烧不止而已。”
　　见陆光离蹙眉看着床上的人，他死性不改道：“你放心，我林深虽然不能活死人肉白骨，治疗这点高烧还是不在话下的！你说你既然这么心疼，当初何必那么折腾人家？”
　　“哎哎哎，你别瞪我，别瞪我，你再这样瞪我小心我不给她开药哦！”
　　“再不闭嘴，我就让你变成死人！”陆光离阴深开口。
　　“唉，你的脾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不好了？”林深双手插入医生白袍的口袋中，边往办公室走边感叹着，“万年冰山要变火山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