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唯墨长空》西茗

6、6.

　　墨唯在绿意和缳儿两个丫头的相处中，发现绿意此丫头外向能干，缳儿内向精明，一外一内倒是可以成为她的辅助，这下子，墨唯就想着办法要培养一下绿意和缳儿两个丫头，成为她的左膀右臂。
　　这白东泽来访，索性墨唯便让绿意跟着她前去会一会，而让缳儿留在府里帮衬着元茂处理内务。
　　元茂心中仍旧有着根深蒂固的女儿家不宜抛头露面，可他也深知现在的墨唯已不是曾经的墨唯，怕是他说这些，墨唯也根本不会听也不会在意。索性他也不说这个问题，只是对于墨唯领着绿意出门办事情，元茂的眉头都不到舒展，总是会觉得女儿家出门抛头露面不适合。可一想到如今墨唯这性子，也只得作罢。
　　墨唯看了一眼酒楼的招牌，这才带着绿意稳稳的向酒楼二楼的临街雅间走去。
　　这酒楼的老板姓李，是个发福的中年男人，做人圆滑又精明。自打墨唯击溃了敌军，这双宁城上上下下可没有哪一个人不认识墨唯的了。这会儿子墨唯领着她的贴身丫鬟进了这酒楼，酒楼的老板自然是觉得面上有光，不免对小二低语了几句，小二点了点头应道了后赶紧前去雅间里头招呼着贵客。
　　雅间里头墨唯落了座，而绿意则是站在墨唯身后。墨唯亦没有让绿意落座，只是用眼神示意绿意给她面前的杯子里添了茶水。
　　“不知今日白将军找我是有何事？”墨唯的一句问句，却是开门见山。
　　白东泽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水，复又向外朗声：“小二，上菜！”
　　墨唯见这白东泽是有备而来，倒不在意这举动，只是略略做了一番思索。
　　白东泽则是淡淡一笑：“墨小姐不愧是墨天将军之后，虽是一介女儿身，却堪比男儿。本帅还没进这双宁城，便已闻墨小姐之名。今日不过是慕名，也如此冒昧的邀请了墨小姐一聚。”
　　墨唯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她不打算和白东泽打太极，她的时间非常有限，有限到她要做的事情太多而没有做的事情亦太多。
　　“白将军不如开门见山吧。”
　　“墨小姐果然是快人快语。本帅亦不矫情。本帅想知道，墨小姐是如何做出那些武器的？又是如何知晓做那些武器的方法的，墨小姐还有多少未知可否一一告知。”
　　白东泽放了茶杯，只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正在上菜的小二，那店小二只觉浑身冰冷而僵硬，颤抖着双手双脚巍巍颠颠的出了雅间紧紧把雅间的房间门拉了个严严实实，才敢微微松一口气。
　　白东泽的眼神太过于骇人，不止是吓到了店小二，连带留在雅间里伺候墨唯的绿意也被吓在原地不敢动弹，甚至觉得冷汗淋淋。
　　墨唯倒不在意白东泽的眼神，那样的眼神，墨唯看得太多了。曾经她也有着那样令人胆寒的眼神，不需要她开口说上一句话，只需要她瞟一眼，她的敌人就死无葬身之地。曾经的墨唯，在军火界除了女王这个称号之外，那赫赫有名的事迹也同样臭名昭著到令界内人士津津乐道。
　　满桌的菜，若说是山珍海味，倒不尽然。毕竟这个双宁城还处于战祸之中，哪有那么奢华的酒宴可享用，能够上到桌上的，都是些极为不错的酒菜了。
　　墨唯没有动桌上任何菜式，倒是抬手为她自己斟了一杯酒。
　　这酒清香扑鼻，倒不似烧刀子那般的烈，含于口中甚至能感受得到一股子淡淡的茶叶的清甜芳香。
　　茶酒。
　　这倒是在现代也为数不多的东西。现代的酒很多，可惜茶酒倒是挺少的。能做得好的茶酒更是少之又少。
　　墨唯倒是没想到这家看似不怎么豪华的酒楼，倒懂得以茶制酒之道。或许在这样的朝代里，这种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否则又怎能在这样的边陲之地亦喝得到。
　　墨唯以为这酒是酒楼里卖的，却不知这酒可是白东泽特意带来的。
　　白东泽看了一眼抿酒入口，虽面无表情，可明显眼内快速闪过一丝讶异之光的墨唯，心中知晓他带来的这酒起了效果。
　　墨唯放了酒杯，缓缓开口：“白将军这顿记在我的名上，绿意，待会儿你去结账。白将军远来是客，我又岂能让白将军破费，自然是由我这个东家来请这顿，好为白将军接风。”
　　白东泽笑言：“刚刚才夸了墨小姐快人快语，墨小姐亦让本帅开门见山，怎的，本帅的问题让墨小姐很难以回答，还是不能回答。”
　　墨唯也对着白东泽轻笑，“白将军过虑了。我不过是想着这好酒好菜的，若是浪费了多不好。况且白将军今日才入城，理应为白将军接风。白将军问我的问题，我当然是可以回答，我只有四个字。”
　　“哦？哪四个字？”白东泽锲而不舍的追问。
　　“去问陈皓。”
　　墨唯淡笑，她看着白东泽因她说出这四个字时脸上一晃而过的愣神，不由得把轻笑转为了大笑，且是张狂的笑。
　　待笑够了，墨唯又道：“白将军认为我会说无可奉告吗？”
　　白东泽确实是如此想到，他真的以为墨唯不会说出来，更不会指出一条路，却不想墨唯的回答颇为有趣。
　　“墨小姐是个有意思的女子，本帅很是欣赏。”白东泽也为他的杯子倒上了一杯酒，“本帅先干为敬！”
　　“白将军多礼了。”墨唯回以一杯酒，亦是同样一饮而尽。
　　白东泽真是没有想到这墨唯竟然拿如此有趣，根本不似平常的女儿家。不但会制作那些令人闻风丧胆的武器，凭着一腔智慧就智保双宁城俘虏敌军将士，更是豪爽有趣，竟对酒也有品位。
　　这茶酒是白泽东自己带来的，他没什么大的偏好，唯独对这酒可是如命一般的爱着。这下子到这双宁城来，自然也带来了极为喜爱的美酒。
　　然而，白东泽却未想到，这墨唯竟也对酒很是有着品味，单这一点，白东泽就欣赏墨唯。
　　一顿饭吃下来，墨唯觉得肚子里除了两杯味道不错的酒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装下去，倒是和白东泽虚以为蛇的探听了不少消息。
　　白东泽比起陈浩而言，墨唯只觉得和白东泽打交道累得多。陈皓是真小人，只要给些甜头，就可以让他表面上对她服服帖帖，可这白东泽却不一样。白东泽此人头脑精明，亦并非为了功名利禄。
　　若是为了功名，白东泽此人早就应该到达双宁城了，却愣生生的把到达日期往后延迟了半个月，这才造成了双宁城几乎差一点点就被敌军攻下。若不是墨唯反应快速，有勇有谋，怕这会儿这城已不复存在。
　　从酒楼回到府中，墨唯打发了绿意去找缳儿前来，又细细的问了一番话，这才让两个丫头领着她新派发的任务出了门去。
　　墨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开始研磨画图。
　　墨唯的毛笔字堪堪能看，可这图……
　　墨唯叹了叹气，不由得揉了揉眉心。从前都是电脑画图的，现在拿着这软塌塌的毛笔，怎么画都怎么不像她要画的东西。没法之下，墨唯也只能将一幅原本好好的设计图画得个乱七八糟。
　　一幅设计图没有画完，墨唯就已不忍再看下去，只得把这设计图揉成了一团扔在地上，又不由得叹息，真是离开了高科技之后，做什么都不成。
　　“元茂，元茂。”
　　墨唯推了门走出去，在自家府里绕了好一大圈才找到元茂管家，“元茂。”
　　“小姐。”
　　元茂正领了个小乞儿进门，且吩咐下人带这个乞儿去洗澡换衣吃饭。
　　乞儿虽是乞儿，那身衣服脏兮兮的，可看得出来那衣服的用料是极好的，想必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孩子流落在此。
　　墨唯不是什么善人，可她也不是什么恶人。在墨唯的眼里本就没有善恶之分，何况她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和人马，索性便又加了句：“先送他去吃些东西，换身衣服洗个澡。他那身衣服洗洗干净别丢了，送我房里去。”
　　“是，小姐。”
　　府中还留有不少忠心的下人和丫头，这一听墨唯吩咐，便连忙应承。
　　墨唯看着小丫头带着那小乞儿离开后，这才转身面向元茂：“元茂，你帮我去找些柳树细枝来，然后给烧制成细细的一支。”
　　元茂看了看墨唯，又皱了皱眉，“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有听太懂。”元茂对于转变后的墨唯心生佩服，可又迷惑不已，更是对她提出的各种奇怪要求和吩咐，都觉得深深不可思议。
　　墨唯再次叹气，她只知道炭笔是由柳树细枝烧制而成的，可这怎么烧制是个问题。这个问题比伟大的莎翁那句经典台词更令人费解，她只能说：“你先找些回来，我亲自来做。”
　　或许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真的是再适合不过的真理名言了。
　　在墨唯看来理应如此的东西，可到手要制作还真是费了不少功夫，这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了厨房里头。
　　墨唯把手中的柳树细枝拿在火上烧，直到它能够如同铅笔一样粗细，又拿在手里可以顺利的画出图画为止。
　　元茂在一旁看得啧啧称奇不已。他的双眼里散发出了亮光，他没有想到平日里随处可以拾到的柳树枝竟然还有这等用法。
　　墨唯这次拿着这不算是炭笔的炭笔，在纸张上画了起来。
　　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画面，每一个细节都有细细的标注。
　　从最初的雏形，到成形后的模样，这俨然便是火炮的原始版。
　　墨唯也清楚，要在这个朝代一开始就制造出高科技精良的武器那是不可能的，能够造出这火炮都已算是不错了，况且她的时间非常有限，敌军什么时候再来攻城都是未知之数，此时更是不可大意。
　　设计图是画出来了，可制作……
　　墨唯悠然叹气，这火炮和火药机可不同，火药机可用木头所做，可这火炮所用的材料……
　　“元茂，你且告诉我，能不能找得到大量的铜铁这类东西。”
　　墨唯深信，哪怕是落后的朝代都能找到这些东西，这个有着奇怪设定的异世怕也是有的。
　　元茂不解墨唯话中的意思，却还是点了点头：“虽这些东西珍贵，可也还是有的。只是量太多的话，怕是不好找。”
　　“不管花多大的价钱，一定要找到。至于钱……元茂你无须担心，你且去告诉陈皓副将，就说新型武器需要用到钱，他会明白的。”
　　墨天虽是个将军，可心中装着黎民百姓天下苍生与朝廷，他的俸禄根本不够开销，也没有给墨唯留下多少钱财，以至于每一次有了新想法，墨唯都深觉无力，只因钱是个很愁人的问题。
　　将恼人的问题丢给陈皓去烦恼，墨唯只需要让元茂去采办。等东西都置办齐了，这才又亲自领着人干活，她便在一旁监工和指点，哪里做得不对，哪里有问题，哪里不会，她都会一一的朝制造大炮的工人们讲明白。
　　墨唯性子极冷，可脾气并不暴躁。给她做事的人，倒也觉得墨唯是个好主子。
　　在墨唯监工大炮制造的半个月内，半月前被领回了墨府的小乞儿却已是改头换面。
　　这一日，那小乞儿提着食盒跟着绿意走在密道内，顺着密道走到了制造大炮的地方。
　　墨唯见绿意前来，便回头看了绿意一眼，“可是府中有事？”
　　“府内并无事，只是元嫂子做了些绿豆汤命我给您送来，这不就带着这孩子给您送了过来。正巧让您看看这孩子。”
　　绿意在墨唯身侧对提着食盒的小乞儿招了招手，小乞儿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他那一双眼眸里透着浓浓的好奇。
　　墨唯见那小乞儿长得是眉清目秀，个头虽不高，可那一双清澈的眸子里，透着的不止是狡黠聪慧，还有些对于未知事物的好奇和探究。
　　这孩子若是好生调教，将来可是前途无量。
　　这是墨唯见到这小乞儿这第二面时下的定语，可墨唯却想不到，便是这样两次简简单单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会面，便赔上了他们两人的一生。
　　命运的齿轮，在谁也无法预料，谁也无法想到的此刻，开始滚滚流转，发出了咔嗒咔嗒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