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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思倒是拿到了驾照,只是这几年忙着工作,实在没空去和车子培养感情,以至于现在她自己握着方向盘感觉非常手生,应该和不会开车差不多吧?
她很快点了点头:“确实不大会。”
聂志洲见她要下车,摆摆手,不紧不慢地从怀里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接通后直接报了地址和事情经过,随即挂断电话,面容沉静如水,仿佛眼前的事并不能入他的眼。
“这里大概是我们市碰瓷事件高发地段了,他们专挑偏僻路段,没有交警巡逻的时候出现,网撒得大了总能逮到几条鱼狠宰一通。他们专杀你这种遇到突发事件容易慌张的人,长此以往练就了一双毒眼,不信你坐着看。”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见他们不下车,腾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龇牙咧嘴地走到余思这边,毫不客气地敲打着门窗,气急败坏地四处喊着生怕人不知道:“我说年轻人,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你们撞了人躲在车里算怎么回事?我现在浑身疼痛,你们不管,非得我死在这里才管?大伙来评评理,这都是什么人。开着这么好的车,却这么没素质!”
旁边路过的行人还真的闻声涌了过来,指指点点的,让余思尴尬不已,她还是第一次让人看猴子似的观赏,几分钟时间里就脸红如粉桃,求救似的看向聂志洲。
聂志洲摩挲着下巴,低头看了眼躺在余思打盹儿的八爷,余光却将她白玉如瑕的脸庞收入眼底,唇角勾起一抹浅笑:“他就是专挑你这脸皮薄的下手,没有关系不用理他。”
而车外面的路人也跟着指指点点起来,不分是非黑白的嘴脸让她看得怒火直往上涌,快速按下玻璃窗,狠狠地瞪着站在车前的人。
那人听到响动,垂下头换了一副委屈无比的表情:“小姑娘,你们可不能撞了人就想着撒腿跑啊。我身上担着一家老小的生计,我要是垮了,他们都得饿肚子。”
余思这时也看明白了,这人大叫大嚷着吸引人注意,然后又开始唱苦情戏分明就是要讹人,当即气氛道:“大伯,做人可不能红口白牙说胡话,明明是你自己跌倒的,怎么能赖我们?”
那男人听她这口气已然知晓她这是不打算赔钱私了,顿时面目变得凶狠,指着她开口:“你这丫头怎么冤枉好人呢?你有证据吗?”
“监控……”余思话未说完,感觉有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荡入心扉的轻笑惹她回头。
“傻丫头你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嚣张?因为这里没有监控,也怪我糊涂,下次我们换别的路走。”说着便将玻璃窗升上来,他可不想让她与那种人费口舌,不过几眼便看得出,这丫头是个连架都吵不了的,继续开口:“下次遇着这样的人不要理他就是了,不会吵架的人很吃亏。”
余思瞪大眼睛小脸鼓鼓,一本正经地说:“但是我会打架!”
聂志洲上下细细打量她一番,她的小胳膊他单手就能握住,脆弱地轻轻地一捏便碎,这种身板……他笑着摇了摇头,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余思刚要开口只见车前走过几个穿着制服的交警,宛如见了救星般,而围观的那几人竟是很快如鸟兽般一哄而散,独留中年男子站在那里表情变来变去很是精彩。
聂志洲这才下车迎上去,熟络地与他们寒暄,只见站在前面的那人笑道:“这人是惯犯了,屡教不改,我们一会带他回去。不过他也算是倒霉,遇谁不好偏偏遇着你这个心思细最难说话的人。”
他不理这句调侃,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可以提供一切证据,你们按程序办理就是。”
那人失笑:“知道你最不喜欢遇事和人套近乎。这人我就是闭着眼睛都能把他给画出来,不用管了,去办正事吧。下次咱们再聚。”
聂志洲向他点了点头,转身打开车门,开车离开了。车子在前面那个路口转弯,他像是不经意般告诉她:“六子和我是小学同学,一向听话,谁知道突然转了性,大学毕业后任是谁劝都不听,非要考交警,因为这个还和家里闹翻了,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他笑着说别人的事情,却独独忘了自己,他和六子又有什么不一样。
到了他家小区,下车后,她跟着他上楼。虽说是高档小区,却因着前几年修建的关系并没有装电梯,不过也就三层而已。不像那天在黑暗里看到的略显模糊的背影,这次清晰而又贴近,他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她心扉。其实刚才车子驶入小区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说是路过她家不过是他找的借口罢了,他家与她的住处一南一北,要路过真的需要特地绕一圈才行。她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乱跳起来,自打与他在一起,她做得最多的事情便是胡思乱想,想着他和她一样——感情渐浓。
她想的太过投入没有注意到他在前面停下来,直接撞在他硬朗的脊背上,磕得她鼻子生疼,他回头看过来,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头,低头看着地面,认真听着他手中钥匙因为在门锁中扭动而发出地碰撞声响,清脆而好听。
屋里暖意融融,他径自换了鞋子,将食材拎到厨房。而在旁边安静地躺着一双粉色的女士拖鞋,一看便知道是新的,透露出这里没有别的女人踏足的气息。八爷从她怀里跳下去,优雅的在房间里散步,主人十足地派头。
他刚冲泡好茶,转过身见她还待在门口,微微歪着头:“为了防止你不自在,我早上没有拖地也没有擦桌子,你还发什么愣,快进来呀!旁边是些爱八卦的老头老太太们,他们看着我单了这么多年,冷不丁地见到个女人在我家门口,肯定会问东问西。”
余思想那场面肯定尴尬无比,利索地关了门换鞋子。她当然不会知道,聂志洲向来很少和别人亲近,住在这里这么多年与邻居不算熟识,那些话自然是骗她的。当然细细打量他客厅陈设的余思自然看不到他嘴角勾起地那抹笑。
客厅里的布置黑白相间,简单无比,唯一让她惊讶的是悬挂在电视上方的一幅长约一米八,宽约七十厘米的八骏图,画笔流畅,线条优美,每一匹马都活灵活现,马蹄下河水因为马急行而水花四溅,身后红色落日晕染了整片河水更显奔腾气势。就她这个门外汉都看得热血沸腾,可见该是名家之作。
他将茶放在茶几上,又拿了些可以垫补的食物过来:“先吃点压压饥饿,我做饭很快,用不了多久就能吃。”
余思虽然有些拘束却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坐下来,夸赞道:“那幅画画得真好。”
聂志洲抬头看了一眼,既而收回视线,双眸闪耀如星直直地看进她如清潭般澄澈的眼睛里,笑道:“我奶奶的手笔,是我十五岁生日那年她临摹了名家大作而后送给我的礼物。”
她看他笑得眉眼弯弯,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看得出他对这副画的浓浓喜爱。也许是因为她昨天晚上吃了泡面,不吃早餐也不觉得饿,面包虽然味道不错,她吃了一片便停了手,不时看他在厨房忙碌,或者看茶杯中茶叶慢慢舒展落到杯底,更多时候是看电视里的节目略有几分无趣。
她不想做客人,终于忍不住向他走过去,撸起袖子露出半截雪白莹亮的小臂,略有几分霸道地接过他手中的生菜,笑盈盈地:“我来就成,厨艺不过关,但我打下手可是好手,连我爸都夸过我的。”
他像是发现什么,拿过手机翻到前些日子她发过来的那张丰盛大餐图,皱着眉头说:“看来我是尝不到这上面的手艺了。”
她又羞又窘 ,当时不过是想显摆下午饭的美味,他八成误以为那是她的杰作,抿了抿嘴唇:“那是我爸做的,有机会我带你去我家尝。你看摆在最后面的那道有有些糊的菜,那是我炒的。”
他突然对她露出如拨开乌云见日光般刺眼的笑容:“你将自己的不足暴露的太早了,不怕我就此退货?”
余思将洗好地菜递到他面前,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得亦是灿烂无比:“为时晚矣。”
聂志洲做了她最喜爱的火锅,像专业的厨子一样自制底料,辣而香,只是那味道有些过呛,开着油烟机和窗户,还是让人受不了。余思边咳边看着他拿白毛巾捂着鼻子的滑稽样,眼眶微热,做菜犹如对一个人的感情,因为喜欢和爱所以不怕麻烦,将自己的心意全部投放在菜中。这份珍视的心情,她一瞬间便明了。
待炒好,她在一边问他:“怎么不在超市买现成的调料,哪用遭这份罪?”
他只是浅笑,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这是聂氏独有的味道,不是包装袋所能比的。快去准备碗筷,再过一会儿就能动筷子了。”
她嘴角噙着笑,乐颠颠地将备好地菜盘端到桌子上,还沾着水意的新鲜蔬菜和切得薄薄的肉片,刚摆放好碗筷,他端了红辣辣的汤锅过来,看着顿觉口中生津。
两人相对而坐,看着蔬菜肉类随着滚滚浓汤翻滚,从生到熟的转变,用筷子夹起来时沾染红色汤汁,在芝麻酱中蘸了蘸入口鲜香无比,很快腹中的馋虫叫嚣着要更多的食物。
灼灼白雾中,她看到他吃得很慢,面上并没有一点不适,但她知道他是吃不惯辣的,如今这也算是有几分舍命陪君子的味道了。她倒了杯提前备好的凉开水递到他手边,有些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光顾着我的口味了。”
他接过来一口饮尽:“我只是很少和辣打交道而已,现在我们彼此还有点陌生,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我们会成为朋友。”
在她面前坦然承认自己不擅长的事,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