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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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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七点,代齐航实在困得连眼皮都拉不开,他已经连续30小时没有合过眼,刚吃了从病人那里顺来的几个包子,他恨不得直接在值班室就地躺下睡一觉,但想想医院人来人往他还是脱了白大褂往外走。经过护士站没听清护士长跟他说了什么,他只是下意识点头应知道了地继续往外走。
北方四月的天气一早还很冷,他没穿大衣,缩着脖子将衣领立起来出了医院大门。踩着轻飘飘的脚步魂不附体地沿马路边晃荡,也难为这种状况他还眼疾脚快,发现一辆刚下客的出租车,毫不客气地抢在一位女士前坐上车,全然不管车外刺人的视线,他向司机报了一个地址就闭上眼补眠。
十几分钟后,代齐航怀着西天取经归来的心情打开家门,将鞋踢在门口,光起脚半闭着眼往卧室走,余光不经意瞟到客厅里多出的不速之客,登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在这座城市代齐航孤身一人三年,从来没人进过他家的门,一年前他戒掉了必须吃安眠药才能入睡的毛病,他以为他已经走出了三年前的阴影。可是在看到客厅里的那人时,他还是无法控制身体下意识的冲动。
“代齐航,你这副样子是纵欲过度了吧!怎么没被人卄死?”
坐在沙发里的男人转过头来对着代齐航轻笑,说的却是不堪入耳的话。代齐航下意识抓起鞋柜上的花瓶冲过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男人头上。
“给我滚!不管你怎么进来的,立即从我眼前消失!”代齐航瞪着男人的脸,一股血顺着鼻翼往下流,看起来和男人的笑一样狰狞。
“怎么消失?像三年前你一样吗?要不你教教我,怎么才能像你一样无情狠绝?”男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眼神像是想将代齐航活剥了似的。
“岳阳。”
代齐航的声音无力地轻下来,他看到岳阳真的会眼睛疼,就像岳阳是他眼疾的信号灯,他捂住双眼深吸了一口气,“楼下右转两百米有个诊所,连站了两台手术,没力气跟你说话,三年前我没交代一声就走是我没做好,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好承认的。”
岳阳走到代齐航面前用满是血的手掐住代齐航的下巴说:“对,反正错的人从来都是我,我错在相信了你十年,错在把心脏送上来给你捅一刀!你也知道一声不吭就不见人是你没做好?”
他的声线陡然转成发狠,“你以为我找不到你,是吗?你以为捅那一刀就这么算了,是吗?”
“你是来报仇了?行!厨房有刀,你想捅多少刀都行?我动一根指头我跟你姓岳!”代齐航掰开岳阳的手,认真地问,“要我帮你拿?”
他说着真转身往厨房走,岳阳一把拽住他。
“代齐航,从我10岁起到现在,你以为几刀能还清?你别想这么简单了结!捅死你也不够我解恨!”
“那你他妈想怎么样?怪我三年前没有垂着手让你掐死?我他妈不欠你别的,不敢动手就给我滚,老子要睡觉,没心情你跟瞎扯!”
“不欠别的?”岳阳瞪着双眼死死地瞪着代齐航,无数的感情夹杂在一起让他说不出后面的话。
代齐航漠然地甩开岳阳的手,眼皮开始打架,仿佛站着就能睡觉。岳阳一时愣住,眼见代齐航晃着脑袋竟然真的打起瞌睡,他骂了一声代齐航猛然往前一栽,他下意识把倒下来的身体接住了。
“代齐航,我他妈真想卄死你!”
岳阳狠狠骂了一句,拖着代齐航进卧室,把人往床上一扔,跳上床横跨在代齐航腰上。
然而睡在床上的人呼吸平稳,眉头紧锁,一点没有醒的意思。他用拇指轻轻从代齐航的眉间抹过,最后停留在喉结处,拔箭张驽的气势顿然消失,他深深地凝望着睡熟的人说:“我真想掐死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代齐航不舒服地哼了一声,抬手拂开脖子上的手,侧身继续睡。岳阳愣了一会儿,接着怒气沉沉地跳下床,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出去时重重地把门摔上。
听到摔门声,代齐航微微地睁开眼,他下意识拿手抹了一把脸,指尖粘上了未干的血。其实他是真的困得不行,可是脑子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不断闪过三年前的那一幕。
那天他正好值班,巡到了岳钦的病房,谁知道岳钦凌晨一点还没睡,一副生无可恋地表情站在窗边发呆,他出于职业道德提醒岳钦早点休息,岳钦却拉住他的衣角词不达意地说了一大堆话,他不过安慰地拍了拍下对方的肩膀,岳钦却受鼓舞似的对他说了一句他听过最简陋的表白。
“小航哥,我羡慕阳哥,我要是阳哥就好了,从小就可以认识你!”
刚成年不久的年轻人眼中还带着羞涩,战战兢兢地踮起脚迅速用嘴在他的嘴角贴了一下,快到他都没反过来,可却刺激了不知何时站在病房门口的岳阳。
岳阳就像狂犬病发的疯狗,冲上来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他的挣扎都显得无济于事,喉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他听不到岳钦的喊声,也听不到岳阳骂他的脏话,只有脑中不断的嗡嗡声,仿佛死神的呼喊。
在岳阳暴戾的眼中他看到快要断气的自己,他想岳阳是真的打算杀了他,那一瞬间他放弃了挣扎,可手正好摸到了被撞落在地上的水果刀。
求生的本能让他捡起来,毫不犹豫刺进岳阳的后背,血顿时沿着他的手臂流下来,在他的白大卦上晕成一朵朵红色的花。
那一刻,岳阳就是地狱里的恶鬼死死瞪着他,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口朝他的脖子咬下来。
后来他还是把岳阳推进了手术室,亲手给缝的伤口,然后在岳阳清醒过来前离开了他生活二十几年的城市。
这几年他偶尔会想如果他和岳阳不是一开始那样相遇,现在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如死仇一般不肯放过彼此。
他是真的累了,早在三年前他决定离开时就打算和岳阳彻底了断,不然他不会三年没有回去过一次,没有联系过任何一个他们共同认识的人,他以为他和岳阳就这样天各一方,或许几十年后老来相遇还能一起聊聊年少轻狂。
可惜岳阳好像并没打算放过他,他都快要能重新开始生活了,岳阳却又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他面前。
代齐航好不容易砌起来的防洪大坝瞬间溃堤,汹涌如洪水的过往顷刻淹没了他薄弱的防御。最终他还是爬起来,找出抽屉里好久没动过的安眠药,吃了两片再躺上床。
他希望自己睡一觉起来发现只是做了一场梦,岳阳并没有来过,一切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然而,现实却没有因为他的希冀而改变,他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拿起床头的手表看了眼时间,才下午六点。他闷闷地冷哼一声又转向另一边去摸手机,极不耐烦地接起来。
“我还没睡醒,为了病人的生命安全,有事也别叫我。”
“放心,不是叫你上台,说好的七点,提醒你别迟到!”
代齐航还没想起来怎么回事手机里已经变成了忙音,他扔开手机茫然地坐起来,挤着眉毛怔了半晌终于记起来,今早离开医院时护士长提醒他的事,一个词概括就是‘相亲’。
据说是护士长同学的表妹,美如天仙,他本不想去,可几年下来除了出柜能回绝的理由他都用光了,这回只好硬着头皮答应见一面,心里却不禁自嘲就算给他介绍的是西施貂蝉他也直不回来。
他愣在床上回了会儿神终于掀开被子,认命地爬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就在他走到客厅时,赫然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岳阳,不久前还半长的头发现在剃成了板寸,脑门上包着纱布,正目光冷冽地瞪他。
“穿这么骚干什么去?”岳阳冷声地质问,代齐航不屑地瞟了他一眼回道:“限你十秒之内,滚!”
岳阳翻过沙发贴到代齐航面前,扯着他的领带说:“你现在还想玩结婚生子那一套?对女人你起得来吗?有被X爽吗?”
代齐航淡淡地回了岳阳一个冷眼,脑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被愤怒压下去,他直接拿出手机拔通报警电话说有人非法入室。
岳阳任他打完电话,然后冷笑两声,倏地拽起他把人甩到沙发靠背上发狠地说:“你要不要再报个警说我QJ你?”
“放手。”
代齐航警告地抓住岳阳的手,对方脸上是满不在乎地笑意,可他看到的却是三年前岳阳想掐死他时暴怒的脸,还有想将他拆解入腹的恨。
“放手?”岳阳哂笑,“我不坐实罪名,等会儿被警察抓了岂不是冤?”
岳阳说着伸手去解代齐航的裤子,代齐航被折出一个弧度横在沙发背檐上,他推不开岳阳只好一手肘击在岳阳的侧颈处。岳阳顿时感觉手臂一麻,却仍没松手,反而一口咬住代齐航的脖子。
“松口,岳阳!你他妈是狗变的!”
代齐航痛得骂起来,这一口绝对已经见血,他真想把岳阳的狗牙都拨下来,咬在这个位置怎么也藏不住。
“这世上吃肉的可不只有狗。”岳阳终于松了口,盯着代齐航微开的双唇,心跳猛地一突,下一秒他已经狠狠地吻上去,尝到了阔别三年的味道,仿佛想要浇灭他这三年来无从发泄的怒火,柔情过后他一口咬破了代齐航的嘴皮。
代齐航顿觉嘴里多了一股血腥味,他一拳砸在岳阳的脸上,趁机把人推开站起来,拇指抹了抹嘴唇上的血,冷冷地瞪着岳阳,胸口不住地起伏,“你到底想干什么?三年前我们已经一刀两断了,你要是想纠缠去找你的宝贝弟弟,我没空!”
“一刀两断?”岳阳的语气越说越狠,目光跟刀片似的落在代齐航身上,“你是想把我一刀两段吧!你捅了我一刀就不见人影,你管这叫断?想得倒是美!”
代齐航冷笑道:“那你想怎么样?嫉妒你的宝贝弟弟喜欢我吗?岳阳,我他妈看着你这副嘴脸恶心!”他说着又想找东西往岳阳头上砸。
“你别跟我提岳钦!”岳阳的怒气陡然回了三阶,把代齐航扑到地上掐住他的脖子,“你离他远点,永远别想打他的主意。”
代齐航的声音被压在喉咙有些干哑地说:“你他妈放屁!是你的宝贝弟弟打我的主意,是他要围着我转,你管着他呀!可惜你只敢对我动手!三年前和今天你他妈都一样没种!”
“你敢说不是你他妈勾引他!”岳阳手上的劲重下来,代齐航立即出不了声,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那一幕,岳阳也这样掐着他的脖子,真的想杀了他,连他们动起手来的原因也一样。
代齐航有一瞬间想干脆让岳阳掐死他算了,反正他活着也没什么追求了!
这时大门响了两声,两人都是一惊,接着门被粗暴的撞开,进来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
“不许动!站起来。”
岳阳骑坐在代齐航腰上,斜眼瞟了瞟,冷不防地低下头挑衅地在代齐航嘴上亲了一口,舌头往嘴里伸那种,然后不急不缓地对旁边的警察说:“我们两口子打架,不麻烦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