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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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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城真是一个很小的城市。
我只不过是出门溜了个弯的间隙，就撞见了在我身边销声匿迹了快一星期的人。
满城烟沙里，那张脸就像是放映了无数遍的缄默照片一般的出现在了我的眼里。
没有演习，没有预备，毫无征兆的巧遇。
人潮攒动，隔着几百米，我停下脚步，瞧着徐舟尧在熙攘人群里下意识地回眸，频频寻找着什么。
他今天仅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搭配休闲长裤，姿态闲散，便已经有不少人路过频频回首想要搭讪。
徐舟尧长了一双相当稀少的厌世眼，勾人又深邃，看人的时候总是没什么喜悦的情绪，平日里却总是喜欢对着人笑，对谁都一样。
可说不清为什么，穿梭在摩肩接踵里，身边重叠交错的脚步声在我的耳边沙沙作响，我握紧了手中的手机，觉得嗓子眼里有疾风穿过，身体灌满凉风，将要浮起来。
直到看见那个身影，真真实实，出现在他的身后。
我在距离他们十米的位置看见他们的温柔注视，还有双手交缠。街道依旧繁华喧嚣，可我已经停止了思考，忘记了我原本看见他时的喜悦与思念。
我原本以为，像徐舟尧这样自私冷漠的人，应该一生浪荡，一生自由。
可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其实真正自以为是的人是我，而有些人连伪装都不需要，天生心无愧怍。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吗？
我问自己。
我能记起他对我所有的好，每一次，每一刻。
我能感到我和其他人对于他而言的不同。
我能一直装傻充愣的骗自己。
可就在刚刚，这个被我编织的美好幻想彻底破碎了，它变成了一只由嫉妒滋生出的巨大丑陋的怪物，快要将我整个吞没。
路边的音乐循序渐进地播放着王菲的《邮差》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你看我们，终究还是散场。
1
2014年，MH370马航失联事件在各大新闻里传播的沸沸扬扬。
尽管大半年过去了，连马来西亚民航局也公开宣布，客机上所有239名乘客和机组人员均已受难，无一生还。可还是有不少遇难者的家属怎么也不愿相信，仍然恳求各国军方继续执行全面性的搜索勘测工作。
也不知是不是应了举国哀悼的沉重之景，就连冬季常年不曾下雪的C城都悄然下起了一场鹅毛大雪。
当天晚上，我的企鹅群炸了。
【林穆砚：晚上唱k了，好久没聚，今晚冲冲冲，笑姐预定包厢，我请小酌，大家一起跨年@所有人】
【徐笑：都来都来，女生早点打扮，男的随便】
【孙晚宁：哈哈哈哈，我觉得行】
【周濯：？】
【刘梦婷：收到～不醉不归】
【张屹成：@晚宁宝宝那我几点接你】
【林穆砚：@刘梦婷宝宝那我几点接你】
【徐笑：滚，再秀踢你们出去】
是的，这是我的高中密友群，彼时的我们都已经分道扬镳三年，各自考上了心之所向的大学，如今这个群因为大家毕业回到c城又热闹了起来，虽然久违，但当我看见熟悉的吵闹字眼在眼前重现的时候，我才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徐笑：沈瑶呢，一直不讲话，装死呢？】
我无奈拿起手机，在手机里按下几个字【看到了，没死。】
【刘梦婷：瑶啊，太久没见你了，怪想你】
【林穆砚：行了行了，别腻歪了你们女的，一会就能见到了，周哥笑姐要有空的话接一下沈瑶，我们八点不见不散。】
【徐笑：无语，臭小子，要你提醒，沈瑶我一会来接你，周濯你直接来我家汇合。】
当我看完最后一条信息的时候，徐笑的消息就已经发进来了。
“晚上别吃了，我们半个小时左右过来接你。”
半小时啊…
我掀开被子，从床上原地弹射，匆匆跑向卫生间洗了把脸，镜子里倒映出的面孔却显得有些模糊。
镜子里的我长发及背，五官清秀，皮肤白皙，却没什么气色，大致跟三年前比，只是多了些疲惫。
果然，三年后就你最没出息。
我在心中默默想道。
傍晚7.40分，我画了个娴熟的淡妆，随便裹了件大羽绒服便走出了昏暗的楼道。
我家坐落在一个看着破旧实则等待拆迁的居民楼里，距离市中心不算远，屋内的装修还算可以，是我妈前几年跟一个叔叔共同购买装修的，只不过他们现在已经分手了，这房子也法律分配财产阶段，只有我还住着。
徐笑知道我的住址，她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可因为家境不同高中毕业后她便选择出国留学了三年，直到今年大家都毕业回来，我们才重新续上了联系。
我站在路边静静仰望着飘雪的夜空，心中荡起淡淡的期许。
新年快乐
我的朋友们。
我们终于又要见面了。
“沈瑶。”
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行驶而来的保时捷里远远传来，声到车未到，徐笑恨不得打开敞篷让我看到她喜悦的面孔。
后座坐着成熟了许多的周濯，也朝着我挥手。
徐笑停下车立即给我开锁并一本正经的说道：“你怎么回事，像个傻子一样站着等，冷不冷啊，快上来。”
她画着精致的妆，小小的脸庞上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一如往昔的可爱。
说真的，她明明长得很高冷气质，骨子里却是大大咧咧型的，非常亲近讨喜。
嗯…好像跟以前没什么差别。
我逐渐安下心来，笑着上车给她一个大抱，语气里略有些隐隐哽咽：“欢迎回来，徐姐。”
她顿生情愫，想要握住我的手温存两秒，结果刚触碰到一秒便立即弹开了，嘴里骂骂咧咧：“我c！！沈瑶，你的手果然是死人手，一年到头都是一个温度。”
“对不起嘛…你开车吧。”
…
“我呢，怎么不跟我打招呼，沈瑶。”
呆在后座的周濯突然插嘴，还顺手丢了我一个热水袋，那一刻我感动到只想对他夸赞奉承，徐笑却在旁边啧啧啧的揶揄道：“磕死我了你俩，谁大冬天还特意给人带热水袋啊，要不考虑在一起试试？”
闻言，周濯抬手提了提镜框，抢在我之前开了口：“别调戏了徐笑，我给大家都带了礼物，你也有。”
徐笑听完失望地摇了摇头：“哦，那就没意思了。”
“谢谢啊周濯，你未来女朋友可太幸福了。”我将热水袋抱在怀里，真诚的道谢。
“确实。”
周濯附和，嗓音也比以往变得沉稳了不少。
这让我突然间想起来高中时他打篮球的模样，穿着运动服大汗淋漓的奔跑。
如今都开始穿正装了。
十五分钟后，我们一路畅聊着开到了livehouse的门口，林穆砚他们也站在一楼的门口等着我们。
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变化，下车后孙晚宁和刘梦婷就扑过来跟我们抱在了一起。
这两对情侣考进了省外两所不同的大学，尤其林穆砚和刘梦婷曾经背着我们七人群偷偷恋爱了一年多才被抓包官宣，异地恋后分分合合许久才终于稳定下来。
至于我，其实一直在等他们。
当年的高考前一夜我离家出走，至此没有选择再去上大学。
只有我留在了原地。
*
伤疤之所以会疼，是因为没办法彻底抚平。
霓虹灯光下，ktv的包厢里随机起了周杰伦的音乐。
我靠在徐笑的肩膀上，唱了一首《青花瓷》
“每次一听这歌我就想起来我们文艺汇演上台跳的扇子舞。明明我们跳的这么好，竟然只得二等奖。”孙晚宁抱着张屹成的胳膊回忆道。
“别想了小猪，谁让当年周濯总考全校第一，不管他表演什么都是妥妥的一等。”
“对哦，第一是周濯，那我没事儿了。”
“来来来，别聊了，别唱了，咱们来玩游戏吧。”林穆砚起身将灯光调暗了些，随即大声提议道。
“玩啥啊？”徐笑放下酒杯，仰头望向他。
“真心话大冒险啊，第一个选真心话的第二个只能大冒险。”林穆砚说
我也闻声抬头，却正好对上了周濯的视线，他脸上光影变化，手指似是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上的骰子，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微笑。
“好啊。”徐笑的声音将游戏拉进了正轨。
于是，当酒瓶第一个转到她自己的时候，她豪不犹豫的选择了真心话。
“我来我来，徐笑，在纽约这么久，有没有背着我们谈恋爱？谈了几个？”刘梦婷撇着嘴角率先发问，眼底藏匿着八卦的光芒，像憋心里好奇了很久。
“试试的算吗？不过都不太满意，没一个配得上我。”徐笑面色淡然，用手比了个五字，算回应了。
起哄声与鼓掌声夹杂在一起，孙晚宁大呼笑姐威武。
很快游戏进入下一轮，因为是大冒险，现场气氛高涨。
而我眼皮微跳，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个酒瓶的指口，就跟应验般的停在了我正前方。
“大冒险！大冒险！”
欢呼声络绎不绝的响起，下一秒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谁定惩罚，最后看向了平日里最有主意的孙晚宁。
“有了有了，瑶瑶，你去…男厕门口对出来的一个人说，你觉得我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