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武市变平太】当你们老的时候回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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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市变平太在接到所谓的同学聚会邀请函的时候，他正在疗养院新建的院子里晒太阳。新来的小护士找了好久才在一片绿色灌木的掩盖下找到这个昏昏欲睡的老人。
拿着手里这张做工粗糙的请帖，武市呆了好久。他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他还有什么同学可以去见。最后他在请帖的背面找到了答案，上面签名龙飞凤舞，他拿在眼前凑近眯眼瞅了半天才发现这似乎是河上万齐的签名。
哦，河上万齐啊。他想，没想到那个文艺青年到老还是这么文艺，他们都七老八十了还有兴趣搞什么聚会。
虽然嘴巴上说着毫无意义，武市变平太还是在疗养院院长的办公室里磨了一星期才终于拿到了外出许可证。送他聚会地点的小护士一路上唠叨了他好久：明明身体这么差还要往外跑，真是不懂得保护自己身体。老爷爷呀，你年纪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爱折腾，真是够了啊，你也要体谅体谅我们嘛，送你出去还是很麻烦的，我今天本来可是不用上班的，结果不得不加班陪你，还要接你回来，聚会的时候小心点，别磕到哪了哦，您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武市坐在副驾驶位上听着小护士的绵绵不绝的念叨昏昏欲睡。结果在车子停下来的瞬间，他就清醒过来。
像是脑子里的一根弦被拨动了一样，他琢磨着自己跟那群人也有二三十年没见过面了吧？不知道当年的来岛又子现在变成什么样了，不会还是那个暴脾气吧。听说她后来一直都没结婚，还是挺遗憾的啊。她还真就把那个人放在心里放了一生时间。
下车的时候，武市拒绝了小护士的搀扶。他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和服。可惜没有刀，他咕哝着，当年他可是刀不离身的。
等走到聚会场所的时候，那里没几个人。武市问站在旁边闭目养神的老头子：“怎么，还没到时间吗？”
那个老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所有人都在这了。”
武市恍然，原来像他一样活到这么大的其实当年也没几个啊。那这个是谁呢？
对方紧接着又问了：“请问阁下是武市变平太吗？”
这个语气，这个说话调调，他想起来了。武市下意识地就一本正经地回答：“正是在下。不知道这位先生是否听说过《大江户青少年保护修正案》呢？有没有兴趣听我说一说？”
那个老头子看上有点无奈：“抱歉，并没有。这么多年了，你还执着于这个吗？”
“万齐啊，没想到你到老了还是这么无趣。”武市坐了下来，把拐杖放在一边，问，“来岛又子呢？”
“她这几天生病了，来不了。”
“果然是老了啊，当年她可是发着高烧照样活蹦乱跳射杀敌人的存在。”武市感慨着，眯着老花眼看寥寥几个活下的同事，努力想辨认出他们到底是谁。
“你不也是吗？”万齐老头子手里捧着一杯清茶平静地说，“你这次没有变装。”
“我可不想再被你和又子打了。”武市笑了笑，无神的漆黑眼睛里似乎有了光彩，“你们下手真重，很疼啊。”
万齐喝了口茶，不动声色地轻声道：“自从晋助走了之后，你就再也没提过青少年保护和变装了。”
武市沉默了一下，跟他说了个故事。原本他是打算带着这些个往事进坟墓的，没想到今天就说出来了。
他年纪轻轻的时候是有个小妹妹的。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笑起来就像是春天草地上的小白花，就是那种随处可见却又相当好看的漂亮。他父亲死的早，所以他妹妹是由他一手带大的，祭典的时候会把小姑娘架在脖子上去凑热闹，会给她买好看的头花，亮晶晶的金平糖，还会为了妹妹的心愿花上所有的零花钱去捞那些永远不可能捞上来的金鱼。那个时候武市想，妹妹这么可爱，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她，守护她长大，然后把她交给一个她爱也爱她的好男人。
虽然，他的小妹妹再也没长大过。
说来说去都是天人入侵那点破事。他的亲人全死在炮火下，家乡被毁，房子被烧，跪倒在母亲和妹妹坟前的他发誓要报仇然后就遇到了高杉，追随他进入鬼兵队。
“后来我就一直在想，如果，我早点遇到高杉大人就好了，不，如果我是高杉大人就好了。如果我能像高杉大人那样强大，我妹妹就不会死了。”武市说这些时候口气还是挺平淡的，像是在说其他人的事情一样，“每一次我假扮成高杉大人，我就忍不住想我的小妹妹。你说，如果那个时候有什么法律保护她们这些小孩就好了。为什么战争一定要伤害孩子呢？他们明明都是无辜的啊。”
万齐又喝了一口茶，淡道：“因为战争从不放过任何人。”
“战争啊……”武市挠了挠自己光溜溜的头皮，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一起，看上去似笑非笑，“战争可真残酷。”
“……”
“然后就这样，直到高杉大人……死亡。我悚然发现，原来，高杉大人也不会永远那么强，他也会倒下，他也会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我就把那些头发衣服伪装道具什么的全烧了，还有那些什么青少年保护法，都是狗屁……你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假装高杉大人宣扬保护青少年乐此不疲吗？”
“不是因为你是个萝莉控吗？”
“哈哈哈，因为我想啊，一个队伍里总得有人搞笑是吧？你看温和派里他们的首领桂小太郎直接就是搞笑角色担当，真选组是他们局长，我们鬼兵队呢，既然高杉大人不可能搞笑的起来，你又那么文艺，来岛又子那个丫头就是个暴力猩猩，就只有我来好了。”
“真是中二到不行的想法啊。”
“我也觉得。我还以为用这种方式制作组就会舍不得撤销我们这个组织呢，结果最后还是解散了。我也只是希望鬼兵队永远都不解散罢了。”
“天下没有不散宴席。”
武市变平太抹了把自己脸，低声道：“你还是这么现实，所以我才一直挺讨厌你的。”
“彼此彼此。我还想过如果在晋助走后，不，就在他生病期间，如果你还去玩什么变装梗的话，我就杀掉你。”
“真可怕真可怕，真不愧是曾经的人斩呐。”武市变平太望了眼门口，送他来的那个小护士正站在那，用手指着手表无声地提醒他时间到了，要回养老院了。于是他拿过拐杖，拄着站起来。起身的时候他似乎都听见他全身的老骨头和生锈关节嘎吱嘎吱响的声音。
万齐捧着茶杯抬头看他：“要走了么？”
“……恩。”武市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在临走前问他，“你去见了高杉大人没有？”
万齐的眼神在清茶的热气里显得很是冷淡：“没有。人走茶凉，人都死了还有什么好见的。”
“我果然还是对你喜欢不起来。”
“那就保持下去吧。”万齐朝他挥挥手，“那个小护士快要发火了。”
“唉唉，知道了知道了。”听到护士喊自己名字的武市无奈地应道，“来了来了，现在的年轻人啊……”
小护士瞪了眼他，但还是跑过来搀扶他，一边嘴里责备道：“你走慢点武市爷爷，明明腿脚就不太好，这里都没什么人，你还偏要过来。”
武市回头看了眼依然用之前那个姿势坐在那里的万齐老头，突然觉得有点伤感：“大概是觉得，再不见面，有些人就再也来不及见到了吧。”
他们都老了啊……真是岁月不饶人。
他没告诉万齐的是，他第一次扮演高杉大人是因为任务需要，结果因为最后快结束时对方对他的装扮笑了一下，说了句挺有趣的，他就经常这么做了。
一方面他的确是想自己要是高杉大人就好了，另一方面他是希望，高杉大人能多笑一下。
呐呐，明明是比自己年纪还小的青年，天天苦大仇深的皱着眉头，他看着都很难过。
就是希望，他们的首领能多笑笑就好了而已。
[武市啊，你为什么这么喜欢穿成我这样呢？]
[哦，就是为了方便在队伍里宣传青少年保护……高杉大人，你今天觉得心情好点了吗？]
你的一生都想成为一个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的人，但是如果可能，你愿意代替他去死。因为，如果活下来的是他，他一定会活的比你好比你更精彩。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武市变平太】当你们老的时候回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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