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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请参加我的婚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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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头一件事情,就是开电脑。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神经质,那种窥视的欲望真的是怎么都按捺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我只用了十分钟就找到伊莎贝拉的足迹,看到她在微博上发的照片,一丛橘梗。旁边的文字是:“人不应该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可惜我眼盲”。
我讷讷的想,或许,眼盲的是我?
我开始写字,大段大段的,写一段就在网上贴一段,当然了,是以“女友A”的名义,女友A在男友家发现了可疑的橘梗,女友A一时冲动去翻了男友的床头柜,女友A将一个美好的夜晚给折腾的七零八落,女友A在网上发现了橘梗的出处……
回帖无数。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成立一个“失眠阵线联盟”,肯定很有市场,这些人有个共同的特点,就是“矫情”,非要把自己矫情的夜不能寐眼圈发黑才肯罢休。
有人回帖道:“女人智慧的最高境界,就是视而不见。”
立刻有人回复,“忍着多辛苦?”
“爆发出来就不辛苦了么?看看剩下些什么?大半夜的狼狈离开?”
“留得住人,留不住心!”
又来个彪悍的,“关键是要留住人,心在哪儿随便!”
被人驳斥,“除非你不爱他。”
我忍不住苦笑了。
***
我睁着眼睛等到天明,然后赶着开车去公司,今天是大年夜,中午就提前放掉,接下来就是春节假期。
到了公司,我直接去找人事总监,“我这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公司给我二十万补偿金,我就同意走人。”
人事总监一愣,“苏珊,请你讲点道理。”
我说:“我已经很讲道理了,我没有拿过回扣,是你们冤枉我,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我就算离职了,下一份工作也不好找,我现在要求一笔精神损失费,这不为过吧?
人事总监神色严峻,“回扣的事情,从目前的证据来看,你还没有洗脱嫌疑;现在你要求公司赔偿你二十万,是否有点太过分了?别忘了,一旦公司追究起来,你将会面临诉讼。”
这是在恐吓我了。
我笑笑,“大家同事一场,你何必说的这样难听?其实原本我是可以在公司做下去的,有几家客户都准备开春了就签约,我也舍不得啊,没想到现在搞成这样,我还要一个一个打电话去跟人家解释,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做?”
他恐吓我,我就要挟他。
人事总监说:“今天是除夕,我看不如先谈到这里吧,过年要开开心心才对。”
我点点头,“是啊,你看不如先把我的年终奖发了怎么样?大过年的,我也不想惹麻烦!”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由得想到除夕夜催讨工钱的农民工。
人事总监一脸的尴尬,“那是当然。”
乔伊斯在座位上,头埋得很低,多半是不想跟我说话;米兰达依旧坐在我的位置上,淡定的跟我点头问好,我看着她那神色自若的样子,心想有这样一个厉害的助理,估计乔伊斯的好日子也不会有几天。
临走的时候,我忍不住问前台小姐,“费城今天还进公司吗?我有事找他。”
前台小姐说:“他今天清晨的飞机,应该是回去过年了。”
我一阵失落。
上帝关上一扇门,总会打开一扇窗,我刚收到一条短信,年终奖到账了!
海伦果然是对的。
我去了商场地下的超市,那里有很多进口的水果,妈妈很喜欢吃,但又嫌贵舍不得买,现在我又有钱了,信用卡刷起来眼皮都不眨,公司的年终奖很高,吃水果能吃到吐;我又买了一些蛋糕粉,去年抽奖时我抽到一台烤箱,至今没用过,我打算开始学习烘焙;还有新鲜的三文鱼和银鳕鱼,洒点芝士和盐用铝箔包了烤来吃……我推了满满一车东西去收银台,排在我前面的外国女人冲我笑,用中文说:“过年了!”
我点点头,“过年了!”
我刚把大包小包放进后备箱,海伦的电话就到了,“这样就对了嘛!攻守同盟,同舟共济!”
我问她:“你消息倒是挺快的!”
她干笑一声,“那是……”就匆匆挂断。
我疑心海伦在公司还有内线,否则怎么会如此消息灵通?可又是谁在给她当内应?发年终奖这样的事情,只有人事部和财务部才会知道,可众所周知,这两个部门向来是口风最紧的,海伦何德何能,还能有这两个部门的人给她帮忙?
想来想去,依旧找不到线索,刚好罗莲打电话来,“我好紧张!”
我想起罗莲明天就要带史密斯回家拜见准岳父岳母,“准备的怎么样?”
“刚血拼回来,等下我要出去洗头,他在拌肉酱,说晚上做千层面给我吃。”罗莲细细说着,声音里满是甜蜜。
“不错不错!”我替她高兴。
我从未想过,这个大年夜,竟然会过的如此精彩纷呈。
当我提了两个大购物袋准备拿门卡进楼的时候,旁边突然闪出一个人,挡在我的面前,细声细气的来一句:“你回来了。”吓得我好险心脏病发作。
我往后退一步,警惕的看着她,“杜薇,你想干嘛!”
虽然大家都说自杀其实代表了懦弱,但我对于这些敢对自己下毒手的人,向来是畏惧三分的……她连命都不要了,你还能拿她怎么样?
更何况如果杜薇有一张“必杀名单”,那我的名字必然位居第一。我对此深信不疑。
她却微微一笑,“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这么一说,我就更害怕了。到此时此刻我才发现,原来我竟然是一个热爱生活、珍惜生命的人。
我干脆退到楼外面的空地上,她也跟着我走出来。
冬日的阳光虽然不给力,但毕竟是光天化日,可以让我定定神。
我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
她说:“我想请你参加我的婚礼。”
我冷笑,“你凭什么?”
“我不是强迫你,我只是,真心实意的想请你,”她的眼神不再清亮,眼底里是一片黯然,“我也知道自己没立场,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希望你能出现在我的婚礼上,还有罗莲……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你们都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我其实很想嗤之以鼻,撂一句诸如“你放屁”之类的狠话,可不知为什么,我什么也说不出来,看着杜薇那凹陷的脸颊和爆着青筋的脖颈,我只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处心积虑的要得到关韶阳,她现在得到了,可又有什么意义?
我皱起眉,“杜薇……”
话音未落,她忽的一个箭步走上来,抓住我的胳膊,眼泪像不要钱一样“哗哗”的往外流,“三三,就当我求你,行不行?”
“你这是干嘛!”我急于甩开她。大过年的,小区里人来人往,我可不想给大家看西洋镜。可我手上还提着东西,根本甩不脱她。
“三三,别的同学都答应了,就剩下你一个,”她轻轻摇晃着我的胳膊,“就当我求你。”
这些话、这种语气,我听来只觉得耳熟。
那时她号称怀了关韶阳的孩子,不也是这么干的?这么一想,我又硬了心肠,“你不用求我,别人去是别人的事,跟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参加你的婚礼,你怎么好意思叫我去?你是不是有病?你给我撒手!”
她总算放开我,眼神凄哀,“我知道以前都是我不好,请你看在我已经死过一次的份上……三三……”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先走吧!”
恰好有邻居也在刷门卡,我逃命般蹿过去,一把拉上了防盗门。
刚到家就被妈妈拽住,“回来的正好,有件事要问你。”
我把购物袋塞给她,“你让我先定定神。”
妈妈斜了眼睛打量我,“干什么了,怎么喘成这样?”
我当然不会告诉她,妈妈听见“杜薇”这两个字,血压都会升高。“你要问我什么事?”
她拉我到厨房,我顿时呆住——两个大果篮也就罢了,那个巨大的盆菜实在是吓人,直径差不多有一米,堆得好像小山一样。过年吃盆菜本是广东人的风俗,把山珍海味都装在一个大木盆里,光那两只硕大的干鲍就知道其价格不菲。
“还有这个,”妈妈把旁边的纸袋拨拉给我看,里面全是好烟好酒,“今天上午‘御彩轩’的人开了一部小货车送来的,说是过年送的节礼,我不肯收,叫他们拿回去,可那两个小伙子死活不同意,说还有好几家要跑,把东西搬下来就跑了。”
妈妈瞪着我:“你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