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漾漾》眉若远黛

47、第47章 何去何从（1）

　　彩虹堤坝下的湖水有时清澈有时混浊，然而这一湾湖水却是金校长的噩梦。每年文科班的升学率为零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不能有学生溺亡。
　　1994年的6月，气温一天天升高。尽管还没到游泳的最佳时间，但是为了以防万一学校早早地安排了老师每天在彩虹堤坝巡逻，禁止学生下湖游泳。
　　但是在青春肆意的年代，禁令反而激起叛逆者的挑战欲望。男生越玩越疯，对学校的禁令置若罔闻。下午的课一结束，饭都顾不上吃，陈墨几个人就成群结伙地飞奔着去游泳。于是老鼠躲猫的游戏每天都会上演。
　　这一天黄昏，寒梅著花吃过晚饭，又出了校门往彩虹堤坝走去。夕阳甚好，一切无恙。彩霞依然灿烂，堤坝下的水稻开始由青转黄。湖水在6月密集的雨水里越来越满。堤坝上已经站了很多学生，沈一清、何沐阳、姜岩松、果明晖、陶青和林闵华都在。看到花漾漾走过来，何沐阳有那么一丝的不自然。经过男生的时候，漾漾看到他们对着湖里指指点点，他们正在叨叨地议论着陈墨游泳有多么厉害。但她们四个径直走过，未曾稍稍逗留。90年代的男女生基本没有多少共同娱乐，对于男生那些小把戏，漾漾她们显得很是不屑一顾，像是与我无关的路人甲。
　　再往前走的时候，书曼指着湖里问她们：“那是不是我们班的陈墨？”
　　如意的眼神好：“是吧，天啊，真的是，尖尖的脑袋。”
　　“他好会游泳啊。这么远的距离，很难游啊。”书曼说。
　　“农村长大的孩子体力好。肯定也经常游，你看他皮肤那么黑，肯定是晒得太多。”
　　漾漾定睛一看，陈墨仿佛水性极好，一口气潜到河中间才露出头，正朝岸上观望的同学招手。
　　“老师来了。”雨欣架着一副眼镜说。
　　三个人右转头一看，果然是巡逻的老师。男生们显然也发现了。林闵华早早地给陈墨递了个信号，陈墨再憋口气潜到河对岸去。姜岩松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替他藏好衣服。老师踱着步子走过去没发现什么，陈墨再游回来。当陈墨游到湖中间的时候，老师忽然感觉到了同学间气氛的怪异，老师心里狐疑着就站住不走，于是陈墨就掉回头继续闷一口气潜水到对面上岸。二百余米的湖面加上暮气氤氲，视线非常模糊，所以陈墨成功地在老师的眼皮底下自由潜水，把老鼠戏猫的游戏玩得高潮迭起。他很享受这种挑战的快感，享受这种在同学面前秀泳技，并得到大家啧啧称赞的成就感。因为泳技不俗，他赚足了面子，引得围观同学跃跃欲试。游泳和看游泳也成了每天小范围内的娱乐节目，尤其是当老师远远走过来，更添刺激。大家赐陈墨绰号“水鬼”。
　　在晚自习之前大家陆续回到班上，没多久自习铃声就响起了。
　　班主任安尚志抱着一大堆的信件迈进教室。
　　彭蠡湖高中那个时候的信件都是邮递员统一交到学校，然后学校分发到各个班主任手上，班主任再转交给学生。最近班主任每次一大叠信件里大部分都是如意一个人的，班主任给如意拿信都拿得火起，仿佛说我还得为你谈恋爱做邮递员。每一次那种不屑的瞧不起的神情都让如意羞惭得无地自容。
　　其实一个人的眼光是可以杀死一个人的。
　　今天的安大班主任又抱着一大堆的信件。如意又是心里一紧，头皮发麻。
　　安尚志老师站在讲台上，他边端起那一堆信，边当众不点名地批评说咱班上有的女生太不检点太不自觉，跟男生拉拉扯扯，哪里像个读书的女孩子。不好好念书，想着谈恋爱，男生都被她给带坏了。大家都知道安老师批评的是谁，如意神经绷紧，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安尚志说话已经不是一般得难听了，男生都被她给带坏了。
　　这罪名定的。
　　安尚志说：“下面念到名字的同学过来拿信。”
　　“陶青。”第一封是陶青的。
　　“果明晖。”梅书曼看到那是他念大学的哥哥给他寄来的一套高考模拟题。
　　“韩如意。”韩如意走上台，安尚志右手递信，眼睛却看着大家，丝毫不掩饰内心的嫌弃。嘴角还保持着微笑，这样丰富的表情是怎样有机地汇聚到一张脸上，还真不是易事。
　　“韩如意。”等韩如意刚回到座位坐好，安大班主任又喊。
　　韩如意坐在位置上不动。
　　“韩如意，你的信不要了吗？”韩如意只得又硬着头皮上讲台去拿信。
　　“韩如意。” 待韩如意的屁股还没挨着凳子的时候，安大班主任又喊。韩如意站不是坐不是。
　　看来安大班主任今天是跟韩如意杠上了。
　　教室里前所未有的安静，男生都觉得安尚志老师这样明白无误地去羞辱一个女孩子很不男人。有些暗恋韩如意的男生都有些按捺不住了，气氛变得有些剑拔弩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