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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重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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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刀斩去体内另一个自己的时候,黑暗了不知多久的内心世界才被突如其来的光明照亮。重新主宰了身体,平子真子抬手用蛮力剥去附在脸上的硬质铠甲,睁开双眼,看见的是正齐齐喘着气收回作战姿势的三人。
“虚的灵压消失了。”
浅草发色的男人单手一转,已解放了的斩魄刀迅速变回浅打,他眯着眼朝他看了一眼,
“这样看来……似乎是克服了吧,平子桑。”
方圆百米的岩石与树木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碎石嶙峋,显然是在战斗中被破坏了。大鬼道长握菱铁斋拍了拍手掌,四周的结界在一瞬间散去。
“嘛,算是吧。”
金色长发的男人抬头看向天空,在看见那个静灵庭绝对不会有的太阳时双目微睁,
“这里是……现世么?”
“没错。蓝染将虚化实验陷害给了喜助和铁斋,中央四十六室要对他们进行裁决,还要将你们比作虚的规格处理。”
一旁的紫罗兰发色的女子走上一步,单手叉着腰,眯起眼镇定地说明情况,
“所以,我就把你们劫出来了,并带到这里。”
她顿了顿又加了一句,
“总之,先在现世安顿下来看看情况吧。”
——将他们,比照虚的规格处理。
这个裁决结果听着令人心中发寒,曾经深爱过的、为其卖命的静灵庭就这样随意地否定他们的付出和存在。平子真子先是低头愣了下,须臾,不知是因为恨还是对自身命运的可悲,竟不自觉扬起嘴角哼笑了一声:
“呵,果然是四十六室的风格。”
甩手脱下已然在战斗中破烂不堪的队长羽织,平子真子抓着它的领口随意地一甩手,白色的布料在微风中扬起,划过一道弧度。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了几步,单手擎着逆抚的刀柄,观察了一圈周围的情况,复又转身道:
“其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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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有了相应的经历,对于其他人的虚化情况就有了一定程度的认识——他们没有能力将虚化通过外力抑制,只能祈祷同伴们在自身的内斗中获胜。而立于立场外的人能做的,不过是通过与其的战斗防止正完全虚化的人将周围破坏殆尽而引起人类的骚动。
不过好在,陆续醒来的同伴们无论时间长短,都在稍后的对战中寻回了自我。只是,每天连续不断地和虚化后发狂的同伴们作战,时间长了,体力不支的情况也在所难免。
平子真子喘着气坐到结界旁,将逆抚搁在地上,眯眼看着内部与猿柿日世里酣战的六车拳西。
他们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后,浦原几人就开始外出考察适于他们安顿的场所。不过,有有昭田钵玄在,战力与使用结界的人员都不缺,确实也不再依赖他们。
——日世里是他们的最后一个对手,然而她的虚似乎分外强大,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被抑制住的迹象。
“多久了,日世里?”
于是,他耷拉着死鱼眼偏了偏头。
“拳西结束后,就又要重来一轮了。”
矢眮丸莉莎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表,双眼一眯,忧心忡忡地道,
“我们完全虚化的时间都没有这么久,日世里她……”
她没有将话说下去,众人也只是看着结界内的打斗,都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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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有惊无险。
当所有人都抑制了体内的虚化后,他们穿上浦原喜助制作的义骸各自在现世胡七八糟地乱逛——既然要在现世生活,就得有人类的样子。买了现世流行的衬衫领带、打了个据说在现世很潮的舌环,平子真子回到仓库,还没走进,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日世里的拖鞋攻击。
“秃子真子,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好奇怪啊这个发型!”
被踢飞撞到后方的水泥墙上,他习惯地抓着头发抱怨了一声,就站起,看着拿着拖鞋站在前方船上运动服的羊角辫女孩,摊了摊手随意道:
“嘛,就是改变形象啊!”
不过少女并不领情。
“改变形象和你把头发剪成这种奇怪的造型有任何关系么——?!秃子你果然是……”
“不懂的是你吧,日世里。”
她的话还没说完,翘着二郎腿坐在集装箱上穿着现世的女学生校服的眼镜女就悠悠然插了进来。她一边低头看着手中的泳装图书,目光不曾偏转,只是淡淡道,
“失恋了以后就把头发剪短转换心情——现世的书上可有很多这样的内容。”
她说着抬起手中的书拍了拍,
“这本书之前还写到了。”
“哈?!你在开玩笑吧莉莎!真子哪里失恋了?”
……
没有再理会转移了目标的日世里及和她吵吵闹闹的地唇枪舌战起来的莉莎,平子真子不自禁抬手扶住了突然开始有些发疼的额头。
他临走前志波海燕希冀的眼神还印刻在记忆中,还有他最后一次见到志波叶莺时女子躺在沙发上悠然的神色,以及之前的很多次,她微笑着喊他“真子”。
本来真是为了改变形象而去剪短的长发,这么一想,只觉得悲伤感渐渐涌上了心头。
“真是的,换个发型转换心情也是理所当然的吧。虽然中央四十六室的决断很可恶,但想到白白牺牲十一个部下就……”
这时,仿佛煽风点火般,一旁穿上了运动背心的六车拳西的声音传入了他耳中。
“哈?什么牺牲了十一个啊?你不是说有一个是下落不明么?”
他身边的久南白趴在地上不甘示弱地反驳了回去,两脚来回晃动,眯着半月眼一副看白痴的表情,
“连牺牲和下落不明都搞不清楚,你是白痴么拳西?”
“吵死了!姑且不论下落不明的是谁!既然蓝染能做出这种事那他基本也是活不了的吧!”
拳西的结论很在理。再者,他们八人前去处理案件时他也确实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灵压。平子真子是个随时保持清醒的人,端得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执念而做过多幻想。因此他马上恢复了习惯的表情,放下搭在额上的手。
“有点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一下。”
没有深究身后的同伴对自己的举动颇为莫名其妙的反应,金发男子挥了挥手,兀自瞬步消失了身影。
纵使不该执着,至少有缅怀的权利。虽然,他似乎没有什么能拿来缅怀的东西。
——平子真子和志波叶莺就是这样,除了相处的回忆,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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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原喜助寻到一处古宅并居住在内研究崩玉后,他们就这样安顿在了这间废弃的仓库。
穿着阻隔灵压的义骸,坐在设了结界的破烂房屋内,原本都是队长级,现在却被故乡视为弃子,就连流落到现世,都要逃避可能来自那里的追杀。这种感觉实在难以形容,唯一一定恰当的词就是,绝望。
在这毫无希望的情况下,还能玩玩抓阄,强迫着谁去买生存必须的食物,似乎也算是一种乐观的表现。
平子真子被日世里一脚从漆黑的仓库内踢出后,他下意识地就望向了现世的天空。在没有云的时候,这里可以见到太阳,它从毫无遮蔽的天幕洒下属于它的光辉,直接这么看过去,会觉得两眼生疼。但是,看着如此明亮的光芒,就让人下意识觉得,总会有希望的。
他重又垂下头,驼着背向前走。为表现得如人类一般,他一步一步地走,不用瞬步。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方,有虚。
条件反射地单手握住腰间的逆抚,然而,正当他要挥刀冲上去将它斩杀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脑中杀出,让他再次硬生生驻了足。
——你真的,还要做死神的事么?
——你真的还认为,自己是个死神么?
——即使你自己这么认为,还会有人将你当成死神么?
这些声音在脑中来来回回地盘旋,占据了他的整个大脑。平子真子攥紧了手中的刀,愣是没有再有所行动,冷眼看向前方。
那只巨大的虚从前方的过道中走出,大约是义骸的功劳,它似乎并未注意到他,只是背对着他高高抬起一条腿。
那一瞬间,平子真子惊讶地睁大了眼。
从这个角度,通过它因抬高腿而腾出的空隙,他可以清楚地看见它脚下勉强竖起的一把破烂不堪的油纸伞。它的伞间对着它,却剧烈地颤抖着,千疮百孔的油纸在空气中摇曳着,几乎就要散架。然后,它发出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水泡。
但是很小,小到这么弱小的一只虚只是嘶吼着后退了一步。
……
“真……子……”
硬物掉在地上的声音。
来不及等刀下的虚化为灵子,他就急忙转过了身。
破烂不堪的油纸伞轰然破碎,恢复了浅打的形状。她晕倒在地,头发凌乱,死霸装的布料已被撕开了好几个缺口,一个血淋淋的伤口从前胸一直贯穿到后背,四肢和侧脸都有被腐蚀了一般的嫣红伤痕。平子真子冲上去将她扶起。她的上身形成一定斜度的时候,还有粘稠的水滴顺着她的皮肤滑落到地上,所过之处的肌肤都如烫伤了一般瞬间坏死,泛起几不可见的细烟。
乍一看,志波叶莺的身上并没有虚化的痕迹。
然而,他明明那么熟悉她的灵压,但之前,他却一点都没发现她就在附近,甚至,即使现在近在咫尺,他也无法感知她的灵压。如今的她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灵压的波动,就像是,一点不剩地用干净了一般。
“叶莺!”
臂间的人双眼微眨,又慢慢地睁开,但深烟青的双眸无甚神采,似乎连聚焦到他身上都很困难。
死神的灵力一旦用尽,就存在着灵魂无法维持形体而碎裂的风险。她现在,像是已经难以控制自己了。
“别说话!”
看她启了启唇,在她发出声音前,他先一步打断了她。将志波叶莺拦腰抱起,他猛地站起身,用最快的瞬步朝仓库奔去,
“拜托你,千万撑住!”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