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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孤光一轮，明月寡照。天幕上镶嵌的一轮月牙，孤零零地映照着大地一动一静，万物的一举一动。笼罩之下的树荫轮廓仿佛是静止的画，静静等待着有人前去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到亥时，有人来了。
来的是两个男人，跳跃的身影轻巧如猫，隐匿如鼠。一阵动静过后，林中亮起了火把。习武之人虽夜能视物，但若寻些特写的东西还需“光”的存在。
“就是这里？”白玉堂举着火把，双手变动。树叶、泥土、杂草……用火光仔细探查周围物什。
展昭淡淡应了一声，道：“血迹一路延至脚下，这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交手的地方。”
白玉堂咬紧了牙根：“涂善！”
展昭后背英挺，顺着白玉堂举着的火光，走了过去：“这是……”展昭眉头微蹙，蹲下身来，从地上一团团褐色的污迹中拾出一块黑色的片状物体。他摸着薄薄的一片，边缘锋利，微弱的用力竟在指腹上划出一道红痕，几欲见血。
“好锋利的东西！”白玉堂的火把低举，橘色的光照在展昭的手上，“这东西……好像是某种东西的的鳞片……”白玉堂四下找了找，拿起一根树枝在污迹中拨了几下。这东西落下的不多，仅有数片。他扔掉树枝后拍了拍手，拿出白色的丝绸帕子连同展昭手中的鳞片尽数包起来。然后，无意地一瞥，他忽然惊道：“展昭！”
展昭闻声，但见斜方的高高的草丛中，一条被什么压过的轨迹延伸而来，一眼望去，是从林外而来，痕迹弯弯曲曲，边缘圆润。
火把只离压扁的草几寸高，零零散散的血迹分布在这一条压出来的道上。
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在对方的严重读出相同的疑问：
是谁的血？！
他们两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二人心中深感不妙，但还是得硬着头皮继续探查是否有遗漏的地方。倘若能有一丝的线索表明叶珩的状况，二人也不枉此行。这种时候，生死不明倒成了一个好消息。
但是，越往前走，入目的不是一大片干涸的血块，就是撕裂下来的衣角，亦或是叶珩胸前漂亮的扣子。
展昭和白玉堂的脸色已是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两人的眉间深深的沟壑昭示着他们难以言喻的心情。白玉堂捏着手中的宝剑，剑鞘上花纹在他的手心刻出相同的痕迹。他蒙头往前走，忽然，白玉堂脚步一顿，不可置信地望着隔着他几步之遥——那碎成几段的东西。
躺在地上的，原本应该是个很美丽的兵刃，握在问水的手里更显风光，相得益彰。银色的辉光和清绿的衣裙交相辉映。偶尔，长长的发带还会调皮的落在银光碎石的剑柄上。
白玉堂的脑中瞬间浮现出问水少女持剑相携的背影：“这是……碎秋？！”
“叶姑娘……”展昭的身体晃了晃，握成拳的左手无力伸开。
叶珩与叶秋晚……是双双遇难了吗？
而他……又该如何向傅姑娘交代？如何向现今被困在江宁酒馆的诸人交代？！
展昭一时之间悔恨不已，恨自己当初居然由了叶珩乱来，龟缩在江宁酒馆内苟且！
如今种种，后悔已晚。
而他身旁的白玉堂，则是比一贯隐忍的展昭的反应剧烈的多。他当下动用十分的内力，拍裂了一棵两人合抱般粗的古树。黑发飞扬，脸色煞白，目眦欲裂，一身杀气遇神杀神，遇佛屠佛。
“涂、善！”很好！他白玉堂若是不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枉与叶珩称兄道弟！
展昭无视他滔天的杀气和怒火，眼明手快地按住他的肩膀，沉声道：“白兄，你要做什么？”
白玉堂一停，扯回袖子：“杀涂善！”
“白兄！”
白玉堂长剑出鞘，抵在展昭的颈边，一双眼睛充血发红，怒视道：“展昭，你要拦我！？”
展昭知他现在满腔愤怒，他亦然，却仍不得不阻止白玉堂：“叶珩曾言，能破他追魂香的必定不是一般人物，况且以涂善的武功，如何能够伤害到他们？涂善极有可能有帮手，而这个人连叶兄和叶姑娘联手都难避敌手，你我二人的胜算能有多大？”
白玉堂恨急了展昭这般冷静克制的模样，一腔怒气不得发泄，他忍不住出言讽刺：”不劳展大人费心，你舍不得你的官爵厚禄就打道回府去，五爷便是命丧当场也要涂善偿命！”
白玉堂如此想他，展昭心头不免生出一股无力感。叶珩已经落难，他如何能再让白玉堂深处险地。他道：“五弟，你我相识多年，展某为人如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他突入而来的示弱，让白玉堂不知如何是好。他心知自己急躁了些，但叶珩和叶秋晚……相交甚笃的好友竟落入贼手，九死一生，他怎么能平静，安稳地站在这儿？
白玉堂气馁，一剑插入硬邦邦的地里：“那该怎么办？”
展昭伫立，定定望他：“先带敏姑娘和小皇子离开这里。我去联络公孙先生，几日过去，包大人或许查出了什么。”
白玉堂冷笑一声：“说来说去，就是要五爷我坐以待毙。”
“白兄。”展昭叫住白玉堂离去的背影，语气凝重，“我向你保证，一旦真相明了，敏姑娘与殿下相安无事，兰妃沉冤得雪，我定为叶兄和叶姑娘报仇，手刃贼首！”
“用不上你！”白玉堂冷冷道，“五爷我亲自动手！”他脚步不停，白衣飘飘，在月色下离去。展昭被远远落在后背，一人收拾地上的块块残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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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过久，好像过了好几年，又好像打了个盹儿。
叶珩醒来的时候，浑身疼痛欲裂。整个人昏沉迷茫，他迷迷糊糊听见耳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在他的世界之外。
那是一个陌生的、从为听过的声音。叶珩挣扎着起身，强迫自己睁开眼，可上下眼皮仿佛黏在了一起，睁不开。那女子瞧她睡得不安稳，发出几声闷声，忙把盖上拉上。蹦蹦跳跳地出去：“小姐，小姐，那位姑娘好像醒了！”
姑娘？
是了，他现在是“叶秋晚”了。沉睡的记忆慢慢浮现，在脑海中清晰的很。
卧龙真人修炼已久，自称半仙之身。他的品行手段算不得什么救苦救难的神仙，但功法神力乃是货真价实。暗魂已是远远超脱现实的门派，所修心法非常人所及，但在卧龙真人眼里，或许真是雕虫小技。若不是他满级，早就被打击的毫无还手之力，即便如此，他仍是着了卧龙真人的道——重伤在身。
暗魂失去行动能力，当下就转换成了问水。幸而，卧龙真人当时在享受胜利的滋味，在烟雾弥漫下未曾察觉他的改变。问水功法诡谲，比起满级的暗魂，对卧龙真人的打击似乎更大。千钧一发之际，他用了稀有的救命符（源自天虚），骑上马，瞬间移到了千里之外。他在马背上颠簸了许久，耳边传来鸟语花香的气息，枝头上小鸟的鸣叫，凑成的乐曲令他昏昏沉沉，失去知觉。
也亏网游中伤害再大，失败后血量永远都是“1”，不然他早就飞升了！
叶珩的意识沉沉浮浮，一会儿混沌，一会儿清醒。等他完全恢复知觉，首先感受到的就是疼！
说不出来的疼！
该死的卧龙真人！
不，该死的问水毒药！
这毒本是用在卧龙真人的身上，奈何他道法一施，风向改变尽数吹进了叶珩眼睛里。若叶珩没猜错，他的脸也波及到了。
叶珩躺在床上一动一动，运转气海，“月流光”、“龙吟曲”、“太行阳指”不要钱的往身上砸。
不过……
嗯……
“月流光。”
没动静。
“龙吟曲……”
没动静……
“太行阳指…………”
没动静…………………………
叶珩：“……”发生了什么事？
叶珩调出面板，但见面板上浮空显现几个大字。
姓名：叶秋晚
性别：女
年龄：十五
派别：问水谷隐士
等级：一百
状态：灵魂损伤，气海不可开启。
……
旁边灰色的暗魂：
姓名：叶珩
性别：男
年龄：十八
派别：暗魂殿
等级：一百六十
状态：重伤。
……
意识在“叶秋晚”的数据那儿飘啊飘，纱布下的叶珩一副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公认为升级最难升，几个月来下来不过才从八十五到九十的问水，战斗之后居然如吃了十全大补丹一般，直飞到一百。
嗑药了吗这是？
叶珩想了想，似乎在传送的时候是听见了系统音，但说了什么是记不得了。
理不出头绪，索性把这事放在一边，当务之急是把伤治好，问水的气海不能用，多了不少麻烦，不然他现在一个技能下去，立即活蹦乱跳。眼下，只能依靠自身的自愈能力了。
思考的事情太多，他的意识渐渐再次模糊了。恍惚之中，身旁有着吵闹的声音。
年逾古稀的大夫，捋须摇头，满脸古怪之色。先前的女子有些慌张地说：“刚刚是看见她的头和手都动了呀，现在怎么没动静了，小姐？”
“费了我这么多功夫，不会真的不行了吧？”她家小姐嘀咕道。
另一位白衣男子坐在轮椅上，一派冷然：“七姑娘，还是莫吵到病人歇息。”他头一扭：“大夫？”
老大夫点点头，后头的药童提着药箱，跟着一块儿出去。大夫边走边想，明明已经重伤不治，药石无医，怎么又在复原呢？！
老夫猜不透啊！
老大夫一脸深沉。
星光易逝，日光渐起。
翌日天明，叶珩再次醒来，脑袋要清明不少。身体依旧乏力，动弹不得，眼睛蒙着纱布，睁不开。他试图发出一些声响，喉咙里却是火辣辣的痛。
不一会儿，耳边传来一针脚步声，熟悉的女声在耳畔说道：“姑娘，你又醒了啦！”
又醒了……叶珩沉吟一下。
他重伤在身，耳鸣另他纷扰不堪，不能精确得知来人何几，断定他们的步伐快慢、气息吐纳、是否练武……
“我……”终于说出一个字，嘶哑难听。难道他的声带也被破坏了？
“姑娘先喝点水。”那个年纪听着不大的女孩轻柔地扶起她的头，把水抵在叶珩唇边。
一杯温水润喉，声音仍是低哑，较之前已是好了很多。
叶珩心怀感激：“谢谢！”
小姑娘是个自来熟，连道：“谢什么呀！你总算醒啦，我家小姐可担心了！你命真大，大夫先前还叫我们准备棺材，说你活不过一晚，结果啊……”
这姑娘虽然活跃，但叽叽喳喳地实在是吵得头疼，叶珩不由蹙了眉。
这时，另一个声音雄厚的男人就道：“姑娘刚醒，先歇息吧。”
叶珩找到了空隙，立即插话，断断续续地道：“多谢……姑娘和兄台搭救，大恩无以为报。”
男人洒脱地笑了笑：“不急，等姑娘伤好了再说。我姓崔，救你的是七姑娘，就是你旁边这丫头的小姐，她们在一条河上发现了你，那时你已经凶多吉少。后来，她们俩带着你又遇着我师兄……”想起七姑娘买娇子那一茬，他笑得不行：“他先给你止了血，然后就带你来到附近的镇上。”
“算起来，我师兄也算你半个恩人……”男子着实善解人意，粗中有细，三言两语就将叶珩需要的答案尽数相告。
“敢为另师兄是？”
崔兄台思量他家常年面瘫的师兄在遇见这姑娘时的一丝古怪，不怀好意道：“我师兄姓盛，江湖人称——无情。”
叶珩：“……”我的妈！
无情、追命，御前四大名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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