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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骑猪少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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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神剑山庄掌门令牌重现榆溪镇的那一日起,整个镇子突然就热闹了起来,原本不多的客栈和酒肆常常客满不说,还时常发生因争夺客房和酒桌而引发的打斗事件。经过乔装打扮的即墨修,愈发像个妖孽,他也没急着遇人就提买凶之事,只是守着他新开的胭脂铺,得空便倚门观察着来往的人流,一个唇红齿白的柔弱男人,此举不仅没招来异样的眼光,反倒招揽了不少生意,若不是心中还记挂着岛主交待的任务,光凭他每日清点银两点到手软的待遇,真叫慕容丹与公孙静羡慕,可惜分工的不同,她俩每回经过那家胭脂铺时,看都不能看倚门而立的即墨修一眼,更别提进去买买胭脂,唠嗑几句家常。看看听风和望月两人便知道,主子一家被灭门的人,要么逃着躲着,要么现身寻仇,哪还有功夫顾及自身的仪容仪表,两位爱美的姑娘,为了任务,心中的怨念相当深。
雨婆端坐在某高宅的屋檐顶上,看着黑着脸从胭脂铺门前走过的两人,一副看好戏的愉悦心情,然而她的爱徒即墨修,妖娆含笑地迎进几位女顾客,只有她知道,胭脂铺里的胭脂水粉再好也好不过即墨修的针法,那一手炉火纯青的索魂针法本是杀人于无形之中,他的功力甚至超越了她这位师父本尊,然而他却用来偷偷扎女人的脸,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借故指导试用的过程中,轻扎别人脸部的穴位,瞬间被提了脸色的女人们更是深信不疑这家铺子里全卖着上等货物,那还能不客似云来。她反倒忧心即墨修真遇到鬼魄教的人时,万一谈不拢又打不过人家,兴许可以出手相助,可来此偷窥了三日,她的徒儿只顾着玩把戏加数银子,看着好笑又难免心焦。
“龙小布,我很严肃的跟你说,我是真的要学武功,能不能让你师父也教教我?”大街上,张少钦追着龙小布的屁股后边,边跑边叫。
“我娘就是我师父,虽然现在还不能拜她为师,但是谷婆婆是我的大礼物,她暂代我师父一职,出门前不是和你说过很多次了吗?必须在一柱香的时间内到达镇南边的范阳村见谷婆婆。”
“师父哪有暂代一说,那你说我到底要拜谁?”
“那是你的事。”
“我们是好朋友,你不能这样。我随你去见谷婆婆,她可否教我几招?”
“那要问谷婆婆。”
“龙小布!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告诉你娘,你跑去范阳村,她说我们玩归玩,不可出镇的。”
“长舌妇。”龙小布满不在乎地继续往前轻松的快跑中。
“你!你!龙小布,你欺我太甚!”
居高临下的雨婆,一下子就被龙小布的身影吸引住目光。绝尘步法?少主怎么会绝尘步法?难怪张家的丫头追起她来那般吃力,这若即若离的脚法,显然是已经练出两成功力了。少主身边那位盲眼私教到底是谁?别说布吉岛内锦墨阁中的藏书里没有这本秘籍,放眼整个江湖,当年自创绝尘步法的果伊前辈早已仙逝多年,也从未听过果伊老前辈有收徒的传闻,这本该失传的绝尘步法,怎么会由少主来让它重现江湖?若非当年她的师父鬼医白与果伊老前辈有场点到即止的切磋,年纪尚幼的她有幸一观,换成他人断断是认不出这绝尘步法来的。好奇的雨婆,决定偷偷跟踪龙小布前往范阳村一探究竟。
镇南门外有三条道路,正中间是条大道,宽阔平坦,左右两条都是小径,看起来都差不多,路上遍布着杂石和乱草。龙小布呆呆地看着,不走了。
“哈哈哈。你终于累了是吧?”张少钦赶了几步,脚一软蹲在龙小布的腿旁一把抱住,喘气都喘出了一条小舌头挂在唇外。
“不是累,是我不认路,谷婆婆并没告诉我有三条路啊,到底哪条才通往范阳村呢?”
“我知道,正中间的大道便是,我大娘二娘陪我从三网村这一路,我们可是从南往北一直走到龙枫村的呢。”
龙小布皱起小眉头,微微侧目看着脚下的人儿,内心甚是犹豫,可不可信呀?两个孩童就这么杵在原地互望着,张少钦是累得不想多说话,只顾着喘气,龙小布是踌躇不前。偷偷跟踪的雨婆在心里直念叨,不是说一柱香吗?就是中间那条大道啊,还不走,半柱香早都烧完了。时间一分一秒地消逝,她恨不得直接现身,指明道路。
“哎呀!快让一让,娃娃们让一让!猪!我家的猪!”左边那条小径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唤,两只大花猪箭一般地窜了过来。
“呀!”被牛追过的张少钦自然给吓得不轻,一声惊呼,这下要往哪儿逃?龙小布倒是顾不上思考,把张少钦往南门口子前大力一推,两只大花猪已奔了过来,看来她已逃无可逃,索性在两只花猪的夹缝中,揪住一只猪耳朵,翻身骑了上去。那只花猪又是受惊又是吃痛的一声长叫,撒开猪蹄子往右边小径上窜去。另一只花猪还坚持着往进南门口的方向跑,被龙小布推开的张少钦,当然见不得龙小布被一只花猪给驼着跑了,当即高喊一声‘龙小布’也翻身骑上这只花猪,小巴掌甩起来,把花猪屁股打得啪啪直响,嘴里喊着:“驾!驾!快追那只猪!”任凭她怎么拧住猪耳朵来控制花猪前进的方向,花猪使着蛮力甩头蹦达着抗拒这种控制,好几次险些把张少钦给颠落到地上,她愣是不松手,花猪最终拐出了南门口,往中间的大道上狂奔起来。
“死猪!不对,那边,是右边!你这死猪,方向不对!”在这样的骂声中,张少钦和龙小布各骑着一只大花猪,却跑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很快就消失在雨婆的视线范围里。
有道是骑虎难下,骑猪也是难下的,尤其是骑上农户家里这种发情的大花猪。雨婆早已从暗处跑了出来,面对着向她哭诉抱怨的农妇,说些什么她早已充耳不闻,眼下少主和张家的丫头被两只花猪驼向了不同的方向,她一人又是`分`身`乏术,光迟疑了一眨眼的功夫,她施展了轻功就追进了右边的小径里,少主不可不救。
情急之下翻身骑猪的选择是暂时的保命之举,然而八岁的龙小布,骑着花猪被驼进了乱石小道颠了一路,陌生的前路,空寂的后尘,她越冷静反而越心慌,心中怯意渐生,可她停不下来,因为这只猪根本不知道何时才会真正停下来,好希望谷婆婆能出现,可谷婆婆是盲的,未必能救下她来,好希望娘能出现,可娘近日似乎很忙,根本不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越慌越怯,越怯越想止怯,她瞅准一堆高高的乱草,拼死一跃,跌摔进了草窝窝里,脸和手上的皮肤有轻微的刺痛感,她呆呆在坐在原地看着花猪奔远,还好,她救下了自己。
另一边,张少钦还死死拧着花猪的大耳朵,妄想着能把大花猪拧着走起回头路,龙小布救了她,她可不希望龙小布有事,不管龙小布救没救她,她都不希望龙小布出事,人与花猪在大道上斗力斗了一路,花猪踩出了花式猪步,走起了蛇形路线,一次一次扭动猪头,看似差一半就回头了,可花猪又再次盲目的前进着,奔出了大道闯过菜地,也穿过干涸的田地,望着前方茫茫奔流的大河,张少钦傻眼了。
“啊!救命啊!我不识水性呀!”这一刻她方才想起了要大声呼救。可就这一声呼救之后,人与花猪在一大片扑腾的水花中,摔进了奔流不息的河水里。眼是花的,呼吸困难,惊慌失措的张少钦手脚并用一阵挣扎,每一下都感觉既沉重又软弱无力,在水里用力就像击打着棉花那般,不着力又迷了眼,还喘不过气来。
雨婆找到龙小布那一刻,高悬着的心总算安了下来,面对龙小布的询问,她随便搪塞了事,好在龙小布并不在意她为何会出现在此,龙小布关心的是张少钦怎么样了,把她所见粗略一提,龙小布又挂出了怔呆的表情,缓了好一会,这才拔腿撇下雨婆,闷声不吭地往回跑去。待她和雨婆二人一路找找寻寻,循着人声跑到河岸旁,听着别人叽叽喳喳的议论,才知道方才有个孩童连人带猪冲入河中,这河既宽又深,而且水流湍急,这地段又处于河中段,上游有人听见呼救声赶了过来,也只是望见河心漂着一只大花猪和一撮黑头发顺流而下了。
“张少钦,张少钦。”龙小布呼喊着,急忙往下游方向寻找。
下游也聚集了一些人,但人数并没有河中段那么多,也是就此事议论纷纷,不知道沉入水中的是何人,这下游多旋涡,水流湍急的,无人敢下水去河中央施救,细问之下,根本就没有人看到有大花猪的存在,只见水面上漂浮着一把黑发,漂着漂着就失去了踪影,看那情形落水之人早就毫无生还的可能性了。
龙小布一屁股坐到了河岸的石子堆上,呆呆地望着湍急的水流,那傻子怎么那么笨?这一路找来,被猪驼出那么远的路,她也不知道怕,呼救是呼了,竟然呼来了相救的人却来不及救,就这么淹死了么?怎么可以就这样被淹死了呢?像她那样跳下来不行吗?大不了跌了伤了也不至于淹死了呀。傻子就是笨!她越想脸色越发的泛白。
“少主,先回去吧,岛主一定会派人找回她的尸身,少主,随我回去吧。”
“都是你!她那么笨的一傻子!你为何不先施救于她,非要先来寻我!”龙小布嚯地起身,一张小脸尽现怨恨神色,她吼得雨婆面不改色,自己的眼泪倒是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抬袖一抹,拔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