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的替身上位了》沉默的青鱼

4、捡个男鬼（四）

　　客栈里的客人还在议论墨素衣和那厉鬼的事情，在看见白青跟黑无常一起进来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一种很微妙的神情，落到了白青眼里，那就是在赤/裸/裸的打脸。

　　他便是对那厉鬼再怎么看不顺眼，他也是有自己的骄傲和底线的。

　　白青的脚步顿住了，在黑无常转头看来的时候，他一咬牙挡在了黑无常面前。

　　“你不能进去。”

　　客栈里那些还没走的客人顿时眼睛亮了，这是八卦神转折啊！只有角落里的杜秉文微微皱眉，他的身形似又往客栈大堂的阴影处缩了缩，好似在避讳什么。

　　黑无常的眼珠子一转不转的盯着白青，倒是有几分渗人的意味，“为什么？”

　　黄泉客栈后院是闲人莫入，这个规矩黑无常自是晓得的，可是他也不是没进去过，白青突然拦着他，不让他进去，难道是说那个厉鬼在……后院？

　　九娘子救了那厉鬼，并且留他在后院。黑无常想到之前遇见白青时，他闹着跳奈河的场景，又想起那厉鬼惹祸的相貌，心底多少有了猜测。

　　那样的话，他再想带走那个厉鬼，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反正……反正就是不准进去。”

　　他要进去了，自己在素衣心里不就成了那煽风点火的卑鄙小人，可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什么借口，白青恼怒之下便冲黑无常吼了起来，倒是令旁观的客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可还没等他们这口气咽下来，就听见后院传来更大的动静。砰得一声，好似什么天摇地动般，整个客栈都晃动了起来。

　　“素衣！”

　　白青第一个惊跳起来，就要往后院冲去，却被黑无常一把拦住。

　　“等等。”

　　黑无常没有表情的面容罕见有了动容，他不顾白青的反抗强行将他护在了身后，他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凛然的杀气已经一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横扫整个客栈大堂。

　　众人呼吸一窒，整个客站大堂在那一刻完全沉寂，直到一声细微的断裂声打破静默，好似一点星星之火，瞬间化成燎原之势。整个客栈大堂像是被狂风过境，桌椅杯盏，全被毁成废墟，客栈里那些客人悉数东倒西歪，摔成一团，一时间，大堂内站着只有黑无常和白青两人。

　　似乎受了牵累一样狼狈跌坐在地上的杜秉文意味不明地望着通向客栈后院的方向。

　　“素衣，素衣！”白青急了，这么大的动静还有那陌生的气息，一定是素衣跟那个厉鬼动起手了。他就知道那厉鬼不是好人，可偏偏素衣不信。不行，他得去找她，素衣说不定现在正需要他帮忙。

　　“白青。”

　　黑无常一时不察被白青挣脱开了，正欲伸手将他捞回来的时候，感知到了某人的气息，原本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既然她出来了，想必刚刚的打斗应该是她胜了。

　　果不其然，在白青气势汹汹向前冲去的时候，不意外地扑到了一个人怀里。

　　“素衣，你没事吧！”白青着急的抓着墨素衣的胳膊，两眼上下上下将墨素衣打量了好几遍，见她只是头发和衣服有些乱，别的并没什么，一颗提着的心才放下了一半。

　　而白青身后的黑无常视线却是落在了墨素衣的左手，素白的手接近透明的虚无。墨素衣像是注意到了黑无常的视线，衣袖微动，将左手缩回袖中。

　　“你来了。”黑无常会来，墨素衣一点都不意外，白青却像是十分不安，他拽着墨素衣的衣袖，眼睛里写满了不安惶急，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扫过她的脚脖，墨素衣下意识向身边的白青瞥去，见他急得耳朵和尾巴冒出来却不自知，只是一脸为难的望着自己，墨素衣只是以为他在担心自己会和黑无常起冲突，安抚性的捏了捏他的耳朵，低声说：“不用担心。”

　　不用担心，他怎么能不担心啊！白青快要急死了。万一素衣真的误会了，他怎么办？

　　会……会被赶出去吗？白青眼里充满了不安，这一切墨素衣都没注意到。

　　“黑无常，那个厉鬼我留下了。”

　　是告知并非商量的语气，客栈里还能保持神智清醒的围观众再次深深领悟了一回九娘子的“霸气侧漏”。

　　“你这是要强抢男鬼？”黑无常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下。九娘子真的看上了那厉鬼，这是黑无常最不想看见的情况。

　　而一边的围观众客人齐齐被黑无常口中那句强抢男鬼给惊掉了一地下巴。什么霸王硬上弓，什么虐恋情深，他们可都没想过，是黑无常说的。

　　黑无常的话，墨素衣虽是觉得有些不对味，却也没发现哪里不对，所以她平静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可不得了，简直是在围观客人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墨素衣一个眼神扫过去，突然吵闹的客栈大堂瞬间恢复到落针可闻的地步。

　　“因为他的容貌。”黑无常说得是肯定句。

　　墨素衣也没否认，当年的事，黑无常也经历过，他自是知道。

　　“他是厉鬼，又一心想着复仇，我必须压他回地府受审。”黑无常脸色微沉。

　　“那打一架吧！”墨素衣如此说着。

　　黑无常脑海里闪过墨素衣那透明的左手，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在九娘子负伤的情况下，他的胜算比较高，而且在众目睽睽之下，黑无常相信对方不会反悔。

　　“黑无常，不许你对素衣出手。”

　　白青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过当事双方都没反应，墨素衣抬眸一扫，在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时，直接拎起白青的腰带，将他丢给了躲在不起眼地方的杜秉文。

　　杜秉文单手搂着不断挣扎的白青，摸着鼻子苦笑，九娘子这是看出什么来了吧。而那些听见黑无常要跟九娘子交手，原本围观的客人瞬间齐刷刷后退到最角落的地区，鬼差打架小鬼遭殃，这要是被殃及了，可不是好玩的。

　　墨素衣右手掌心白芒集聚，凝成二尺有余的象牙笏板，黑无常单手一挥，锁链脆响间，勾魂锁链似有了灵性地缠绕在身体周围，跃跃欲试。

　　“快看，九娘子手里的那就是传说中的判官令啊！”有人说。

　　“判官令不是崔判官的鬼器吗？怎么会在九娘子手里。”有人不解。

　　“原来传说是真的。”有人顿悟，“九娘子真的是上边有人啊！”

　　“也不知道判官令和勾魂锁链到底谁更厉害一点？”第一次发出感慨的那人又说道。

　　“看看不就知道了。”旁边有人接话，“我猜肯定是判官令。”

　　旁人的叽叽喳喳，此时，黑无常和墨素衣都无心思去理会。他们全部心神都集中在对方身上，死一般的沉寂从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只有爆发的时候，外人才能知道诡异的平静下隐藏的是何种恐怖的毁灭。

　　动了，墨素衣身影就像是投入平静的湖面一颗小石子，惊起的涟漪呈圆圈状从两人交手处扩散开来。真正交手，墨素衣才晓得她还是低估了黑无常的实力，她握着判官令的手险些都被震开。

　　她刚刚才与那厉鬼恶斗一场，若是和黑无常缠斗下去，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墨素衣眯了眯眼，当机立断改了招式，足尖一点，整个人高高跃起，身体内法力一股脑全冲进了判官令，单手持着光芒大作的判官令狠狠劈了下来，恍若要开山辟地的气势，就连周围的空间都像是被这一招所牵引隐隐有些扭曲。

　　黑无常微微皱眉，如果九娘子真的要硬拼，他想毫发无损带走那厉鬼却是不可能的。心思念转间，他手中的勾魂锁链瞬间绷直挡着了判官令，手腕一沉，黑无常生生被压低了一头，判官令上暴涨的光芒与他鼻尖近在咫尺。

　　两人一时僵持住了，黑无常的视线落在墨素衣持着判官令的右手上，单手？黑无常眼眸闪了闪，视线偏移到了墨素衣的左手，素色衣袖蹁跹间，他能清楚看见那散发着丝丝灰色气息，开始溃散的左手。黑无常死气沉沉的脸上总有露出几分动容。

　　“只为了他，九娘子你就不怕魂飞魄散？”黑无常望着墨素衣的左手，声音低哑阴沉，没有一丝人气，可说出的内容却是让所有人惊讶不已。

　　墨素沉默不言，素白的面容上，眉心的那点朱砂痣鲜艳得格外引人注目。

　　“素衣！”一直密切关注着墨素衣的白青立刻便看到了墨素衣那几近透明左手，“放开我！”

　　白青眼睛通红的想要挣开杜秉文的禁锢，杜秉文垂下眼眸死死抱住白青，任他在自己怀里又抓又咬。

　　“现在你过去没用，反而只会让你自己陷入险境。”杜秉文劝说道，“九娘子既然将你丢给了我，必然是不希望你陷入危险之中。”

　　“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看着素衣魂飞魄散！”白青红着眼睛吼道。

　　蓦地，细微地咔嚓声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墨素衣眸色微闪，敛目瞧去，判官令如玉石的令身上冒出了一条细细的裂缝，转眼间那细缝就如蜘蛛网一样，布满了整个令身。

　　黑无常心下一惊，两人对视一眼后，同时收手。墨素衣一个漂亮的空中后翻，稳稳落到地上。

　　墨素衣才才站稳，白青就挣脱了杜秉文，扑了过来。白青一把抱着墨素衣的腰，略带鼻音地说：“素衣……你吓死我了。”

　　墨素衣垂眸，安抚性拍了拍白青的头顶，神色漠然望着手中碎成了细小渣末的判官令，虽是之前和那人一场恶斗对判官令有所损坏，但也不至于将判官令毁了彻底……墨素衣眉心微微蹙起。

　　“判官令……毁了！”沉默中，不知道谁磕磕巴巴地说。

　　众人骇然，面面相觑。

　　一时间无人注意到墨素衣眉目间的一点朱砂痣，自判官令碎掉后越发殷红如血，流动着诡秘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