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那双眼睛》花言七

1、暗夜那双眼睛【上】

　　“叮铃铃~~~~”

　　伴随着下课铃声的响起，同学们像是被囚禁已久的犯人，迫不及待的冲出教室，呼吸教室外的自由空气。

　　“秀恩，陪我一起嘛！”

　　“不要啦智贤，就剩最后一节课了，你忍忍吧！”

　　“不要啦，秀恩。秀恩最好了，再过一节课，时间都过去一大半了……”金智贤拉耸着脑袋，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希望尹秀恩能陪自己去看崔灿的话剧表演。

　　“好吧……”秀恩的心还是软了下来，明明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情，结果现在却是三个人形影不离，自己像一个电灯泡一样，别人说三道四，金智贤却像没事人一样，一点都不介意，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在想什么。

　　偌大的学校，充满少男少女们的嬉笑声，在这短暂的下课时间，走廊上、操场上、食堂里、林荫道上……从高一到高三的学生都有。智贤拉着秀恩 ，躲过校卫的巡查。

　　在学校东面，有一块被遗弃的角落，没有人打理而杂草丛生，树木茂密。特别是中央的巨树，特别繁茂，二十几平米的地方在平旷的校园里显得十分诡异。两个人攀爬上那棵巨大的榕树，借着树的树枝越过围墙。成功的逃出学校。这条路是智贤发现的。频频从这里逃到外面，校卫却没有在这块地方加强守卫，虽然感觉奇怪，但是早已被好的心情而忘记一切。

　　秀恩回过头，感觉到一束红光，但是眨眨眼，明明什么都没有，无奈的摇摇头和智贤手拉着手离开了。

　　天边，夕阳正红，衬托着两个少女交错的身影和身后那一束一纵即逝的红光。

　　“太不像话了，你们有没有把老师放在眼里，你们两个逃课的次数可是越来越多了。”老是拿着教鞭在尹秀恩和金智贤面前徘徊，胸口的大幅度起伏可见她气得不轻。其他老师偶尔抬头看着两个女同学，无奈的摇摇头又接着埋头做自己的事。

　　“尹秀恩，你那点成绩，只要你一松懈，你就别指望考上好的大学，高二是关键……。。”

　　“老师……。。是我拉着秀恩陪我出去的……。。“金智贤小声的说。老师听了之后叹了口气“尹秀恩你回教室，智贤留下来”

　　秀恩走出办公室，就听到老师和智贤的谈话。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啊？都叫你不要和尹秀恩这种学生在一起混，你就是不听，假如你的成绩落下来，我怎么向你妈妈交代？”

　　“老师…………对不起！”

　　再也听不下去，世界就是这么的不公平，人们总被“关系”紧密的连在一起，织成一张巨大的网，不起眼的沙粒只能被遗弃。

　　坐在教室里，老师讲的课再也听不下去，不知不觉回忆起小的时候，和智贤一起长大的记忆片段，历历在目。

　　从秀恩有记忆以来，就记得智贤这个朋友，手牵着手，一起踏进学校。成为同桌，成为形影不离的朋友，成为生活的一部分。小时候的智贤也很漂亮，乌黑的长发随风飘扬。水汪汪的大眼睛，白皙的肌肤。她从小就爱穿着白色的裙子，纤尘不染。不像其它小朋友脏兮兮的。而自己喜欢暗一点的颜色。也许是不喜欢和智贤太相似吧。

　　每天放学，智贤总是牵着自己的手，把自己送回家。因为秀恩的家在郊区，必须穿静一条泥土路才能到自己的家。而路的两边则是树林。小小的秀恩不敢一个人穿过那条路，智贤把她送回家，她会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远去的白色身影。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现在。

　　现在的智贤依旧那么美丽动人，清新脱俗。喜欢穿着白色的连衣裙。

　　“秀恩，快看，这是崔灿送给我的，漂亮不？”金智贤晃了晃手上的链子，秀恩微笑的点头，不再说什么。

　　“当当当当~秀恩看这个！”智贤不知道从哪也“变出”一串手链，把它放在秀恩的手心里，俏皮的笑了笑。“喜欢把？”

　　“好漂亮啊！谢谢！”秀恩看着手中的手链，上面挂着两个笑脸，一个调皮，一个微笑。

　　“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咯，想不想吃蛋糕？想不想？”智贤眨着大眼睛，十分可爱。秀恩有些愣住了，记忆力。每次的生日，智贤总是会做不一样口味的蛋糕送给自己。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那件事情。

　　1993年9月。

　　8岁的生日，从小学走出来，一直站在校门口等着智贤，因为智贤请了一天的假，让自己放学等着她。

　　眼看太阳就快淹没在地平线上了，那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手里捧着大大的蛋糕“秀恩生日快乐”

　　那时候真的很感动，很开心，两个人捧着蛋糕说说笑笑的往家走。那天的风很大，好像有人在哭，秀恩那时候怕极了，智贤颤抖的拉着秀恩“不用怕，有我在呢！”

　　可是自己还是很怕，智贤从路边捡起树枝，时不时看着周围，因为是郊区，人比较少，天气突然变化那么大，真的很怕。下意识的抱紧怀里的蛋糕，那是智贤送给自己的。不要掉在地上了。正想着。突然间从路边窜出一抹身影，是一个小男孩。身上脏兮兮的，头发都黏在一起，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头了，他眼神凶恶，盯着秀恩手里的蛋糕，露出饥渴的表情。秀恩更抱紧蛋糕，智贤把秀恩护在身后“你要干什么”

　　秀恩吓得快哭了，风起，树枝不停的摇曳，仿佛地狱的魔抓。挥舞着。

　　男孩冲上来了，智贤挡在前面，和男孩纠缠着，原本雪白的公主裙被撕破，甚至还有男孩黑黑的手掌印。智贤大叫“秀恩快跑，快跑！”

　　秀恩不知所措，哭叫着，声音却埋在风声里。看着智贤被抓的狼狈不堪。男孩看着手上秀恩手上的蛋糕，咆哮道“给我！“

　　“不……”秀恩抱紧蛋糕，智贤趴在地上，紧紧的抱着男孩的腿，秀恩哭泣着，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男孩，不停地砸。突然，男孩大叫着。冲了过来，想夺过秀恩手上的蛋糕，秀恩死死的抱着，那是智贤送给自己的，辛辛苦苦做的蛋糕，不能给他，不能！

　　“啊——”男孩倒下，秀恩看见智贤手上的木棍也随着男孩的倒下而落在地上，发出“咣”的一声，智贤颤抖着，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头发因风凌乱，她拉着还在发呆的秀恩，很快的离开那地方。

　　回到家里，父母被两个孩子的摸样吓了一跳，但是两个人故作镇定说是和朋友们疯的。长辈们似信非信。不再追究。

　　回到秀恩的房间，秀恩拿着自己的衣服给智贤换上，看到智贤背上红红的，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智贤笑着安慰秀恩“没事的，过两天就好了！”

　　“智贤，那个人现在还在那里么？”

　　“……不知道。”

　　“他醒了，会不会报警抓我们？我们会不会坐牢啊？”秀恩很怕很怕。智贤也在颤抖，但是还是勉强一笑“没事的，人是我打的，和秀恩没有关系！”、

　　“智贤……”

　　第二天，两个人牵着手去上学，想象着今天会是怎么样，但是没有发生任何事情。那个人没有出现，就像昨天的一切没有发生过一样。晚上回家，两个人不免有些害怕，但是一段时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久而久之，这件事情就被淡忘。但是每一年的生日，秀恩总是会不经意想起那一年的她们。

　　“智贤，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秀恩这个问题不是第一次问，智贤每次的回答也是一样“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秀恩笑了笑，现在是7月份，天气闷热。放学回家，结束了一天枯燥无味的课程。崔灿早在学校门口等着智贤。

　　崔灿露出迷人的微笑。智贤小跑过去，挽着崔灿的手臂，好像在撒娇，喃喃的说着什么。秀恩看着那个画面。心里空空的。真的很羡慕智贤，感觉谁都围着她转，就连自己也是。

　　自己又做了半天的电灯泡，看着两人亲密，真的很尴尬。智贤时不时会找秀恩说话。那个时候崔灿就无奈的说“看看你俩，简直就是连体的，把我当成外人了！”

　　“谁叫你看别人了！”智贤嘟着嘴。

　　“那我改天也拉个人来陪我，这样不就好了！”秀恩微笑。真的很渴望身边能有个人，保护自己，自己的世界，不再只有智贤。

　　“啊~~秀恩不要我了！”智贤立刻泪眼婆娑，崔灿赔笑“你这不是还有我嘛！”

　　不想看到两人恩爱的画面，找了个借口离开。身后传来智贤的叫喊：“我送你回家呀，秀恩！”

　　“不用了啦，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那条路，一直没有变，树木似乎比以往更加茂密了。微风吹过，沙沙的声响也比平时大的多。

　　“尹秀恩……”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回过头。帅气的少年面带微笑，双手插在口袋里，秀恩的心漏了半拍，不禁唤出那人的名字：“夏安学长……”

　　“真难得你今天一个人，怎么没看到智贤和你一起？”夏安笑着问。秀恩脸上有一丝红晕：“她和崔灿在一起！”

　　“哦~难怪呢，不如我们一起回家吧，我和你顺路！”夏安自顾走在秀恩面前，秀恩就这样没头没脑的跟在他身后。

　　夏安是今年的转校生，很受女生欢迎，自己在学校当图书管理员的时候偶尔有接触，但是秀恩知道自己是喜欢夏安学长的，只是更多的时候，在自己身边的是智贤而没有机会接触他。

　　“秀恩……以后能不能和我一起回家，更多的时间和我呆在一起，而不是金智贤？”突如其来的告白让秀恩不知所措。实在想不明白，自己那点吸引了夏安那么优秀的男生，夏安好像看穿了秀恩的心思，温柔的不紧不慢的解释：“你不算漂亮，可是你很有气质，你很善良，不想智贤那样，她固然漂亮，但是不能和你相提并论。”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从小到大，别人在乎的只有金智贤，没有尹秀恩。而今天，终于遇到了一个关注自己的人，而且自己很喜欢他，真是上天眷顾自己。

　　“谢谢……”秀恩擦了擦眼泪，露出淡淡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秀恩感觉夏安身后闪过一束红光，揉揉自己的眼睛，难道自己又眼花了？

　　夏安摸摸秀恩的脑袋：“快回家吧！”

　　“恩。”秀恩跟在夏安后面，这种感觉就像做梦一样。果然没有金智贤的世界自己依旧可以很开心。

　　自秀恩和夏安在一起，金智贤和自己相处的时间明显少了，可是她总不能跟着自己一辈子。

　　放学了，夏安老早就在教室门口等着尹秀恩，秀恩看向金智贤。金智贤抿了抿嘴唇，一副不乐意的样子，最后还是点点头，秀恩知道这是智贤同意了，兴高采烈的出去，也不管同班人在她身后开她的玩笑，现在的高中对于男女交往比较常见。就像金智贤和明崔灿一样，两个人同样优秀，在老师面前也不忌讳，老师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哟，连尹秀恩这样的都能找到夏安那样的男朋友，我觉得这世界太不可思议了。”

　　“那叫本事，人家虽然长的丑了点，但是你不看看金智贤，还不照样把她当朋友。”

　　“依我看啊，就是尹秀恩之前没有朋友才霸着金智贤的，现在好了，有了夏安就把金智贤放一边。”

　　“哎，你小声点……”

　　各种议论声在金智贤耳边响起，只有她知道她现在要做的是什么，不管那些话，低头看着理清自己的思绪，就连崔灿什么时候坐在自己身边都不曾发觉，抬头，已发现教室里除了自己和崔灿，人都走光了。

　　“嗨，你发什么呆呢，我都来了有好一会了。”崔灿，抱怨着。金智贤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吐了一口气：“秀恩回家了么？”

　　“回去了啊，我来的时候看到她和一个男孩一起走的。”

　　“这样啊，我们也回家吧，你今不用送我。”金智贤拿起书包急匆匆的走了，留下一脸迷茫的崔灿，最后他无奈的叹气：“她比我还重要么？”

　　夕阳红半边天，把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身后的她不紧不慢的跟着。十几年了，尹秀恩家里的那条路依旧如儿时那模样。房子更加老旧，在树林的那边显得异常诡异，安静的没有人声，只有偶尔的犬吠从那边传来。

　　夏安带着她走在前面。突然，他停下脚步“你家的狗应该不欢迎我，我怕我过去它会扑过来……”

　　“啊，没关系没，反正我都到家了，你回去吧。”尹秀恩笑着回答，目送夏安离去，不远处丛林沙沙的响动。虽然这条路已经走了很久，但是只要一有风吹草动自己还是像小时候那样紧张害怕。突然金智贤跳了出来“哇”的一声，吓得尹秀恩差点跌倒。

　　“呵呵呵呵，吓到你啦？”

　　“……是智贤啊，真是讨厌，你吓死我了。”秀恩拍拍胸口，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问眼前的人“你怎么没有回家呢？”

　　“啊，因为家里空空的，突然不想回家，就想赖在你家了~”智贤撒娇，秀恩点点头。两个人开心地走向那恍若森林中的古堡。

　　因为时间太长了，秀恩家二楼是木质的，所以走在楼梯上总是吱呀吱呀的有点吓人，家里几乎没有什么人，秀恩的父母上班到深夜才回家，有时候甚至连续好几天不回家。陪着秀恩的就只有那只雪白的小狗，是秀恩小时候在路上捡来的，秀恩叫它“小雪”如今它已经长的很壮了，在外人面前它凶猛吓人，但是在两个女孩面前却十分温顺，它很乖，每天都守在家里，不曾跑的有多远，所以秀恩没有把它锁着，秀恩说，因为那样没有自由。

　　“夏安怎么没有直接送你到家呢？”智贤一边帮小雪洗澡，一边问。秀恩想到这就痴痴的笑了出来。“因为他怕小雪！”

　　“……”

　　夜晚降临，借着月光，那老旧的房子像垂死的老人一点生气没有，只有二楼的窗户透出亮光，偶尔透出少女嘻笑打闹声，小雪在屋里到处乱窜，最后蹲在某个角落悉悉索索的动个不停，看它玩的那么开心，秀恩关上房间的门，喊道：“小雪，我要关门睡觉咯。”小雪没有反应，还在玩它的。秀恩今晚决定不给它到房间里睡了。

　　“秀恩，你怎么会和夏安在一起呢？”

　　“可能是缘分吧，感觉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和他在一起很愉快！”秀恩还想说什么，却发现枕边的人早已呼吸均匀。无奈的叹了口气，带着微笑进入了梦想。

　　第二天天还没亮，秀恩就起来了，因为家很偏远，离学校有一段路程，所以秀恩必须四点多的时候起来准备早餐。等到五点多了，智贤才眯着眼睛起来洗漱。

　　“真是的，从小我就说让你搬去和我一起住，你怎么就不愿意呢！”智贤不满的抱怨。一边的秀恩笑了，把智贤的书包递给她：“因为智贤对我已经好的不能再好了~”

　　说完两个人慢慢的向学校走去，其实秀恩很感激智贤的同时也对智贤有些不满。智贤很出色，什么都比她好，所以两个人在一起总是会被比较，不管是同学老师还是家长。

　　“嗨，秀恩，早上好。”夏安早在路口等着秀恩，看到两个人一起，没有丝毫惊讶：“智贤也在啊！”

　　“夏安，你等很久了么？”秀恩有点尴尬，红着脸问夏安，却发现夏安看着身边的智贤，心突然痛了，淡淡一笑。

　　“呵呵，我们经常一起。你好，夏安！”智贤露出微笑，那微笑刺疼了秀恩的眼睛，夏安牵过秀恩的手，淡淡地说“早就打听过了，你们两简直可以叫连体婴了，走哪都一起。”

　　“好了，我们快走吧等下迟到了又要罚站了。”秀恩打断他们的对话。三个人并肩走在僻静的林荫树下。智贤一直问夏安很多问题，夏安耐心的回答着。秀恩的手虽然被夏安牵着，但是心却空了。

　　就这样，智贤越发的粘着秀恩，虽然秀恩很介意，但是和夏安好像不介意，和他在一起，他可以很愉快的和智贤聊天，智贤身边的崔灿出现的次数也少了，问了崔灿才知道他们分手了。突然感觉自己快失去什么了。记得那天秀恩问崔灿原因。崔灿只是苦涩地笑了“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

　　老师讲的课没有听进去，那边的智贤好像也听不进去，一直看着窗外。窗外，夏安在树荫下静静的躺着。突然，豁然开朗。但是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好在夏安没有表示他要选择的是智贤。

　　“智贤，你为什么和崔灿分手？”放学路上，秀恩当着夏安的面这样问智贤，智贤愣愣的看着秀恩，开口想说什么，却看到身边的夏安又撇过头去。她不知道这个动作已经伤了秀恩，只是她依旧笑着，因为她不能输。

　　“因为……我不爱他！”智贤很久才说出这句话，那么悲伤。秀恩没有说话，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夏安开口打破沉默“再有一个星期，就是秀恩的生日了！”

　　“是啊……”智贤附和着：“你真是了解秀恩，她那么内向，打听她的事情应该费了不少精力吧？”

　　“是啊，的确费了不少精力！”夏安笑的很灿烂。刹那间。秀恩突然觉得此时的智贤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完美，更不比从前，秀恩突然自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