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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看脸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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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个读者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作者的家里。
作者也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一切,他歪着头专注地看着读者忙碌的背影,读者像感觉到什么一样微微侧过脸来,他的脸以秒速沉了下来,然后用力地翻过一页书。
读者已经在他家里住了三个多月了,你知道他每天都怎么过的吗?首先,早上起来必定衣冠不整,白衬衫,乱糟糟的头发,挽起来的袖子露出大片皮肤。晚上把门留一条窄缝,拿着本书坐在床上,屁股都快坐出湿疹了,读者就是不来。不来就不来吧,每天连话都不跟他说几句。
说好做彼此永远的天使呢?他愤愤地向后转过脸,看见一个长着鸟翅膀的东西站在他身后,鹰钩鼻差点把他眼珠子剐到。
那个东西说:“主人吉祥。”
什么鬼……
“主人我是来过冬的。”鸟人说。
而他的身后,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都瑟瑟发抖,一时间满屋子都飘散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主人好。”“主人请一定要让我们留下。”“大家不要怕,他要是赶我们走我就肢解了他……”
读者看到这个状况走了过来,按住目瞪口呆的作者的肩膀,问那些东西:“你们是?”
“我是《说好做彼此永远的天使呢》,我介绍一下我的伙伴们哈,他们是《霸道总裁俏妈妈》、《遗失美好在纽约》、《杀猪不算穷买卖》、《王小强总是在穿越》……”
《说好做彼此永远的天使呢》就是那个鸟人,他指着那些东西,一位一位地介绍着,介绍完之后终于解释了他们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原来他们都是作者写的小说,一直都住在作者的专栏里,但是最近作者的专栏太冷了,像个大冰柜一样,他们怕熬不过这个冬天,所以进行了集体性的迁徙,飞过辽阔的二次元海洋,三次元冰川,终于来到了这里。
“主人情况就是这样啦么么哒。”
“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么么哒。”
“主人我们不吃粮食么么哒。”
作者为难地捂住脸,按伦理上来说,他可是这些作品的亲爹而不是继父,收留自己的作品过个冬都不肯,算什么大丈夫?但是……
“那你们需要些什么吗?”读者热心地问道。
“一点点的温暖就好。”鸟人用拇指抵住食指,卡出了一小丢手指。
“好的,我去开空调,你们随便坐啊。”读者高兴地又去忙活去了。
作者一拍桌子,心里想:“竟然从头到尾不管我,也不问我的意见就答应了,我倒要让你们看看谁才是一家之主!”
“对了,他们要住的话房间可能有些不够,要不我们挤一间吧,我把我的卧室留给他们。”读者突然想到这点,回过头来跟作者说。
“好。”作者答应着,脸上不可遏制地泛起了微笑,“我带你们去看房间。”转眼就把树立一家之主威严的想法打消了。
一个身体被铁网牢牢禁锢住的人转头望着读者,心想,其实根本不需要开空调啊,那个读者就是最大的温暖源。对,这个人就是《我的天真邪魅仙人掌》。
吃过晚饭洗过澡,作者坐在床上,戴着眼镜专注地看着书,当然是装的啦。读者也没有马上睡觉,他也为找话题而努力:“那个《说好做彼此永远的天使呢》看起来很有领导的味道啊,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说话。”
“嗯,那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嘛。”作者快速地答道。
“第一次确实通常都有很重要的意义……”读者自顾自地点了点头,顺着这个话题,他接着问:“那你第一次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呼,终于聊到正题了,作者心里有些高兴。他仔细地回想起来……不对,这个说出来可是黑历史啊,要是坦白讲读者一定会不高兴的,但是不说的话又太虚伪了,他有些犹豫地开口:“其实以前只谈过一次,而且是网恋。”
“后来怎么没发展到现实里?”读者疑惑地问道。
“本来是觉得他人很好,跟我的想法也很契合,所以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结果他一直都很回避跟我谈感情的事,感觉一直以来都是我在一厢情愿,后来他说,如果我见了他长什么样子就不会喜欢他了。我说肯定不会的,然后他就把他的照片发了过来……”
作者没有看到,读者的脸都白了,几乎是魂不守舍地,他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对他说:‘我会把你的样子忘掉,然后重新喜欢上你的。’”黑历史真是纯黑啊。
“你嫌他丑。”
“不是的。”
“别解释了,就是。”读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原来当初嫌我长得丑的人就是你啊。”
一个惊雷打了下来,闪电准确无误地劈在了作者身上,不可能啊,他们两个长得并不像,作者着急地回想那个人的长相:太过饱满的嘴唇,平得几近于扁的面部,小眼睛……特征确实对应得上。
作者明白了,那张照片把读者的脸拍得太白了,而且当时他年龄又小,脸也没什么硬朗的线条。现在的读者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丑出了新的高度和境界。
“我对这个看脸的世界绝望了。”读者冷冷地抛出这句话,然后往床边挪了挪,神情黯然地低下了头。
另一个房间,作品们又重新瑟瑟发抖地挤在了一起。鸟人说:“怎么这里也变成冰柜了,刚才还热得让我差点脱翅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