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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XIII【高塔•梦田•对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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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已指向一点,已经是充满困意的时间。
与自己一起追剧的小纯早就睡着了,在做睡前准备的乔轻手轻脚地走进客厅,为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突然听见细碎的声音,有人在说话。扭头一看,室友的房间门没关好,走近就可以听见她轻轻的自言自语。
“美国队在越野场地上用的叫做悬浮避震装置……”
“他们的五辆车子特点鲜明……乔的Buck Blader3号是高速赛车……”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乔不禁微笑道:“很努力呢,加油吧,叶酱。”
然后替她轻轻关上了门。
当然了,看不到灵体的乔并不知道房间里并不是室友在自言自语。
“写好了,下一条。”而是在听写。
“雪月花,”辉夜姬劝道,“不如今晚还是先到这里吧,现在已经太晚了。”
“你困了吗?那就先去睡好了,反正今晚已经整理了一些了,接下来我知道要怎么做。靠着四眼仔的百科远远不够啊,整理美国队的资料果然还是得放在第一位,越快越好,不然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思考策略。”
辉夜姬摆摆手:“不是啦,吾乃灵体,休息这种事情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是怕你明天上课睡着又被老师训。”
“理她呢?我还要做专业课练习呢,明天国文课肯定是拿来补觉的。”
“那星马san的检讨书呢?”
雪月花头也不抬:“当然也是要写的。”
“你一个人做得了那么多事?不如还是和他说一声迟些交吧。”
“切,那样他们肯定又认为我在找借口。”有些赌气,“写就写,谁怕谁!”
她生平最讨厌三件事:被人看不起、连累别人、做不到答应别人的事。不幸地,现在此刻这三座大山全都压在她身上,想及此,立刻加快了手中的笔,再也没有了困意。
辉夜姬在劝说多次未果后终于由着她去,顺便还充当了课后辅导老师,拼命挽救挣扎在不及格边缘的残念少女。
于是一个发型蓬乱、眼部浮肿、脸色暗沉、牙龈异变的变种妖怪开始荼毒生灵了。本来成绩下滑就已经够让众人大跌眼镜了,现在所有同学都想不通了:这货莫非是吃了不好的东西伤到了脑子,完美零缺陷的少女榜样不会是自己脑补的吧,真的存在过吗?
【雨阳叶同学,你真的还OK吧?】看着女生像失去味觉一样拼命往嘴里灌黑咖啡,四方田看着不忍。
雪月花看着充满同窗情的字条,为自己流下了心酸的泪水在工作,在努力,努力就会收到回报,拼命工作最棒,24小时连轴转也无妨,这已经是大英博物馆馆藏的生活方式了,能体会一番,简直人生荣幸:“没事,这种程度还OK。”
怕自己一闭嘴就立刻倒在书桌上,雪月花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周围的同学闲聊,稍微走神了马上狠掐自己的大腿:第一节是专业理论课,不能睡不能睡不能睡!
至于隔桌的星马烈,队长大人气还没消,自己也懒得搭话,就这样吧。
察觉到邻座的视线,烈转过头去,对方马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和同学聊起天来。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很多天了,从罚她写检讨开始。
本来担心她的负担过重,但是昨天折回教室拿东西时发现她和布雷特聊得很愉快的样子,就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还有时间聊天,应付一篇小小的检讨应该是游刃有余了。
虽然作为替补,但是对待比赛也应该认真严谨,首场比赛她没有呆在大本营而是在观众席和美国队吃零食聊天,第二场比赛缺席又是因为去观看美国队的比赛。说不定她根本就没有认真把自己的队伍放在心上。
对这件事必须零容忍。这么想着,就拿出了数学课本开始一天的学习。
可是女生的愉快的笑声此刻听起来特别刺耳,怎样都无法集中精力在习题上。心里的小人一直在重复抱怨着“每天都是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上课睡觉,下课才清醒,考试刚及格,练习又不来。到底想干什么?”
又搁下笔,叹了口气。一直记挂着,看来练习是写不下了。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快些过去,赶紧放学了。
“队长,布雷特说让你中午放学十二点去国际部会议室开个会。”
“嗯,知道了。”
这大概是这几天唯一的交流。
终于捱到放学铃,烈抓起书包头也不回就立马冲出教室,留下一干放学茶话会目瞪口呆,看来不正常的不只有风间雨阳叶一个人。
“班长他……在生气?”
“简直难以置信。”
“WGP真神奇,”女生A一转头,“雨阳叶咧?不是说好要一起吃盒饭吗?”
“早溜没影了,”女生B摊手,“她叫我向大家道歉,说这段时间过后请客补偿。”
“忙谈恋爱啊?一整天都马不停蹄的样子。”大家又嘻嘻笑笑起来。
国际部就在眼前,烈加快脚步,把多余的想法抛了吧,现在重要的是比赛。
“烈君,时间还早,不需要走得这么急。”布雷特已经在国际部大门等待了,他倚着墙,无论什么时候看到他都是这么云淡风轻的模样。
烈点点头:“你好,布雷特君。”提前到场一向是他的习惯,为了不在重要场合手忙脚乱。
两个人并行站在上行的电梯里,布雷特率先打破了沉默。
“虽然这样很失礼,但还是忍不住好奇,你们准备好这次的比赛了吗?”
烈看向他,不知道对方这么问的目的,但还是杯水不漏地回答:“大家都在努力,我们很有信心。”
“包括风间小姐吗?”
更加疑惑了:“这次比赛风间同学不在上场名单内。”
已经得到了答案,布雷特笑了一下:“什么嘛,口口声声说要打败我们,不过如此嘛。”
“恕我冒昧,你和风间同学之间……”
“你要这么想的话,就不好玩了。”布雷特适时打断了他,“身为队长却连自己的队员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这样很不成熟,不是吗?”
“叮——”是电梯到达的声音,眼看着布雷特走出电梯,烈的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与布雷特相隔明明这么点距离,却步履维艰。
作为队长……不成熟……我吗?
晚上雪月花在寝室里正埋头苦读,突然听见背后窸窸索索,很自然地抬起头说:“乔,帮我把门关好啦。”却又想起现在已经准备凌晨两点了,舍友早就睡着很久了吧。其实,她浓重的睡意如同房间里的花香一般,但是一闭上眼,仿佛就可以感受到无形的压力,一下一下地拆卸着自己的骨架。
打起精神来!把重要句子用荧光笔再三画上底线,强迫这些知识要点填鸭进脑袋里。
此际她又听到身后有响声,不由她不转过身子来,一调头雪月花便看见她那张小小床沿上坐着一个微笑的面庞。
是姐姐!风间雨阳叶!
雪月花惊吓得站起来。
雨阳叶连忙用一只手指遮住嘴唇示意她噤声:“嘘,嘘。”
雪月花瞪着她,几乎要哭出来:“你跑去哪里了?你知道不知道我找你找得有多辛苦。”
雨阳叶笑一笑,一模一样的脸,她的笑容却是标准的八颗牙微笑:“秘密哟。”欲言还休,似在告诉雪月花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姐姐,你回来吧,我好累,真的好累,我想回家了。”雪月花伸手去碰触那张朝思夜想的脸颊,她多么想,诉尽自己所有的委屈和软弱,痛痛快快地发泄一次。
“不可以。”
雨阳叶的面庞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浅金色头发的少女。
而身边的场景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变了,她此刻置身于一片无际的荒野,无处逃脱。少女手持火把,如同掌握着权杖的魔鬼,脸上仍然是面具般的表情,不见喜悲。
而她身后,齐齐摆放着十字架刑,日本队队员们满身是血,已经失去了意识。
“为了保全一台车子,想让所有的车子都毁灭吗?”
“要是我把手里的证据交上去,你说TRF VICTORYS会怎样?”
不要,不要,不要!雪月花茫然地摇摇头,嘴里只能重复这么些音节。
……
“不要!”雪月花猛地起了身,原来是南柯一梦。
自己,睡着了吗?
“阿叶,你醒了吗?”原本趴在白色被单上的纯懵懵然抬起头。
环顾四周,一片白色,自己的左手插着针管,身上穿着静色病号服。这里,莫非是医院?
“我吃完午饭回来突然看见你倒在地板上,吓死我了!”纯力图还原现场,“然后马上和乔一起把你送来医院,医生说是缺乏休息和压力过大导致晕厥,我已经帮你请了假了,珠美老师也很担心你,说明天的大考允许你缓到下个星期再参加。”
从纯的大段叙述中抓住了重点:“不用考试了?”
纯点点头,肯定的答复。
“呼——”重新倒回床上。得救了。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后,进来的是乔和烈。
一看见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乔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叶酱你醒了吗?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感觉现在喉咙没有发出声音的力气,只好比了个“OK”的手势让对方别担心。
“那就好,纯,我们先出去一下。”
“哎?可是阿叶这边……”纯指了指,显然不明所以。
乔快步走过去直接牵起了她:“哎呀,去买点吃的什么的,午餐没吃我快饿死了。”出门前不忘拍了拍烈的肩膀,用强调的语气说道:“这里暂时交给你了,没问题吧?”
“嗯,我知道了。”烈严肃地说道。
留他们两个人是什么意思啦,不知道队长此刻还在生气吗?不睡觉也不止这一次,偏偏这次中招躺枪了,许多工作又要耽搁,自己的罪孽又更加深重了。
“你……”
“你不用开口说话了。”看吧看吧,板着脸呢,生气了有没有?
烈在离病床最近的凳子坐下:“剩下的话,让我来说。”
“?”什么意思?
“对不起,误会了你去看美国队比赛的动机,对不起;你没错还偏偏罚你写检讨,对不起;造成你生病住院,对不起。”
雪月花瞪大了眼睛,四个对不起,简直难以置信!盗梦空间梦中梦?
“说完这些话,终于轻松多了呢。”他恢复了以往温和的笑颜,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那个东西雪月花再眼熟不过了——这不是她对美国队的总结嘛!
烈解释道:“这个,是乔桑给我的。她说‘虽然作为美国队队员把这个给你是不厚道的;但是,作为她的朋友,不把这个给你,我会很不好受’。”
这个笨蛋!我要是布雷特就罚你写十万字的检讨!出卖队伍,出卖国家!
“布雷特君也叮嘱我,让我好好了解你的想法。老实说,感觉其他人甚至比我还要了解你,从外国人嘴里听到这些还挺不好受的,不过,的确是有道理,离一个合格的队长,我还有很长一段路。”哎哟!布雷特那个control freak混蛋说了什么完全不要放在心上啊,他是想影响士气,打击你的自信吧!
“你……已经很好了。”雪月花还是忍不住说话了。带领一群毫无团体比赛经验的队员,没有镇压他们的威严怎么可以呢?如果一个检讨可以让散漫的队员们意识到纪律的重要性,一万字又有什么呢?但是这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如果我在你眼里是个好队长,那么可以向我坦白你的想法,让我解答你的疑惑,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可以让人依靠的人吗?”
“……呐,队长,如果有一天我连累了你们,你会怎么办?”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提出这种问题,烈一头雾水:“你会吗?”
“嗯,”雪月花叹了口气,“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给TRF VICTORYS添了很大的麻烦,到时不用想什么直接把我开除了,做得到吗,队长?”
“……好,我答应你。那你也要答应我,有困难不可以对我有所隐瞒,做得到吗?”
不敢看少年的眼神,太认真了,而这种认真,让人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但是雪月花无法控制又心虚地点了点头,然后迅速把脸转向另外一头,不可以让对方自己泛红的脸颊。
“那就请队长把专业课作业借我借鉴一下,帮助有困难的同学吧。”
“风间同学在说梦话吧?”直接打了直球回去,歪风邪气他不能助长,“你赶紧睡吧。”
“睡不着,我怕再做噩梦。”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日本队被红烧的场景,吓坏了。
烈探了探她的额头,果然都是冷汗。到底做了什么梦吓成这个样子?只好学着小时候妈妈哄他睡觉的样子放轻声音,抚着她的头发:“别怕,梦都是相反的,而且有我在这里陪着你,你可以放心,不会有人伤害你的。。”
“手拿开啦,你是想害我长不高吗?”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是雪月花还是很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意识越来越模糊了,做噩梦的时候有人安慰,已经有多久没有这样过了呢?“晚安。”虽然对现在几点没有什么概念。
“嗯,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