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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陌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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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妮站在机场门口来回的走动着,心里急得跟火烧眉毛一般,双手互握着不知道该干什么好,眼睛一直盯着过往的车辆。
接到祈总的电话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按理说他该到了,可看了这么久连他的影子都没有发现,莫非又出了什么状况,还是......杨妮马上掐掉不好的念头,可眼睛还是不听使唤的看了看二楼贵宾休息室的玻璃窗。
董泠坐在贵宾休息室里已经等了很久,服务生此时又给她拧来一壶滚烫的热水,她微微向服务生点了点头,收回的目光马上落在了橱窗之外的车流中。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心里的那一丝不安越来越强烈,茶几上的茶具被她不经意的打翻,滚烫的茶水从杯中洒出,滴落在她的裤腿之上。
慌张的扯过一张纸巾在裤间擦拭着,不停的反复的擦着,仿佛这样就能掩饰她内心的不安。
门外走进一个中年男子,对董泠特别的尊敬,但却说出一句她不想听到的话,“夫人,登机的时间到了。”这句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子刺向她的心脏,残忍的告诉她一个事实。带着失望和不舍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淡淡的说道:“我们走吧!”
董泠从沙发中站了起来,黑白相间的条纹裙随风飘扬,虽然好看但却已经失了它本该有的颜色。董泠勉强的笑笑,眼角处有几条浅浅的鱼尾纹。
看见夫人即将跨出休息室,中年男人堵在心口的那句话终于说了出来,“不等少爷了吗?”他的声音很小,但董泠却一字不露的听见了。就在这时她的脚步也停了下来,其实她很想再多等他一会儿,可她知道他不会出现了,跟上次一样。
他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原谅她呢,什么时候又给过她机会呢?25年了,他还是不肯原谅她,难道要恨她一辈子吗?还是要等到她闭上眼才肯原谅她?
董泠不敢再想,也不愿面对这样残忍的事实,停下的脚步终归还是踏了出去,淡淡的说了一句,“他不会来了,老丁我们走!”
高跟鞋踩着地板的声音传遍了她的耳朵,她没有一贯的微笑,也没有平日里的盛气凌人,头上的白发仿似又添了几缕,心中的那道裂缝只能自己去抚平。
杨妮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脸涨得通红,也不顾自己的身份拉着中年女子,“夫人,祈总马上就过来了,你再等等!再等等吧!”董泠看了一眼这个一身职业装打扮的女子,长相清秀,短发齐耳,双眸里透着真诚。
犹豫了一下,可终还是挣脱了她的手,看着机场里来来往往的人失神的说道:“他不会来了!”
看着夫人失望的眼神,杨妮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她,猛然抬头看见机场门口出现一熟悉的车牌号,随及又消失了。
向着机场门口飞奔而去,贮立在通道里的董泠转身向登机口的方向走去。
祈治轩风尘仆仆的从机场门口走了进来,杨妮快步走上前,着急的说道:“祈总,夫人一直在等你!”祈治轩抬头看了一眼杨妮,低头往登机口的方向而去。
“飞往洛杉矶的航班即将起飞,请还没有登机的旅客朋友们抓紧时间登机......”播音员的声音传遍了机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已经踏出一只脚的董泠停在了登机口,转过身来四处张望着。老丁刚把行李办了托运回来发现夫人还没有进去,摇了摇头劝解道:“夫人,少爷应该是有事耽搁了,要不我们再等等?”
董泠刚想要回答,远处却传来杨妮的声音,只见她双手紧按着小肚子,包裙在高速的奔跑下绷得异常的紧,“祈总来了!”这句话让心灰意冷的董泠又燃起了希望,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容,老丁看见夫人笑了,心中甚是欣慰。
祈治轩铁青着一张脸坐在沙发里,屋子里只有时钟转动的声音。站在门口的杨妮和老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的跺着脚。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还是董泠开了口,“治轩,我要回洛杉矶了!”她看了一眼正低着头吸烟的祈治轩,淡淡的说道。
他只是发出一个“恩”字符便什么都不说。
见他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似乎在他心中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至于她的去留也不是那么重要。董泠心中苦得要命,可还是要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勉强的笑道:“我也许不会再回来了,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夹着烟的手指微抖了一下,地板上洒了一些烟灰,再猛的吸一口却已经没有熟悉的烟草味,索性掐灭了,双眸紧紧盯住她,却是异常的冷。
“25年前你有征求过我的意见吗?对......你没有!现在却还要假惺惺的装慈母,你不觉得戏演过了吗!”在他眼中母亲从来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当年的她可以为了爱情抛家弃子,现在同样可以不顾一切离开,又何须多此一举呢!
他的每个字都像无数把尖刀插入董泠的胸口,逼得她连连败退。25年前她的确没有考虑过祈治轩的感受,那时的他还小,根本不明白没有爱情的婚姻是多么的不幸,她也是思考了很久,才决定离去。
在离开的那段岁月里,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还有一个儿子,去了洛杉矶后她每个月都给他写信,每个月还会买不同的玩具寄给他,可每一次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她起初以为是祈俊霖搞的鬼,故意让儿子得不到母爱,几次三翻找他理论均无果。
在祈治轩十二岁那年,某一天董泠再一次收到退回来的玩具,里面装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用钢笔歪歪斜斜的写着几个字:请你不要再给我寄那些我不需要的东西!
不需要,对......他不需要她的爱,也不需要她的忏悔,他从来都不需要她。他没有和她在一桌好好吃过一顿饭,他也从来没有叫过她一声妈妈,他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远在天涯,她永远也走不进他的心。
董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握着茶杯的手不停的颤抖着,坐在沙发里一句话也不能说。祈治轩双眸紧盯着茶几上的烟灰缸,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董泠,心里没有报复后的快感,而是一种复杂的情绪。
机场里再次响起播音员的声音,“飞往洛杉矶的旅客朋友们请尽快登机......”董泠似乎没有要走的样子,坐在沙发中沉默很久的祈治轩终于按耐不住,“多保重!”仿佛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
董泠抬头看了他一眼,可看见的只有他离去的背影。
辛苑回去后一整晚都睡不好觉,在单人床上翻来覆去,只听到床板嘎吱嘎吱的声音。今天不仅没有把慕斯汀的货完整的交出去,还被慕斯汀的收货人员骂得狗血喷头,也不敢回蛋糕店,索性直接奔着宿舍而去。
回来的路上她遇到刚好下班的曾雷,两人打了招呼以后曾雷告诉她一件事,“辛苑,今天经理接到你的投诉电话了,脸黑得跟黑炭似的。”他看了辛苑一眼,又接着说:“别怪哥哥没提醒你,明天上班小心点。”
投诉电话,慕斯汀,那个把她骂得狗血喷头的肥脸大叔,知道他是一定要抱负的,可也不至于来得这么快吧!
糕点被他说成了狗屎,她被说成了蠢猪,在肥脸大叔的眼里恐怕只有他自己最聪明吧!脑海里浮现那个让她沦落到这种地步的那个人,超速驾驶,12199,那个笑里藏刀的男人,损坏东西不赔偿不道歉,还得意妄为,所有的片断加在一起,辛苑终于把矛头指向了黑色轿车里的陌生男人。
当时那个男人说:“慕斯汀在业界原材料的把控上要求相当的严格,辛小姐你是准备这样送去吗!”原本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只是没想到其中还藏着某种深意,从他的着装打扮来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此时辛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男人与肥脸大叔串通一气,要把她整死为止。
辛苑的眼睛此时睁得更大了,手不停的拍着床板,嘴里嗷嗷大叫,“12199,我跟你有仇啊,你非要这样整我!”那个男人的样子在她脑海里刻下一个模子。
经过一整晚的幂思苦想终还是没有想到一个合理的解释,对着镜子苦笑了一番,随及拿起梳妆台上的钥匙,扭动锁心,咔嚓一声,走出了宿舍。
该来的始终是要来的,怎么躲也躲不过,那么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辛苑相信邪终不胜正,人正不怕影子歪,这次她做错了,经理要怎么惩罚她都认了,可同样的错误她绝不会犯两次。
刚到店里签了到,就被闫重叫进了办公室,房门牢牢关住,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似乎连带着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
辛苑站在闫重的办公桌前,双眼直视前方,心里建设在刚进门的那一刹那便牢固了,闫重坐在办公椅上,虽未发出一丁点声音,但她知道那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辛苑,昨天我已经再三跟你强调了慕斯汀的货要千万小心,容不得一丁点差池,可你都干了什么!”闫重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叠照片扔在了桌上,办公桌上传来啪的一声。
有一些照片已经跌落在地面上,而辛苑却不敢伸手去捡。看着那一张又一张被摄像头拍下的照片,她的心跳已经加速,而当闫重从一大叠照片中取出那张摩托车飞跃的照片时,她的心凉了大半截,“我该庆幸找到一个驾驶技术这么好的员工呢,还是应该祝贺你没有发生意外!”闫重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辛苑的耳朵嗡嗡作响。
低低发出一句,“经理,我错了,慕斯汀的货我会照价赔偿,你要怎么处罚我都行!”她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正前方的闫重,双眸里透着坚定和悔恨。只要经理愿意,让她做什么都行,只是希望得到经理的原谅。
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委屈的样子,心里有了一丝恻隐之心,可她既然选择了这份职业,就应该要承担相应的后果,闫重明确的告诉她,“你现在还在实习期,这次的事就当个教训,至于慕斯汀的货款也就不让你赔了,你刚上班不久根本没有那个经济能力,公司已经决定给你记大过处分。如果下次再犯,恐怕连我也保不住你!”
看了还愣站在那里的辛苑,对她说道:“这段时间你就给曾雷当副手吧,他是个很称职的老师!”
此时的辛苑已经转身走向了门口,可她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问了一句,“经理,慕斯汀那边的货怎么办?”她这次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虽然事出有因,可也必须负起全责,只不过这责任她还得让另外一个人一起来承担。
闫重放下手中的钢笔,抬头看着她,“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我已经安排陈栋去处理了。”辛苑终于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这场暴风雨总算过去了,可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岗位就因为她的这次意外又回到了原处。不过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很明显经理已经对她这次送货误差颇有微词,可他没有抓住这个厉害点放大,对于这一点辛苑十分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