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之杨戬]紫陌》梦攸奈

6、第五章

　　【10】

　　第二日，两人着了喜服，同众仙一起来到南天门前。

　　她同他一同走到了天魔二界的交汇处,看光圈慢慢转开。

　　杨戬终是拉住了白紫陌的手，转头看旁边人和他穿着同套喜服站在他身侧的模样。

　　此时正值日出，被他拉着的女子在晨光的映照下，带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她转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

　　“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太好看了？”她笑得温柔，开玩笑地说：“是不是想和我一直在一起？”

　　“嗯。”破天荒的，这一次，杨戬却没有回避。而是坚定地点了头，他看着女子错愕的表情，不由得微笑起来。

　　杨戬比白紫陌先一步进入了通道，他转身欲拉她进来，手腕上却被人狠狠一划，吃痛的瞬间，他就被狂风卷下了界，他最后看到的，是白紫陌淡漠的脸。

　　巨大的风声，海浪声，却都无法淹没那个刚刚还与他十指交错的女子那一声犹如叹息的浅笑——

　　“可是我却早已，不想同你再在一起了。”

　　话音刚落，女子封闭了通道。杨戬愣愣看着这一切，仔细回味着她说的话，许久许久，才终于叫出她的名字来。

　　“紫陌……”

　　这个名字，跨越了千年的时光，终于再让他叫了出来。

　　周围的众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个身着喜服的女子带着身后的魔军走到了他们面前，皆不由自主地后退着。

　　只有玉帝没有动，他讳莫如深地望着她，试探地叫了一声：“魔尊……”

　　“陛下。”听到玉帝的话，白紫陌亦微笑着回礼。

　　长枪从背后抽出，白紫陌走上前方，站在正乾位上，看着错愕的众人。

　　“二郎真君已送往魔界，界门如今已被我彻底堵死，”白紫陌说着，抬起枪来，指向站在前方的玉帝，慢慢道：“陛下，此刻，我们可以正式谈谈了。”

　　“请让我介绍一下，”白紫陌微笑起来，看着玉帝，面上带了讥讽之色：“在下是西海三公主的侍女，白紫陌。”

　　【11】

　　白紫陌这个名字，是敖寸心给她的。

　　这个名字曾经默默无闻，但现在，这是魔界尊主的代号。

　　在沉香劈山救母，修改天条之前，有很多冤死的人，比如长公主瑶姬，再比如被囚死的敖寸心。

　　她犹记得那个夜晚，寸心缠绵于病榻已经月余，她和青衣陪在寸心床边，听她说她和那个男子的过往。

　　那个她到死都爱着那个男人。

　　“魔宫十二魔将，布阵！”将枪猛的插入地上，地面震动起来，所有仙人面色铁青地看着上方的白紫陌，玉帝面色几变，早已从最初的错愕变成了此刻的淡然。

　　他了然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知道了一切。忽视掉对方的眼神，白紫陌慢慢道：“这一刻我等了太久了，我倒要看看，天兵天将和我魔宫主力，究竟是谁更胜一筹。”

　　话刚出口，众仙便骚乱起来。许多神仙开始离开现场，努力寻找出去的路。然而没有人成功，他们早已被魔界的众将团团围住。

　　所有仙人都仿佛是被关进笼子里的野兽，绝望而忙乱的挣扎。

　　白紫陌和玉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想了片刻，玉帝却是道：“你为什么没杀杨戬？”

　　“我为何要杀他？”听玉帝的话，白紫陌笑了起来：“下令将寸心永世囚在西海的是你，让寸心和他分离，害得寸心相思入骨，最后心悴而死的也是你，他不过是你手中的棋子，我为何要杀他？”

　　“你喜欢他。”玉帝却肯定地笑了起来，抬头仰望向翻滚的积云。

　　白紫陌皱起眉头，冷声道：“喜欢如何不喜欢又如何？我与他，终究不会再见了。”

　　【12】

　　刚刚说完，仿佛为了打她脸一般，一道惊雷响过之后，天空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后一个身着喜服的男子从天而降。那男子在空中一个翻身，随后便落到了白紫陌所站的位置旁边。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刚一落地，便踉跄了一下，跌撞着摔倒在地。

　　白紫陌当时便惊得退了一步，满脸错愕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男子。

　　他满身伤痕累累，摔倒在地上，却是连支撑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他躺在地上，慢慢抬头看她，俊美的脸上犹自带着血迹，看了许久，竟是慢慢笑了起来，月牙似的眼，粉樱色的唇。犹如那一日一日，他所展现的摸样。

　　他说：“紫陌，我回来了。”

　　“收手吧。”他看着她，目光里满是柔意，掩了丝丝恐惧：“你的阵法……早已有应对之策，不要再拼了。”

　　听到这样的话，白紫陌慢慢冷静了下来，从最开始的震惊中恢复，慢慢道：“我知道，可是，你的意思，是让我就这样空手而归吗？”

　　她的声音猛地提高了两分：“寸心死了，我和青衣为了报仇策划了整整一百年，你觉得我会空手而归？！”

　　他不说话，许久之后，他却是奋力支撑着自己爬起来，喘息着，低下头，弯下腰。这是如此折辱的动作，由他做起来，却犹自带了清俊风雅，不能折他半分高贵。

　　这个男子就是寸心一见倾心的男子，也是她第一次见了，就令她脸红心跳的男子。

　　那时他是天庭的通缉犯，是寸心的未婚夫。然而此时此刻，他却跪在她脚下，用这样恭谦的姿态，慢慢道：“是我的错。”

　　惊雷一般，闪在她耳畔。

　　她等了这样多年，终于在今日，听到了他的言语。

　　长枪毫不自知猛地指在他面前，离他不过一寸距离。

　　“住口。”握枪的手犹在颤抖，往事历历在目，“你的错？你以为，一句你的错就可以抹掉一切吗？”

　　“寸心被关押到西海的时候，我一直以为，你不会丢下她不管。”她指着他的枪尖慢慢平静了下来：“寸心每天都会念你的名字，念你对她的好，说是自己任性，自己不好。”

　　“可是她有什么错？她只是喜欢你而已。”她说着，忍不住提高了声音，音调都颤抖了起来：“寸心后来抑郁成疾，她那么爱笑的女子，她是西海的三公主，可是却活得这样悲惨，这样落魄，这样的……痛苦……”

　　枪尖猛的没入男子体内，她终于忍不住，好像一个孩子一样落下泪来：“西海龙王觉得她是家族的耻辱，就把她关在地宫里，你抛弃她，你不要她了，她还给你顶罪，她还希望你能活得好，她本有大好年华美好人生，她本可富贵荣华一世长安，可是她选择了你！”

　　“她死的时候，你甚至不知道。你可曾想过，那一句‘把你的爱，把你的遗憾，都留给大家吧’用尽了她所有的生命和时光？”

　　“是我的错。”再一次重复，男子的声音里带了沙哑，全身轻微地抖动着，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我不需要你的道歉。”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事到如今，你再道歉，已经太晚了，寸心她早就回不来了。”

　　望着震动的天地，她轻笑起来：“苍天不仁，我又何须顾忌？”

　　她早已被遗弃太多年。

　　寸心死的那一夜，她和青衣守着寸心的灵柩不知所措的那一夜，以及那些她一步一步在魔界摸爬滚打的日子。

　　她早已，被遗弃了太多年。

　　周围是地动时轰隆的声响，旁边男子终于再次开口：“所有过责，我愿一力承担。”

　　声音清冷如高山皑雪，不带一丝迟疑：“紫陌，不要牵连无辜。”

　　她不说话，静静看着他。许久之后，慢慢笑了起来。

　　“杨戬，我一直觉得你很奇怪。”

　　“玉帝和仙神曾千万里追杀你和你妹妹，可你却要用你自己换三界太平。”

　　“寸心为了你甘愿和父母反目，兄弟成仇，可是你却负她，伤她。”

　　“杨戬，”她转头看他，目光里全是疲惫：“为什么这样的你，不但寸心会爱，连我……也会爱呢？”

　　“和寸心在一起的日子里，寸心要什么，我便给什么。”长枪扬起来，她淡漠看着他：“对你，也便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