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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得之我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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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看我一眼,和胤祥起身掀开门帘,“今儿巧了,没成想在这儿遇见八弟、九弟、十弟,进来同坐吧。”他们在门口寒喧,互相让着进了屋。我躲不过,起身欲施礼,胤祀先看见我,微微一愣,随即恢复正常,“宝儿也在这儿,可真赶得巧了。”胤誐在后面正和九阿哥谈笑,听见这话猛抬头看我,眼里有些疑惑、有些不悦。
“你怎么在这儿?”他一步上前欲拉我。胤禛横在我们中间,“今日是我带了格格去爬香山,下山没多久,用了晚膳,才打算回宫。”胤祀笑道:“如此甚好,格格怕也在宫里闷得长了,出来散散心也好。”不露声色,隔开了胤誐。
胤禛看了看我们,笑对众人说:“原说和兄弟们好好聚聚,只是一会儿宫门该下匙了,我先送格格回去。”说着拉着我提脚出了屋门,回身,恍惚间看见胤誐一抹受伤的表情。身后胤祥还在招呼,“弟弟横竖没事,就陪各位哥哥不醉不休如何?”
不禁暗暗好笑:这十三的排行还真排对了,十三十三,就爱管他四哥的闲事,冲前断后的活儿,从来都是他做,不嫌苦不喊累,难怪这两兄弟亲厚,从小就和别人不一样些。
胤禛回头瞪我一眼,直接拉我上了马车,坐在车里不说话。我不理他,自顾自看北京城夜晚的灯火——从各门各户散发出来的微弱的烛光。没有这些亮,这世间就是死寂一片,有这些亮,表明生命和故事的继续。我忽然想起来的那天晚上,下着雨,出租车窗外也是一格格的灯光,或明或暗,隔着雨雾,有些恍惚,如同今夜的烛光,微弱的、跳动的、恍惚的……
突然有些后怕,怕这真是一场春梦,某天再醒来,了无痕迹、了无踪影。我坐到他身边,不自觉靠近他,想感受真实的胤禛。他一怔,伸手揽住我。坚实的肩榜、广阔的胸膛,还有真实的温度。
他的下巴抵住我的额头,刚剃过的胡茬来回轻轻蹭着,有些痒,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我笑,“你变成丑丑了,爱蹭人。可是丑丑的毛多软,不像你的咯着疼。”他抬起我的脸,“宝儿,我明儿去求皇阿玛赐婚。”眼中是坚定,也带着希冀。我一愣,没想到他突然这么说,做个胤禛身边的女人,等他下朝、等他回家、等他选择、等他踏足你的小园……我能不能做到?坐起身,看向马车外,暗夜里他身上的檀木香静静传来。
“宝儿”他低唤,我笑看他,闲闲开口,“我又能吃、又能玩、又爱折腾,你就不怕你那四阿哥府被我翻了天?”他一窒,看定我,“你想要什么?除了嫡福晋的位子……委屈了你。”
“胤禛,我不爱那位子,你知道宝儿是懒人,又没规矩,怕被人管,也怕去管人。”我看向窗外,一时间不明了在这个时代究竟能希冀多少幸福?收获多少梦想?一路无语,他看着我,眼神有些困惑,又带些急切。
到宫门前,我回身拦住他,“回吧,天晚了。”他还想说什么,我转头轻言,“我怕面对,我怕不能在你的后院,做一个安份等候的女子,如果那样,你厌烦了,我害怕从此断了情谊。”
他轻笑,从身后抱住我,低低耳语,“爱新觉罗胤禛,立誓永不负鄂宝儿。这样如何?”我猛转身捂住他的嘴,“别说,说出来什么都不是了,说出来什么都会改变。”他的眼睛笑了,忽然感觉他轻啄了一下我的掌心,我慌忙松手,却被他抓住,“不会变,什么都不会变。”我忍不住泪流下来,幸福来得太快,总让人感觉不真实、抓不住。仿若流沙,越想留住越留不住。
靠在他肩头,“胤禛,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幸福,要我们都幸福……”说完,我抬起脚飞跑,隐约听见他的声音在风里翻飞,却分辩不出意思。我知道是承诺,承诺化在风中了。
第二天,胤誐没来,胤祀来了。穿着朝服,看上去有些疲惫。坐着良久无语,我知道他要说什么,静候他开口,
“原来,宝儿选择的是四哥,倒让多少人空等了。”他背向我,朝着窗外,看不见表情,只听见声音,有隐忍和悲伤。
我笑,站到他身旁,手指窗外,“八阿哥,你瞧,外面的树木,春天发芽、夏天成长、秋天落叶、冬天休养。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它们可曾等待什么?它们只是站在路上等着相遇……我没选择谁,只是,我们遇上了,在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和对的人。”
他回头看我,说不清什么表情,静静倾听。我笑着接道:“八阿哥可曾等过什么?八阿哥最想等到什么?”他微皱眉。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最想等到的都是一样东西,宝儿给不了。宝儿只知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道理。宝儿只想抓住眼前的幸福,管不了将来的结果。其实都一样,都一样执着。”
良久,他悠悠道:“对的时间、对的地点、对的人”又轻笑一声,“原来我遇到对的人,却偏偏选错了时间。”复抬头看向远处,目光中充满抱负,“好一句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生在皇家,这个道理我从小就有所领会。做该做的,争取想争取的,我的理想与信念也从来没变更过。即使结局不是大成即是大败,胤祀也从不后悔。注定的命运,谁都改变不了。生在爱新觉罗家,即是我胤祀注定的命运。可是,宝儿”说着看向我,“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要的幸福,即使与我无关,我也会帮你争取。”末了苦笑,“谁让我们错过了,错过一瞬,已是一生。”说时抬头深看我一眼,转身出了屋门。
轻轻的我呼出口气,多少年的感情终于有了交代——错过一瞬,错失一生。他能明白,我已释怀。
胤祀走后,我在院子里闲逛,看那些才搬过来时种的花木,冬天将至,它们静静的落叶、枯萎,落红化成春泥,来年又轮回成新花新叶,如同人生,一轮完了,开始新的一轮。带着往生的种种暗号密语,重新活在另一个人身体里,重新开始爱恨痴缠。等一切尘埃落定,谁还记得曾经的感伤?我什么都不愿,只愿现世安稳……
头天登山,两腿酸软,略走了走,感觉混身不得劲,回屋里斜倚在床上竟睡了过去。醒来时,春儿替我盖好被子,已快黄昏。莫名的心烦意乱,才一起身,直觉下身流出什么,一惊之下,躲回被子里检查,果然是初潮来了。说是15岁,按现代的算法,其实只是14岁,算正常吧?一生面对两次初潮,说不出的感觉。宝儿长大了,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灵。这下,是彻底全部,都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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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不论选谁,总有人要受伤。对宝儿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名份,而是全心投入的感情。
在皇家,名分地位本来就是政治交换的手段。还有,小十的感情很纯粹,但不代表四四的感情复杂,尤其对宝儿,一个没什么利用价值的孤女,可以说不论88、44还是1010,他们对宝儿的感情都是很干净无杂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