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香》莲妖千秋

12、第十一章 谁是谁（上）

　　不必拜师亦可学，洛笙倒是乐得接受，何况自己所学的东西也没什么门规限制，尽管发扬光大就是。
　　于是这午饭刚过，她就乐颠着往后崖而去。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便可隐约地听见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水流撞击声，心道：莫非这有瀑布？不禁地加快了脚步，按着青岚的指点，拐过好几条回廊，一条瀑布如银龙一般地呈现在了眼前。
　　原来着擎天寨是没有后城墙的。
　　后崖山势并不整齐，远远地从山体突出很大一块半圆的地方，青岚的房子便盖在上面，他还真是个风雅的人物，在崖岸上种了许多的药花药草，既愉悦了心情又能采来做药，一举两得。崖下传来一阵阵波涛排击巨石的声音，风卷着旋涡从崖底袭上来，总是试图掀开挂在舍前的竹帘一窥究竟。
　　洛笙皱了皱眉，踏着木制的台阶而上，掀了竹帘一看，就见到青岚正埋头奋笔疾书，而李业则提了开水正在泡茶，一回头正好看到了她，于是笑着招呼了一声：“洛姑娘来啦。”
　　青岚听得她来，搁下笔走到一边招呼着：“洛姑娘请坐！”
　　洛笙笑着望了一眼屋子的摆设布局，只觉得这屋子风景固然好，但是潮气太重，于是问到“你怎么选了这个地方住下？”
　　“有山有水，风景别致，愉人心境，本就是个居住的好地方。”他答得坦然。
　　“可这潮气对身体的坏处你做大夫的是该知道的。难怪你总是咳嗽。”洛笙皱着眉，抓过他的手腕弓了三指扣于脉搏之上，那指腹间感触着只觉其脉象浮细而软，形小势弱，犹如飞柳飘絮，重压过脉象更是微弱，其间又或少的夹杂了些如露走珠的滑脉感触，分明是湿邪过盛,精血不足，阳气有余的表现。又抬头只见他面色微白，形体偏瘦，便心中大致有了了解。
　　“姑娘可曾看出了什么？”青岚苦笑，年年我医他人病，今年他人医我病，她敢在他面前为他把脉，自也能将自己的心思猜到个十之五六吧。
　　“我看出有人活腻了。”
　　“怎么说？”
　　“这世间人人都知道自做孽不可活，你的身子又非铁打竟能将这痰湿症拖成现在这样严重的内伤，不是活腻了是什么？”看他身子比常人要略显单薄，旁人见得习惯也并不作怪，何况他自己是个大夫，世人常道有什么不能有病，谁见过拿自己身子折腾的。“你自己医术高超，别告诉我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医治！”
　　“姑娘说笑了，哪有如此严重，不过是身体差常感风寒而已，并无大碍。何况要得到本就该有付出，天下岂有白得的便宜。”他走到桌边坐下，整了整桌面上的纸张用书镇压好。
　　洛笙见他躲避，只觉得这青岚虽是一副高风道骨，看着与世隔绝的淡然模样，心底却不知道藏了多少心事，却又不便再追问下去。
　　所谓近朱赤，近墨黑，她平日里虽是习惯了自己的习性，到得青岚面前，也不由得会把自己的小性子，坏习惯都收敛起来。只觉得这样会与这天人一般的男子拉近些距离。
　　于是也随了他踱过去。只见书镇下已经压了很厚一叠纸张，工工整整的写了很多字，她取过一张，见那上面正是写着麻黄之流的解表药，下面还用朱笔标了药物的性味归经，功效以及用法用量，已然是很全面了，且药物的归类做得十分详细，洛笙翻看了一叠，并不曾见到有错误之处，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纸面越来越熟悉，倒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细细想来，不由得心惊胆跳，难怪得熟悉了，这页面竟和那日在地洞中发现的那本古书一模一样，也是这般的写着，下有朱笔批字，难道……
　　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赶紧问道：“青岚，你可知道月下香是味什么药？”
　　“月下香？我从医多年却并不曾听过这味药，你在哪里见过？”
　　“我也是偶然在一本极其残破的药书要看到的，可惜只见了名字后面写的什么却已经看不到了。”洛笙心中隐隐松了口气，既然他不知道月下香，那本书就与他无关了。想着从古到今失传的医学书籍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了，或许是某人机缘巧合地与他用了同一方式来标注书页吧。
　　“确实可惜，若是得见或许又能为百姓解决某种疾病了。自《神农本草经》以后，这代代传下来的书多有遗失，白白浪费了先人的心血，说起来真是另人不胜唏嘘啊。”他走到书架前，从里头翻了一本薄薄的一本书出来，交给洛笙。正是那柳枝正骨术的秘本。“你先看看，若有不懂的再问我，先将这护理之法学着，正骨术讲究太多手法，学起来费时，等回来以后我再细细教你。”
　　洛笙接过，如获至宝，当下坐在椅子上细细看将起来。正当她为古代的传奇手法惊叹不已，转出去了一阵的李业却掀了门帘进来一脸神秘地道：“你们听说了没有，这几天山下老是死人。”
　　青岚头也不抬“这几年战乱频繁，死人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这回可不一样”李业在他们附近挑了张椅子坐下来，大有细水长流的意思。 “听说这连接着死的几个都是年轻的男人，平时没病没痛的，而且都是死在有月亮的晚上。”
　　“这些天晚上的月亮一直很圆。”洛笙笑着，又低回头去看书。
　　连着青岚也是摇摇头，继续写着自己的书籍，并不理会他。
　　李业并不泄气，又道：“这几晚是有月亮不错，可是那几人死的时候是极其恐怖的，都把眼睛瞪得极大，而且脖子上都有一个很深伤口，城里的仵作说他们是被吸干了血……”他说到这里望了一眼洛笙，见她对此没什么反映接着道：“山下都在传言说定川出了不干净的东西。”他说得很隐晦，但是谁都知道他说的是吸血鬼。
　　“不可能吧……”洛笙虽看着没动静却是一直张着耳朵在听，她本是不信这些玩意的，但自从自己穿越以后她就总是在想所谓鬼神乱力是否真的存在。
　　“我也不相信，但是刚从山下回来的老杨讲得是惟妙惟肖，听得我是毛骨悚然。”他双手互搂着不停地搓着胳膊，看得洛笙也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毛都开始一根根地竖起来了。
　　“他……他说了什么？”即使前一阵被吓得掉下山，她依旧还是改不掉自己的好奇心。
　　“据说死得这些人都是守城人，死前只听到一声惨叫，等赶过去时就看到他们满眼惊恐，四肢抽搐，喉咙里发出一种沙哑的咕隆声却再也讲不出话，只看得那脸色越来越惨白，倒下去的时候就变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天啊，吸血鬼，洛笙望了一眼外头白花花的太阳心头才勉强镇定下来，希望这只是百姓的谣传。
　　“是谁亲眼见过还是？”青岚皱着眉问到。
　　“老杨说有人亲眼见了，不过那人被吓晕了，至今还没醒来。”
　　“晕了?”他低眉沉吟了一下，若真有鬼也算不得什么，怕的就是出现了惟恐天下不乱的活鬼。想这定川城地理位置优渥，人口也异常复杂，混着大大小小的奸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事情听着有点蹊跷，莫是被外人传歪了吧。”